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諸王的會議
時間彷彿靜止了,阿巴斯奇亞的士兵和重要官員們,都在等着這位年輕的王儲的答覆。傑姆斯從地下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碳條,準備開始新一輪的記錄,王儲在接下來能做出的決定,依然將是能改變歷史的重大事件。
靜坐在馬車中的王儲並沒有像普通的喪父少年一樣痛哭流涕,或者是因為即將繼承到手的王位而表現的一場興奮。他只是用力的抿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大普魯斯本來就不是一個國家,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國家裏面也不只有父親一位國王。若是自己的父親從海外歸來,蕩平宿敵,憑藉父親的威望,從大普魯斯的聯邦首領加冕為皇帝似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能把亞嘜人的城市燒成一片廢墟的猛人,再回過頭去對付那幾個大酋長一樣的國王,很難嗎?
而現在,父親死了,情況便有了變化,任憑誰都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來。常年的征戰使得阿巴斯奇亞王國已經損失了整整一代人,只要自己做的稍微做錯什麼事情,父輩們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大普魯斯統一的最佳時機就會被自己錯過。
權衡之後,小殿下有了自己的決斷,一個王室的侍從進了馬車。沒有很久,侍從又從馬車裏面走了出來,用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王儲殿下因為先帝去世悲傷過度,覺得登基之事為時尚早,殿下說,還是先操辦先帝的葬禮為好。”
說罷,馬車便逃也是的離開了灘頭,只留下一群士兵負責運送先帝的屍體進城。
在眾人交頭接耳的討論王儲的想法時,站在人群後方舉着綠色盾牌旗幟的禁喧軍士團副軍士長里斯特依舊一言不發。他本不過是阿巴斯奇亞城鎮附近村子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夫,後來受到國王的召喚才放下了農具,走上行伍的生活,靠着自己手裏的劍盾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現如今,里斯特已經真的累了,特別是在沙漠裏的生活,讓他真切的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這註定是他一生都不願回首的往事。參與政治這種事情叫他力不從心。如今,他只想放下手中一切,回到自己的家鄉,再見一面聚少離多的妻子,再飲一口家鄉的泉水和粗糙的麵包。一切只等皇帝下葬之後,他情願再不拿劍。
行軍的隊伍緩緩前行,看着路邊熟悉而又令人感到陌生的泥濘土地,很多士兵還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已經真的到了家裏,他們在行軍中依然謹慎的觀察着四周的景色,就好像他們原來行軍的時候是不是會蹦出一群人上來打殺他們一般。
不僅僅是里斯特,很多老兵都覺得這趟異國之旅給自己帶來的不是榮譽,而是一種深切的悲痛感。
阿巴斯奇亞本就是一座沿海建立起來的城市,走了不到一會,代表着大普魯士帝國目前最大王國的統治中心就近在眼前了。大概是因為雨天的緣故,街道上的居民並不是很多,但在街頭巷尾的小店裏面依然在傳出些許歡快的聲響,這讓行軍的老兵們心中多少有些寬慰。
作為土生土長的阿巴斯奇亞市民,軍士戴維亞的心頭多少放寬了一些。如果流血是必要的,那吧血流在他鄉,至少要好過流在故鄉。等到這件事情結束,短不了和老家的兄弟們喝上幾杯,當然,還少不了一起吹上幾次牛。
月是故鄉明啊。
因為皇帝還沒有安葬,所以即使是到了家鄉,老兵們也沒有自行解散,而是默默的在停靠靈柩附近的房檐底下自己找了位子休息。雖然阿巴斯奇亞的一群商人們為了表達自己對這些遠征歸來的人謝意,免費的提供了供老兵們休息的住所,但是老兵們還是謝絕了他們的好意。負責城防的官員也表示為老兵們安排了住所,老兵們也謝絕了。
他們只要求最基本的食物和淡水,除了這之外,什麼都不要。
除了來自王室恩賜和教友的祝福,任何形式的饋贈,他們都不會接受,這是老兵們給自己設置的規則,也是他們的驕傲,凡是在這兩個騎士團的軍人,都是為了信仰而戰,他們隨先帝征戰四方的時候,先帝曾經跟他們說過一句話,被兩個騎士團的人奉為和薩丁古經一樣的精典。
“讓土地歸人民,榮譽歸主上。除了未來和希望,我什麼都不要。”
也就是有這樣的口號,才能聚集起來如此強大的軍隊,這也是大普魯斯所出現的第一支職業軍人,和平時代不擾民,戰爭年間不退縮,堪稱是軍人的典範。阿巴斯奇亞著名書記官薩姆斯著作《紅獅遠征》中如是記載道。
阿巴斯奇亞國王遠徵結束和阿巴斯奇亞國王的死訊迅速傳遍了整個大普魯斯,特別是在王子有心的推動下,不過短短三天的時間,各大王庭的信使就將此此事奉上了他們國王的案前。
在一片深林之中,有一座傳奇的古堡,相傳,大普魯斯民族的第一個城堡就建成在這裏,如果說,大普魯斯的政治軍事中心這些年是集中在了阿巴斯奇亞的王庭,那麼,萊茵古堡就是每一個大普魯斯人的精神故鄉。
一位衣着華麗、身材尤其高大的男子,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接過了身邊的僕人恭敬的遞上的羊皮紙,故作姿態的讀了一番。但其實,他根本就不認字,這已經成為了整個萊茵宮廷公開的秘密,只是誰都不敢提及罷了。
等到男子裝腔作勢的讀完之後,旁若無人的大笑了幾聲,說道:“父王生前總是說我不如那個費利佩,如今一看,費利佩也不過如此罷了,竟然在這稱帝的緊要關頭功虧一簣,這是天命不在他啊。“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封那倒了的信封隨手遞給在馬下恭候的僕人。
這時,騎在另一匹馬上的中年男子看青年男子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連忙開口問道:“國王陛下,那我們是去不去參加阿巴斯奇亞王的葬禮呢?”
青年男子剛要故作玄虛的炫耀一番他的想法,突然卻看到林間有一隻罕見的大鳥飛過,連忙駕馬追了出去,哪裏還管的上回答中年男子的問題。
看着這位國王,身邊的侍從們不由得低下了腦袋。先王別的本事沒有,看兒子倒是一等一的准。
在大普魯斯的南部邊緣,也就是亞嘜人最早入侵的地方,是一片群山環繞的山谷,山谷中錯落着大片的谷間平原和大小縱橫的河流。在這片山谷的高山之上,有座城堡高聳入雲,這座城堡也是一位大普魯斯偉大的英雄帶人修建的,代表了大普魯斯人對山谷毋庸置疑的領土所有權。
此時,城堡一處寬敞的平台上,城堡的主人,塞普魯斯的國王正穿着一身寬鬆的長袍,戴着亞嘜人留下的水晶眼鏡,皺着眉頭看着信使給他送來的信件。
坦言說,自己十幾歲繼承王位,在位二十餘載,也只有這幾年過的像是個皇帝日子。在剛登上皇位的那幾年,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躲在自己的城堡裏面就像是一隻關在籠中的小鳥一般可笑,看着自己的將軍屢戰屢敗,自己治下的部落經常性的被劫掠,他當時只覺得自己雖然名義上是個國王,但是很多時候都不如北方的一個酋長過的自在。
直到阿巴斯奇亞的費利佩帶着他的大軍趕來,這一切才有了好轉,曾經失去的土地一點一點的回到自己的手中,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感到暢快的事情,所以自己跟費利佩應該還算是有交情的,況且自己治下的不少部落和民眾有不少都受過他的恩惠,於情於理是該去上一趟,只是這一趟過去,空着手怕是不怎麼好看,一想到自己國庫里好不容易贊下的寶貝們可能又要少這麼一兩件,這位陛下便不由得心生幾分傷感,眼淚也就流了下來。
站在一旁聽候侍奉的侍從看到自己的陛下流淚的樣子,不由得暗中感嘆道,真沒想到,咱們的陛下還是個忠厚之人吶。
在大普魯斯文化中,北海指的並不是一片真正的大海,而是一片看不見邊緣的沼澤,而在這片沼澤的邊緣到萊茵大森林之間,有一片相當寬闊的平原,幾個大普魯斯的部落就在這片生存繁衍。而大普魯斯民族之所以沒有將自己的勢力蔓延到北海之上,並不是因為沼澤的緣故,而是因為沼澤裏面本來就生存着其他的民族,大普魯斯稱呼他們為韋根人。
為了在與韋根人接壤的地方保護好自己的領土,幾個實力強大的酋長組建了一個酋長議事大會,由幾個大酋長組建了一個聯合王國,幾個部落的酋長輪流擔任國王的職務。
在一座名為“海城堡”的木質堡壘中,幾位酋長正聚集在這裏舉辦宴會,有一人正坐在首位,不斷的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邀請坐在長桌上的客人們盡情的豪飲,大廳內到處散發著啤酒和烤肉的香氣,就連坐在門口執勤的士兵都抱着一根肉腿饕餮起來。
酒過三巡,一個獨眼的男人站起來笑道:“要我說,咱們最近這幾任國王,也就是田森陛下了,就你出手這麼大方,有這國王的氣派,要是在其他的蜜酒大廳,哪有你這的氣派啊,哈哈。國王陛下,我敬你一杯!”
坐在一旁的角落詩人看到這一幕,連忙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晃晃悠悠的寫下了一行七扭八歪的文字,然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相信自己這篇佳句偶得,定能換來國王陛下的親睞。
就在這歡樂的場合,有個身披了好幾層皮毛的人急匆匆衝進了屋子,外面一陣寒風湧入,一連吹熄了好幾根點燃的蠟燭,就連燒在牆壁上的火爐上的火焰也是一陣閃爍,大廳里的人怨聲載道,各自手忙腳亂的收拾了好一會,場面才恢復過來。
方才剛向田森敬過酒的男人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指着這個外來者破口大罵道:“你個挨千刀的東西,進來的時候也不看着點,這要不是在國王的宴會上,一刀劈了你也就是這麼回事!”
身披着毛皮的男人前腳剛從冰天雪地里趕過來,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就被嚇得瑟瑟發抖,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正是北地有名的“暴躁者”奧夫洛夫酋長,以這位的性子,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端坐在主位上的田森國王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番周圍的幾個大酋長的表情,發現有的酋長在自顧自的喝酒吃肉,而有的酋長只是在面無表情的看着闖進來的男人,甚至還有這麼一兩個酋長和自己一樣在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自己。田森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繼而開口說道:“擅闖王庭,自己出去之後砍掉自己一根手指頭長長記性吧。奧洛夫,先讓他把闖進王庭的事情說出來吧。”
聽到田森發話,奧洛夫只得悻悻的把劍放下,舉起面前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麥芽酒,然後“Duang”的一聲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表示自己的不滿。
男人這才從自己披了三四層皮子的衣服下掏出一封信來,“據小人從南邊得來的消息,阿巴斯奇亞的費利佩的軍隊南征回來了,就是費利佩本人沒有活着回來,將要在一個月之後舉行葬禮,邀請普魯斯各地的國王前去觀禮。當然小人收到這信是在三天前了,而送給小人的人又是花了好幾天時間。。。”
“哼!憑什麼他們的國王死了,還要我們去觀禮?要我說,反正咱們是不去!”奧洛夫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
田森聽完這個信使所言之後,先是習慣性的命令身邊的斟酒人賞給了信使一杯酒,進而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或說回來,自己跟這個費利佩還真是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