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色如水
又過了好一會兒，燕九陌才收拾心情，說道：“言盡於此，依然願意拜入我門下的，請上前一步！”
結果沒有令他失望，風玄等十人都是齊刷刷地向前跨出一步。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在丁管事的主持下，十個候選弟子正式行了拜師禮。
他們先向殿堂之上的四張畫像三拜，再向端坐於香案前太師椅上的燕九陌行了三叩首大禮。
禮畢，燕九陌認真看着一張張熱切的臉，訓誡道：
“既然拜師，你我便是師徒。但我們之間的這份師徒關係，與他人不同！我到了鬚髮皆白時，才第一次開門收徒，既非好為人師，亦非因生命孤獨，為追尋一份親情，來溫暖所剩不足百年的歲月。
“未來，我的主要任務，既非傳道授業解惑，亦非建立猶如父子般的師徒情誼。而是全力將你們磨礪成甘於奉獻的高手，能扭轉乾坤的強者！
“我燕九陌無兒無女，不需要為背後的親族承擔責任，但卻一直視華夏族群的前途命運為己任。也希望從今以後，你們也能如此。
“看到四張畫像右側那個空着的位置了嗎？那是我為自己準備的！百年之後，若是我的畫像也能掛上去，那便是圓滿。
“若是你們都死了，最後沒有一個成長為逆轉乾坤之才，那我也只能含淚解散神州盟，讓大家各自拖家帶口去宇宙間流浪，你我今生的師徒情分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最後，願你們有足夠的好運，能在未來一場場九死一生的冒險中活下來！”
說完，燕九陌起身，亦十分鄭重地向徒弟回禮。
之後，眾人又一一向燕九陌行了敬茶禮，口稱師父。
燕九陌一律以一瓶十顆聚靈丹作為贈禮。
至此，拜師禮完成。
儘管師父說得冷酷，徒弟們心懷忐忑，但從今以後，彼此之間絲絲縷縷的師徒情緣，必然慢慢交織纏繞，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準移。
…
拜師禮后，善良的靜慧第一時間憂心忡忡地問道：“師父，如果神州盟解散了，那留在地球上的人會如何？”
聞者微微訝異，現場一片寂靜。
一則為出家人的腦迴路驚嘆：剛剛行完拜師禮，不關心功法戰技，不關心裝備丹藥，不詢問飲食住宿，偏偏關心起從未見過的、遠在無數光年之外的凡人命運。
二則也想聽聽師父會怎麼說，畢竟地球是華夏族群的來處，是他們的源頭濫觴。若是未來神州盟真的解散，地球人的命運即使於他們沒有切膚之痛，至少也心存好奇。
丁管事也覺得這個問題有點不合適宜，所以趕緊插言道：“出去后你們還得自己挖掘洞府，再耽擱下去，今晚可就得露宿山野了！”
不料，燕九陌卻擺了擺手，開口道：“修真之人，沒那麼嬌貴！棧石星飯、幕天席地本是尋常，靜慧的問題就由丁管事代為回答吧。”
“是，太上長老！”丁管事先向燕九陌一禮，然後轉向靜慧等，解釋道：
“宇宙間為所有人類族群承認的任何入品勢力，他們的生存根基，都不容其它勢力或個人肆意攻擊，否則就是與所有的人類族群為敵。
“同樣的，任何一個人族入品勢力的起源生命星球，也受到整個人類族群的保護。就像絕大部分的人族勢力都規定武者恩怨不得牽連家人一樣。
“但是，若是喪失了入品勢力資格，便不在此保護之列。今後的命運，必然是淪為其它勢力的附庸，將主宰命運的權力交給他人。
“若沒有依附其它勢力，或所依附的主勢力沒能提供有力的保護，或者所依附的勢力只將其當作奴隸，那麼，地球上的人口，必然將如同修鍊資源一樣，遭到公開的劫掠。
“你們知道，在這個星辰大海之中，是不禁止奴隸貿易、也不禁止奴隸存在的。不知道我說明白了沒有？”
靜慧聽罷，默默地點了點頭，臉色一片蒼白。
風玄等人亦是心情沉重。
丁管事最後交代道：“好了，現在帶大家出去找地方開闢洞府，從今以後，你們除了來此接受指導，或者出去接受試煉外，其它時間都是獨自修鍊。若需要乾糧，可到山麓的俗務洞府去取。”
說罷，向燕九陌行了一禮，緩緩後退幾步，再轉身往外走去。
風玄與其它人有樣學樣，亦行禮、後退、轉身緊隨其後。
身後卻傳來師父的吩咐：“風玄先留下。”
“是！”風玄聞言，停下了腳步。
歐陽芊蕁轉頭，投以關心的眼神；風玄則微微點頭，示意她先走。
…
待其它人走出奉先殿，燕九陌以略帶威嚴的聲音說道：“跟我來。”
“是，師父。”風玄跟在燕九陌的身後，邁出奉先殿，在迴廊上拐過兩道彎，進入一間靜室，空蕩蕩、黑漆漆的一片，風玄的神識掃不到盡頭。
有兩個墊子。
燕九陌盤膝在其中一個墊子上坐下，虛指面前的不遠處的另一個墊子，說道：“坐。”
“是。”風玄也盤膝坐了下來。
人多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今二人同處一間靜室，對面而坐，元丹境強者無形的威壓，讓他升不起一絲抵抗的念頭。就像螞蟻在巨人面前，實力有天壤之別，唯有低頭服從。
靜靜地注視了風玄幾秒鐘，燕九陌的目光略帶溫和，語氣卻顯得極為清淡：“接風家族長傳信，說你的初始神識半徑達到三米？”
“是。”風玄恭敬地答道。
即使不論師徒關係，單單憑師父與無涯老祖舉世皆知的關係，他也料定師父不可能難為自己，但第一次單獨面對如此強者，心中的緊張在所難免。
燕九陌的語氣，依然保持不高不低、不疾不緩的節奏：“你們風家無涯老祖在的時候，也曾特地向我提起你腦域值過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聽說你對煉丹有興趣？”
“是。”風玄的態度愈發恭敬。
看來，師父特地將自己叫道這裏來，是為了教自己煉丹之事兒。
他不禁感嘆自己的運氣之好，還不等姑姑開口求人，自己學煉丹的事兒，就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