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雷電後來

看到來救她的風，靈立馬屁顛的跑上去，就要找抱抱，“風，風，靈靈被噁心的傢伙碰了，你快抱抱你的小靈兒。”

風真是只能扶額，雖然這一年，他已經習慣了，某小女娃的語出驚人，可在人前，還是會有點臉紅。看來他的教育改造計劃還得繼續，這是后話，眼前還是先把這說話能嚇死人的小妮子帶回去。

四歲的小女娃靈，看到風沒有過來抱她，她倒是自覺地邁着小短腿，跑到他邊上，伸出雙手。

風只得抱起她，任她靠在他的懷中，對靈這孩子，他是無奈又喜歡的，只要這娃兒手別亂摸就是。

九歲的孩子抱着四歲的女娃，沒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就走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被賣的六歲小姑娘，竟然突然跪到他們面前，要跟着他們一起。

起先風是不同意的，可靈喜歡啊！風也只得把小姑娘帶回去。

那個乞丐男子，靈的爹爹風的師父，見到雨，就直接收了這個新徒弟，完全沒有絲毫不願。只是他們之間的所謂師徒，根本沒有拜師儀式，純粹就是隨意叫的稱呼罷了。

六歲的小姑娘母親早亡，她的父親娶了繼母，生了弟弟，她就是多餘的，這才會被家裏無情地賣了。她不願再叫以前的名字，於是，第三個小夥伴雨就出現了。

多了雨的到來，靈的樂子更多了。起先雨還有點拘束，可在靈這啥都敢說，啥都敢做，鬧騰沒完的性子影響下，雨很快同化。到底還是孩子，又能複雜到哪裏去，兩人很快就一起同進同出，一起闖禍。

只是可憐風，這下要操兩個孩子的心了。

乞丐男子還是如往常般，帶着三個孩子一路乞討，一路奔走。他們沒有在一個地方待很長時間，而是走過一個個城鎮村莊。

半年的時光轉瞬而過，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大年。天空中，稍稍飄落大雪，地上都沒有來得及積雪，就化得乾乾淨淨，今年的冬季還好不是太冷。

可對於只穿着單薄乞丐補丁衣服的一個男子，三個孩子卻是冷的。冬日的來臨，林子中早沒了動植物的身影，靠着在上個城鎮乞討來的少許食物，他們撐着向最近的城鎮前行。

由北向南行走，一路上的大雪越來越少，不見蹤影，漸漸的再無白色。可是兩旁的風景卻是越來越荒涼，乞丐男子的心中也有了一絲奇怪。

眼前的城鎮安靜得有些詭異，越靠近越是不安，城門被用鏈子鐵柵欄整個地封住，明擺着不讓裏面的人出來。

乞丐男子皺起了眉頭，他思考了一下，看向風，“風，你看好靈兒和雨兒。”之後又看向了兩個小女孩，“你們乖乖聽風的話，別亂跑。”

“嗯。”感覺到異樣，特別是在這詭異的可怕氣氛下，兩個女孩兒，有了害怕，乖乖躲在風的身後。

“師父打算如何？”風還是不放心的開了口。

“我去城鎮裏看看情況，你留下來，保護靈兒和雨兒。”乞丐男子沒有回頭，而是看向城鎮的方向。憑感覺，如果他猜得沒錯，眼前的城鎮，只怕已經是一座死城了。

“師父，放心去，我會看好她們倆的。”

“嗯。”

走向城鎮的乞丐男子，還沒來得及使用輕功，就被一個突然跑出來的髒兮兮孩子攔住了去路。

“孩子，你是？”乞丐男子很是奇怪面前的孩子，他看上去也就和風差不多大。

“瘟疫，不要進去。”

男孩兒開了口，他的話真是讓人不由得心驚。在這古代，瘟疫的出現，就是要人命的事，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封城了。

乞丐男子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要是真去了那個城鎮，只怕凶多吉少。他不在乎生死，可他還有着必須要去做的事，在沒有報仇前，絕對要活下去。

認真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兒，乞丐男子說道：“小孩，你怎麼會在這？”

“我住這兒。”

“你一個人？家人呢？”

“死在城裏。”

“你也是城裏的人。”

“封城前，逃了出來。”

“就你一人逃出來的。”乞丐男子說著，往後退了一步。這孩子可是從瘟疫城裏出來的啊！在他復仇前，他不能有事，必須活着。

“嗯。”

“那你一個人生活。”

“對，我一個人在這裏待了大半年。”

男孩兒故意強調大半年，他是在告訴他們他沒有感染瘟疫，他很安全。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輕，何況離風他們三個孩子那麼近，大家都能聽到。可男孩話剛說完，乞丐男子立馬離他遠遠的，想帶着三個孩子離開。

看到又是這種情況，男孩兒低下了眼帘，是啊！一聽說他是城裏出來的，就沒有人願意和他多待。

他本也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他家不算富裕，可吃喝還是可以的，又有着愛他寵他的父母妹妹。卻不想一年前，這個城鎮會有人染上瘟疫。

那場瘟疫來勢洶洶，在三個月都不到的時候，要了半個城鎮人的性命。朝廷派了醫士軍隊下來，可毫無起色。後來為了瘟疫不蔓延，朝廷乾脆就放棄了他們，封了城市，讓他們自生自滅。

那段日子簡直就是人間煉獄，男孩兒看夠了人性的自私扭曲。

為了活命燒殺搶掠那都是小事，後來沒有了食物，人們甚至開始對親人朋友下手。更有甚者，知道反正活不下去了，乾脆更加的作姦犯科。作為人的底線早早沒了，比那些個禽獸動物，更加無血無肉。

男孩的妹妹成了食物，他的母親為了救妹妹被欺負，感染了瘟疫。他的父親竟然完全不顧他們娘仨，逃出了家門。弱小無助的男孩，只能看着妹妹慘死，母親最後迷離之際，讓他一定要逃出城去。

從母親死去開始，小小年紀的男孩雖還有父親，也等於沒有，他每日裏東躲西藏，就想着如何逃離這地獄。

好在國家派人再次開城看看情況，男孩也一直在做着出逃的準備，這才逃出了城門。

也是那一日，朝廷確定這個城鎮沒救了，派來軍隊，真正封鎖了城鎮。大量發射火箭入城，燒毀了這已然充滿罪惡又可憐至極的地獄。

男孩兒躲在離城鎮不遠的灌木叢里，聽着城裏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一個個生命逝去前，最後的哀鳴。裏面亦有他的親生父親，可是早已聽不到，也聽不出。

直到最後的聲音消逝掉，軍隊撤離，再無人煙。孤零零的男孩還是能感覺到，城內的陰森，午夜夢回，還如置身在這阿鼻地獄。

春日的來臨，沒有帶走男孩的悲慘，一個從瘟疫城裏，逃出來的小孩，又將何去何從，誰會去收留他？看多了人心人性的黑暗面，男孩更不願意說謊。

也多虧了春天的來臨，男孩不至於餓死，在這林中的花草植物魚鳥蟲獸。多多少少伴他度過了大半年之久，如今眼看着冬日到來，他將如何挨過去？

看着乞丐男子帶着三個孩子離開，男孩沒有出聲，就這麼看着他們的背影。是啊，這樣的他，怎麼會有人接受他，願意帶着他一起生活呢？

雨突然拉起一旁乞丐男子的手，停住了步子，祈求道，“師父，我們帶他一起走吧？”

“雨兒，那孩子可能會有瘟疫。”乞丐男子停下了腳步，看着雨。

“師父，雨兒也曾期盼過有人相救，還好遇上了大家。”雨從看到男孩眼中的那份孤寂，心就無法平靜，也是，她與他一樣，什麼都沒有了。

“爹爹，就收留他吧！我們多一個人，更熱鬧不是？”靈聽到雨說話，立馬幫腔。

“師父，他離開瘟疫的地方，已經過了大半年，不會有事的。”相比較成熟的風，亦開了口。

乞丐男子還有些猶豫，雨就跑了回去，一把抱住男孩兒。小小年紀的孩子，沒有大人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她們更真，更在乎真實的感受。

也是雨的這一個擁抱，入了男孩孤寂良久的心。這份特殊的溫暖，讓男孩的一輩子都在追求尋。

看到雨跑了過去，靈也跟着跑過去，她這一去，風亦跟着。看着孩子們，乞丐男子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事已至此，這個男孩兒就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成為了雷。

那時的雷很快就要九歲，只比風小一歲。

也許是雷太小年齡，就看得太多太多，不太愛說話，性子也有些冷。不過在雨的關懷下，慢慢開始融入大家。

其實吧，孩子天性的靈也想靠近雷，可是風還是不放心。他總是有意識地霸着靈，不讓靈多接觸雷，直到多日過去，確定雷沒有任何問題后，才真正放鬆下來。

最後一個孩子電，也是在撿到雷的那個月裏。那一年的過大年也是孩子們無法忘懷的，並不是那個年過得多好，而是，孩子們看到了真正的絕望無助殘忍血腥。

過年除夕夜，也只是對於日子過得去的人家而言。對一無所有，吃飽穿暖只是做夢，都快活不下去的人來說，那過年還有什麼年氣？還有什麼過年？

受疫情城鎮的影響，這個離它最近的小小村落，雖沒有人得瘟疫，可失去了大城鎮的庇護，東西物產的流通被切斷。小小的村落真真是坐吃山空，早晚都會鬧飢荒。

在這飢荒連連，沒有了生機的地方，為了活命，真是什麼事都會發生。亦是冬日的絕望，吃光了所有能看到的動植物，連草根樹皮都不剩，村裡人開始對孩子下手。

電只是其中的一個孩子，那一年的電只有兩歲，比靈還要小兩歲。他的父母都死於飢荒，他也是幸運地碰上了靈他們，才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