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幫忙

十七 幫忙

固定住人頭之後,我撒了一把鹽在上面。

人頭只是憤怒的呼喝,並沒有慘叫。

也就是說,人頭還完整的藏在某個地方。

我伸手抓起幾塊懸浮着的肉片,用力將它打散。

何玲那邊反饋回消息,的確又有幾片人肉消失。

果然,怨魂在生前吃過化屍蟲。

化屍蟲脫胎於蠱毒,並不是人人都能拿到,這倒也算是一個線索。

蠱毒多半都是至陰之物,化屍蟲更是陰上加陰。

能夠對付它的,自然是至陽之物。

不過我的目的並不是消滅化屍蟲,而是通過它去影響蟲母,讓蟲母的主人主動來找我,從而追查化屍蟲的下落。

江練連日慘叫讓附近的人路過目前時都會多看兩眼。

估計還要盤桓些日子,為了不驚世駭俗,我找了個工地附近的貨櫃房子,把人頭怨魂放在裏面。

接下來就是對付化屍蟲了。

至陽之物莫過於世間的雷電。

但我只想通過嚇唬蟲子從而影響蟲母,於是便買了個鼓回來。

到了晚上,我便拿出從何玲那裏得來的肉片,塞上耳塞之後拚命敲鼓。

每當鼓敲動的時候,那些肉片似乎真的受驚一般,不停的抖動。

這個時候我便夾住肉片斷斷續續利用電源放電。

電源足夠讓肉片有觸電的感覺,卻又不至於將它燒糊。

這天敲累了鼓,取下耳塞剛準備休息一下,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貨櫃房子在這麼野的地方,不至於擾民,這個時候誰會來敲門?

開門一看,何玲和胡金輝。

這是,何玲偷拿人肉的事情被發現,胡金輝找過來了?

畢竟先前胡金輝說過不信怪力亂神,而且冷淡的拒絕了我進行幫助的提議。

“封先生怎麼住得這麼艱苦?”胡金輝驚訝的看了一眼貨櫃房子裏面。

不待我開口,何玲解釋到:“胡隊,封先生是為了不驚世駭俗。”

胡金輝笑了笑:“封先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心念急轉,看來胡金輝不是為了人肉的事,我攤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吼。”貨櫃房間裏忽地傳出一聲冷喝,一陣白色霧氣噴出。

胡金輝和何玲雙雙看過去。

牆上鐵鉤竟然勾着個人頭。

人頭披散着頭髮,扭曲的面龐,黑眼圈內全白的眼珠射出的寒氣似乎要把心臟凍住,血盆大口裏不斷有白色霧氣噴出。

我看到胡金輝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啊…”何玲捧住自己的臉,嚇得狂叫。

我怒喝一聲:“這是替你申冤的人,你是不是作死?”

“所有人都該千刀萬剮。”人頭髮出狂笑,何玲乾脆軟了下去。

“瑪德,”我抓起一把硃砂:“你是不是想死?”

人頭知道和我作對沒有好處,漸漸隱去。

“這,這是…”胡金輝的眼裏流露出不可思議。

我估計震撼多過於害怕,畢竟堅守幾十年的三觀在瞬間被碎得體無完膚。

“這是那些碎肉的頭部怨魂。”我接過胡金輝的話說到。

“快問問它,知不知道是誰害了它?”胡金輝很快接受眼前的事實,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案情。

“沒用,”我說到:“它現在是滿腦子都是怨氣,一點理智都沒有。”

我轉身將何玲扶起來,輕輕搖晃幾下:“何玲,何玲。”

何玲悠悠醒轉,定睛看了我一眼,一把將我抱住,大哭起來。

我有些尷尬,攤開的雙手不知道放哪兒好。

胡金輝拍拍何玲的肩:“沒事沒事,有封先生在,不用害怕,那東西已經被封先生嚇走了。”

何玲驚疑的看了看四周,果然沒有再看到人頭,但她仍不敢放鬆,緊緊的抱着我的胳膊。

胡金輝開口打破尷尬:“聽說封先生從人肉里找到了新的線索?”

我沒必要隱瞞:“算是個線索吧,我估計不幾天就會有人來找我的。”

“什麼人?”

“擁有化屍蟲母的人。”

胡金輝在腦子裏仔細搜索了一下掌握的知識:“化屍蟲,是什麼蟲?”

“讓人肉消失的蟲。”

“哦。”實際上胡金輝並沒有聽懂。

冷場一會,胡金輝又開口到:“我聽說封先生測字鐵嘴神斷,能不能幫忙測測那些人肉的主人,以及她被何人所害?”

我淡淡到:“測字只測活人,測不了死人。”

場面再次冷清,‘咳咳’,胡金輝假咳兩口:“其實我這次來,是請封先生幫忙的。”

“我從於歌那裏打聽了,只要封先生肯幫忙,勞務費按最高標準結算。”

其實我是很願意幫忙的,畢竟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什麼資源也沒有。

不過渡河這種事畢竟太讓人匪夷所思,如果不能得到全力的支持和信任,有時候反倒壞事。

“胡先生不是不信這些嗎?”我淡淡到。

胡金輝苦笑一聲,指着牆上的鐵鏈:“現在還由得我不信嗎?”

“你們那麼多人工作幾天,就沒有一點收穫?不是說你自己可以找到人頭嗎?”

“封先生就別取笑我了,”胡金輝說到:“我為先前的冷漠表示歉意。”

“希望封先生能夠不計前嫌,儘可能的幫助我們。”

“現在這個事情,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上頭已經要求限期查出真相了。”

原來是感受到了壓力,所以前來求我。

我也不是個磨嘰的人,直接說到:“幫忙我肯定願意,不過有些事情做起來恐怕會令人匪夷所思,我需要絕對的信任和支持。”

“見過剛剛那個人頭之後,恐怕再匪夷所思我也能接受了。”胡金輝仍是苦笑,和先前的冷漠判若兩人。

“行吧,”我說到:“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人頭實體。”

“另外,我不喜歡和太多人打交道,你不方便的時候,就讓何玲做我們的聯絡員吧。”

送走胡金輝之後,雖然人頭怨氣衝天,但我還是想嘗試和它溝通一下。

“出來吧,我想和你談談。”我晃動幾下渡河鏈。

人頭緩緩現身:“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我大力晃動渡河鏈:“能不能不吹牛逼?”

人頭似盪鞦韆一般,怒吼到:“你就該被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是不是還該被喂下化屍蟲,死後不管報不報仇,都會灰飛煙滅?”

人頭朝着我呲牙咧嘴,白色的眼珠快要瞪出來。

“你這鬼做得也太冤了,你知道自己被埋在哪裏嗎?”

“我殺了你,殺了你。”人頭再次怒吼。

“是你被人殺了,你被人殺了。”我調侃到。

“啊…”人頭歇斯底里狂叫,貨櫃裏的溫度陡然下降。

“你想把所有人都千刀萬剮嗎?”我換了話鋒。

“殺,殺,所有人都該死。”人頭森然喝到。

“所以你必須找到自己的實體,”我說到:“怨氣進入實體,你才會有更強的實力,才能將所有人千刀萬剮。”

人頭瞪着白眼珠,似乎在想問題。

“啊…”人頭忽地痛苦狂叫:“好吵,唱歌,跳舞,好疼…”

我緊張的看着它,哪知道它狂叫幾聲之後竟然消失。

“出來,出來,”我大力晃動渡河鏈:“快出來。”

人頭卻再也沒出來,貨櫃裏安靜下來。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何玲打來的。

“封先生,”何玲說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們能不能根據那個人頭的模樣畫一張圖出來尋人?”

我笑到:“你還記得人頭長什麼樣嗎?”

“記得,”何玲心有餘悸:“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你覺得會有人長成那個樣子嗎?”

“唔唔唔。”電話里何玲似乎在搖頭。

我解釋到:“你看到的臉,是被怨氣扭曲之後的樣子,做不得參考,還是想辦法找到人頭吧。”

因為碎屍的傳出,偌大一座山,除了守在山腳的幾個捕快,一個人也沒有,更顯得冷冷清清。

昨晚剛下了陣雨,台階有些滑。

小心翼翼走到發現碎屍的地方,惡臭已經被淡淡的霉味替代。

樹根處胡金輝調查時留下的標記依舊醒目。

放眼望去,除了這個標記,其他地方一如原樣,看來胡金輝在這裏並沒有什麼發現。

我知道人頭被施過法,肯定不那麼容易找到。

但只要施法,多少都會留下點痕迹。

更重要的是,人頭肯定是被江練的童子尿驚醒怨力。

也就是說,人頭就在這個範圍之內。

必須想辦法先破法,不然雖然只有巴掌大一點的地方,但不破法,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頭。

作為渡河人,一般常用來鎮魂的陣法多少知道一些。

以發現碎屍的樹榦為陣眼,我四處尋找開來。

在滿地的枯枝落葉中,我看到一枚插在地上的銅錢。

雖然不起眼,但在許多法術或者陣法中,銅錢過萬人手,屬於至陽之物,是佈陣的不二選擇。

彎腰去拔銅錢,雖是半插在鬆軟的土裏,但任憑我怎麼使力,就是拿不起來。

果然,這銅錢就是陣法的一部分。

如果不找到陣法中的所有銅錢破陣,這枚銅錢是拿不出來的。

我忽地又想起一個問題,銅錢是至陽之物。

至陽之物擺陣自然是至陽之陣,可以鎖死陣中的怨魂,那人頭是怎麼跑出去的?

正想着的時候,後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定住身形,猛的回頭。

一條碗口粗的過山峰正高昂着三角形的腦袋朝我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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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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