第14章 他是南疆人
林霜雲似乎沒有發現她在想什麼，仍然在兀自盤算着，“既然是皇宮賞花宴，那就不能太失禮，為娘得去把前幾日讓工匠打的那一套鎏金珍珠的釵環給你拿過來，還有江南綢緞山莊的雲緞裙……”
沈長歌沒見過這些東西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但是聽着就一個感覺——貴！
很快，早膳就吃完了，沈康晟今日休沐，約了大理寺卿一同下棋，管家送他上馬車，他好像一直有話跟林霜雲說似的，但是欲言又止了半天，什麼都沒說，走了。
林霜雲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只有對沈長歌的時候，才會從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溫柔。
陽光正好，京城鬧市街已人來人往，街道兩旁的茶樓、酒肆人頭攢動，首飾店、綢緞莊早已擠滿了穿紅戴綠的夫人小姐，挑擔叫賣的小商販，擺攤看相的算命先生面前也圍了不少人，繁華盛景，熱鬧非凡。
沈長歌只在古裝電視劇中看過如此場面，如今親臨其境，看哪兒都覺得新鮮。
“哎呦，霜雲！”
耳邊忽然傳來驚喜的聲音，抬起頭，就看見一錦衣華服的女人朝她們走來，直接握住了林霜雲的手，一臉嗔怪，“自從我嫁人後，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
“是啊。”林霜雲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欣喜，回頭跟沈長歌解釋道，“這位是成國公夫人，你小時候戴的長命鎖和銀鈴鐺，就是她叫能工巧匠為你專門定製的。”
沈長歌隱約有點印象，這位成國公夫人跟林霜雲一樣，嫉惡如仇，巾幗不讓鬚眉，是林霜雲未出閣時的好朋友，於是就乖巧點頭行禮，“夫人好。”
“哎，長歌乖。”
成國公夫人笑得眉眼彎彎，“許久沒見，伯母也不知該送你什麼，你若喜歡什麼，儘管說，伯母叫人直接搬到你家去。”
林霜雲悄悄地抬起手附在她耳邊道，“想要什麼就跟她說，反正這條街上的東西都是他們家的。”？娘親您這樣欺負自己的小姐妹真的好嗎？
沈長歌哭笑不得，“承蒙伯母厚愛，長歌暫時還沒想好，等想好的時候一定告知伯母，絕不辜負伯母的美意。”
“你看你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
沈長歌笑道，“伯母和娘親既然許久未見，不如先好好敘舊，長歌正好想再四處逛逛。”
林霜雲蹙了蹙眉，“你一個人要小心些，如今城中混入了不少南疆細作，你父親正在排查，但收效甚微。”
“娘親放心，我與南疆人又無仇怨，他們找我來作甚？況且我有武藝傍身，不會有事的。”
林霜雲柳眉緊蹙，似乎有幾分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那好吧，一會兒娘親在茶樓等你，咱們在外頭吃過了再回去。”
“好。”
沈長歌目送着兩人進了身旁的胭脂鋪，才長舒一口氣，轉身離開。
綠芽那小丫頭嫌棄她把房間弄得太亂，就主動提出要在家裏大掃除，所以沒有跟來。
想起昨日發現的那個錦盒，沈長歌心口又是一沉。
那錦盒上寫着葯蠱金方，裏面卻是空的，什麼都沒有，而且原主對此沒有記憶，也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還是另有什麼蹊蹺。
總之，葯蠱金方這四個字，沈長歌已經無數次聽到了，她旁敲側擊地問過綠芽，這本書是她祖母赫連嘉月留下來的，裏面記載着針對各類病症的藥方以及關於蠱毒的解毒之法，是墨國的聖書。
在禮王府的時候，她聽錦素提起過，還有她進宮的時候，齊太妃也問過，看來真的有很多人想要這本書。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來想去，沈長歌還是準備到醫館去買些材料，煉製些常用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街對面就有一家醫館，沈長歌正要過去，忽然聽見一聲凄厲的馬兒嘶鳴聲在耳旁響起，她下意識地側身向後退了幾步，一輛馬車擦着她的腳尖行駛過去，風馳電掣，帶起的風瞬間刮亂了她的釵發與裙角。
與此同時，對面不遠處響起一聲慘叫。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啊！”
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癱倒在地，大聲哀嚎，聲調還帶着幾分怪異的上揚。
然而周圍的人卻連看也沒看，腳步不停，嬉笑着走了過去。
那老人的褲腿被撕破了一大塊，被粗糙的地面劃破，正在流血，而旁邊醫館的掌柜竟然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就朝他狠狠一腳踢去，“滾！不要臉的老東西！”
這是什麼情況？就算是怕老人沒錢治病，也不能這樣態度惡劣吧？
沈長歌皺了皺眉，幾步過街，到了老人的身旁，“老人家，您沒事吧？”
“哎呦，我的腿……腿疼……”
沈長歌半蹲下身子，仔細地查看了一番，老人家除了腿被劃破，腳腕也扭了，似乎還有骨折的跡象。
接骨不是她的強項，況且她也沒有藥材和設備，她想了想，扶住了老人的手臂，“老人家，您忍一忍，我扶您去醫館，不用擔心診金，我給您出錢。”
多虧沈長歌練過武，比尋常女子多了一把子力氣，才能將老人扶起來。
然而剛到醫館門口，剛才那掌柜就拿着一把掃帚擋在了門口，眼尾充滿了嘲諷，“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沈長歌面容冷漠，“怎麼，你們醫館只給本地人看病？”
“那倒不是，我們醫館可是前朝大長公主親傳，秉持着一顆仁心治病救人，只要是墨國人，我們都治。”
“那你為何阻攔我？”
“因為你身邊的那位老人，不是墨國人。”掌柜說著，冷冷地哼了一聲，“他是南疆人！”
沈長歌不耐地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當年被帶回墨國的所有南疆人脖子上都有刺青，不信您可以看看，那裏是不是寫着他的編號。”
醫館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此言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快看快看，那老頭真的脖子上有一串數字呢！聽說所有南疆人都有這個編號！”
“沒想到現在還能看見南疆人，果然跟傳說中一樣，瘦小乾癟，讓人噁心！”
“噓，小點聲，別讓他聽見，聽說他們南疆人都有毒，小心給你下毒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