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抓住

十六 抓住

下山路上,我再測幾字,讓何玲佩服得五體投地。

下山後天已近黃昏,因為惦記着江練,匆匆交代何玲幾句之後便往回趕。

昨晚因為用鹽快速的將怨魂趕了出來,江練並未受到多大的折磨。

回去的時候,江練正和戴月有說有笑。

“有沒有什麼發現?”戴月看到我回來,迎上來問到。

我凝神到:“我懷疑那個怨魂生前吃過化屍蟲。”

“化屍蟲?什麼東西?”江練和戴月一人一鬼同時問到。

我解釋到:“利用屍體上的屍蟲養起來的一種東西,肉眼看不到。”

“這東西不能直接作用於屍體,但只要屍體上的怨氣消失,它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屍體吃光。”

江練追問到:“人都死了,搞這些有什麼用?”

我說到:“用這種蟲,只能說碎屍的人恨透了這個怨魂。化屍蟲吃光哪個臟腑,怨魂投胎的時候,就沒有那個臟腑;吃光哪一個肢體,怨魂投胎就會少一個肢體。”

“可怨魂怎麼能投胎?而且怨魂消失不就是死了嗎,怎麼還能投胎?”戴月問到。

“我不就是幫助怨魂渡河的人嗎,只要它不再有怨氣,不就能投胎了嗎?”

“我懂了,”戴月說到:“可怨氣消失,化屍蟲不就將屍體吃光了嗎?沒了軀體,那個怨魂還怎麼投胎?”

我輕嘆一聲:“所以作惡的人的意思就是,要麼怨魂在時間作惡被打得魂飛魄散,要麼自己放棄怨氣,任由化屍蟲吃光軀體,再也不能投胎。”

戴月縮了下腦袋:“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還永世不得翻身,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我打聽過了,”我說到:“現在胡金輝他們正在設法打聽怨魂生前的身份,如果查出人是誰,想必是誰作惡就好查了。”

“你要幫忙查嗎?”戴月問到。

我想了想:“不查也得查,不然這個怨魂會一直纏着江練,直到將他折磨死為止。”

“作為一個渡河人,面對鬼上身,你居然束手無策?”戴月有些質問的意思。

我說到:“只要將渡河符往江練後背或者頭頂一貼,怨魂便再也不能上身了。”

“這麼簡單?”戴月質問得更厲害:“那你為什麼不貼?”

“怨魂如果沾上渡河符,會讓他投胎的時候降一級。比如原本投胎在富豪之家,沾上渡河符即代表曾經作惡,那就只能投胎在小康之家。”

“這算個什麼影響?”戴月恨不能站起來:“小康之家就不能活人嗎?”

“我只是打個比喻,假如他投了個貧窮之家呢?降級之後說不定下輩子淪為乞丐。”

“因為這種未知的事情,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學受苦?”

我淡淡到:“這一切都是因緣際會,只能說他命中有此一劫。”

“你是不是想說,假如小哥哥沒有想過救我,我就不會纏上他,更不會因此降低他的氣運,讓他遇到這次劫難?”

“他救你也是命中注定。”

戴月瞪大眼睛看着我,眼中充滿不解。

“你見過忘川河吧。”我淡淡問到。

戴月眼中露出一絲驚恐,簡短答到:“見過。”

“既然見過,”我說到:“那你該知道什麼忘川河畔,三生石,彼岸花,都是那些文人編出來的鬼話吧。”

“三生石就是一種泥質石灰岩,經過打磨拋光后可構成高山流瀑,古木枯枝等等,看上去就像水墨畫,所以讓那些文人雅士趨之若鶩,為抬高它的價值,又編出什麼三生石的鬼話。”

“至於彼岸花,不就是石蒜子么,雖然不常見,但想找還是找得到的。”

“可忘川河,那是實打實的,凝血成川,蟲蛇遍佈,腥風撲面。”

“掉進忘川河,就永生永世都起不來,卻又死不掉,只能不斷遭受蛇蟲鼠蟻的噬咬,渴了喝血,餓了吃血川上的血塊。”

我定了定神,繼續說到:“我不是個悲天憫人的人,但見過忘川河之後,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些枉死之人在世就已經很慘了,死後因為有怨氣又過不了奈何橋,我能渡的,只是少數怨魂而已,還有更多的怨魂,就在這忘川河日日夜夜遭受折磨。”

“如果我還用渡河符讓他們投胎降級,我下不了這個手。”

戴月定定的看了我半天:“想不到你外表冷漠,內心還這麼火熱呢。”

我淡淡到:“我不知道什麼火熱不火熱,我只知道能渡一個算一個。”

“那就只能怪小哥哥命苦了。”戴月說到。

我倆一起望向江練,卻見他不知什麼時候翻起了白眼,舉起右手猛的抓向裸露的左胳膊,胳膊上瞬間紅了一塊。

“還敢來。”我大喝一聲站起身來,戴月急忙去拿鹽。

江練咯咯一笑,不停的伸手在身上到處亂抓:“來呀,撒鹽啊,看看誰更頂得住。”

我跳上床,一腳踩住他的胳膊,沒想到他張口就咬在我的小腿上。

“啊。”我慘叫一聲抱住他的腦袋往後推,他卻怎麼也不鬆口。

腿上疼痛伴隨着一熱,我的一塊肉竟然被他生生咬下來。

顧不得去看傷口,我拿出渡河鏈將他捆住翻了個身。

雖然前面被抓得鮮血淋漓,但後背還沒受傷。

我接過戴月扔過來的鹽,撕開之後整袋倒在江練後背。

“哼嗯。”江練發出陰深的慘叫,身體不停的掙扎。

我才不管這些,又倒了一袋鹽之後,用手不停的搓。

“哈啊。”江練的聲音彷彿來自於九幽地獄。不,不是彷彿,就是來自於九幽地獄。

江練身體不停的掙扎,渡河鏈上弧光四射。

這是怨魂忍受不了痛苦要逃走,卻被渡河鏈困住。

“今天讓你嘗夠傷口撒鹽的滋味兒。”我一把拉下江練的褲子,將鹽倒在他的大腿上。

渡河鏈上弧光閃得更厲害,我卻根本不為所動,用力的搓着鹽。

“砰砰砰。”渡河鏈閃過幾次大的弧光之後,江練停止了掙扎,但他的身體崩得緊緊的。

“求你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怨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我將渡河鏈鬆了一些,鉤子放在江練頭頂,假意喝到:“放過你?你把我的同學折磨得夠嗆,不把你打得灰飛煙滅,難消我心頭之恨。”

江練眼淚鼻涕流滿地:“大仙,大仙,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願意老老實實去投胎。”

“姑且信你最後一回,下次再敢來,我就要你灰飛煙滅。”說罷我慢慢解了渡河鏈,眼睛卻死死的盯着江練的身體。

在江練的身體軟下來的順間,我猛的一拉渡河鏈,鉤子被拉得飛起,上面竟然掛了個披散着頭髮的人頭。

人頭下的身體因為跑得急,竟然就這麼頭身分離。

分離之後,身體一塊塊往下掉,最終成了一堆漂浮着的肉。

人頭張着血盆大口,漂浮着向我咬過來。

我一甩渡河鏈,人頭重重的撞在門后。

“哇啊。”人頭怒得頭髮根根豎立,這個時候我才看清她的長相。

如果排除掉黝黑的眼珠和只剩眼白的眼睛,這姑娘長得還挺好看。

人頭再次呼喝着向我咬過來,我一把抓住頭頂的鉤子,提住了人頭。

“我殺了你,殺了你。”人頭狂喝,每一次張口,都有一陣寒氣被噴出,而且是肉眼看得見的寒氣。

將江練安頓在床上的戴月回過頭來怒目圓睜:“我先將你碎屍萬段。”說罷便沖向那團被白色霧氣包裹着的肉。

戴月一拳打向白氣,甫一接觸,一陣寒意讓她讓她拳頭一滯,打了個冷噤之後下意識把手收回來。

“那是一片片被割下的肉,怨氣衝天,可不是你這種小鬼能碰得了的。”

戴月轉頭向這邊,沒想到人頭瞪眼一口氣將她吹出老遠。

戴月氣得哇哇叫,偏偏卻實力不濟。

“有本事找害你的人去啊,”戴月喝到:“為什麼要找我家小哥哥?”

怨魂只是不停的嘶吼,並沒有回答她。

我說到:“你也是命魂狀態,難道這點都不知道?怨魂因為怨氣衝天,早已沒了心智,哪還知道是誰害她。”

“那也不能纏着我家小哥哥啊。”戴月仍是很不服氣。

我解釋到:“怨魂纏上的第一個人,通常是讓它怨力蘇醒的人,只要它能以它的死法殺死纏上的第一個人,并吞噬那個人的怨氣,它的怨氣便能衝破天際,世間再無人能制服。”

戴月說到:“你的意思,這傢伙要將我家小哥哥千刀萬剮?”

“我現在已經抓住了它,它沒有機會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想辦法消除它的怨氣,然後幫它渡過忘川河。”

人頭仍大張着嘴不停嘶吼,戴月說到:“你看這是能減少怨氣的樣子嗎,怕是怨恨你抓住了它,怨氣蹭蹭往上漲吧。”

“不會的,”我說到:“除非吞噬其他怨魂,不然它的怨氣是漲不了的。”

“可該怎麼消除她的怨氣呢?”

“讓它恢復一些理智,親眼看到害它的人受到報應,怨氣自然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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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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