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若有果
神仙不是淡泊名利么?我盯着修元的時候,泌茹戳了戳我胳膊,她把我往人群稀疏的地方拉。
我正疑惑,卻見她指了指站在人群中間的人,又指了指修元。
在我看向聚集一處的人群時,就聽見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人群中心傳來:“菩兒,你快來,這石像砌得怎麼樣?”
之後在場眾人都很安靜,並且一致的外邊靠,讓出一條道,修元朝大家拱手,往裏面走。
隨着眾人讓出的小路逐漸朝里延伸,我看見一個滿臉威嚴的男人和一個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華貴的女人。他們身旁還跪伏着很多僕人。這對夫妻站在距離神台最近的地方,且周圍站着的人多朝他們彎腰。我猜測,那對夫妻就是泌茹的父母了。
有家真好。
我正要看修元接下來會怎麼樣,卻見修元經過後,人群開出的口子已經合攏了。
泌茹鍥而不捨的把我往角落拉,本還疑惑,見瀾澤跟着泌茹,當下放心。
“菩兒威脅你了嗎?他讓你幫他做什麼事情?”
“菩兒?”
“對啊,你告訴我,我興許能幫你。”
我無意中往瀾澤看去,他朝我比了個眼神,我瞬間了悟。
“菩兒讓我做他的人,不然就殺了我……”我絞着衣袖欲語還休。
泌茹心疼的看着我,同仇敵愾:“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一開始我叫他菩兒的時候,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時在喊他,看我的時候眼神恨不能殺了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是奴隸出生?也不知道爹怎麼就信了。”
“奴隸?你爹……家主為何把他從奴隸提上來重用?他有什麼特殊才能嗎?”我像是好奇的兔子一樣,滿臉求知慾的小聲求教。
泌茹姑娘很單純,她拽着我的手,掌心都是汗,神秘兮兮的說:“他看得見未來。”
我猛地看向瀾澤。他一點都不意外。
“你怎麼知道的?”
一問完,我就看見瀾澤皺了下眉。
聖女是家主委以重任的女兒,既然器重她,這麼重要的事情又怎麼會不告訴她?
我立刻意識到我問了個傻問題。
泌茹眼底都是恐懼,一點都沒覺得我問錯了。她驚恐的睜大眼睛,改兩隻手抓着我的手腕,就像是把我當做了救命稻草。
她聲音很小,透着無助和凄涼:“他一句話,讓爹派兵滅了一個族。你知道爹為什麼這麼相信他嗎?”
我搖頭,準備等泌茹往下說,卻見瀾澤對我搖了搖頭,眼睛往遠處看了一眼。
我馬上甩開泌茹的手:“我不知道,這些也不是我該知道的。我既已準備好做大帥的人,就該替大帥保守好秘密。”
我像求表揚的孩子一樣瞟了一眼瀾澤,卻見他看傻子似的看着我,瞪着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泌茹亦是。
“你知道他多可怕嗎?被父親從外面的世界帶回來做謀士,原本還有幾個資深的長老反對外人干涉族內機密,後來那幾位長老都被他想辦法打殺了!你是哪家的女兒?一定是前不久選進來的那批丫鬟吧?告訴我你爹娘住址,我幫你送信過去。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我又看見瀾澤沖我搖了搖頭。我這次反應了幾秒,才對泌茹說:“我也是從外面的世界被大帥帶進來的,我……我害怕……我可能回不去了。”
這回瀾澤總算滿意的點點頭。
我高興極了,沖泌茹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有你陪我玩兒,我在這裏也不會孤單。”
餘光看見瀾澤瞪了我一眼。
又說錯話了?
我看見泌茹也怔愣了幾瞬。
“怎麼啦?”
“外面的世界那麼大,那麼好玩兒,你在這裏不覺得悶嗎?這裏什麼也沒有。”
是啊,我要是是從大世界來的這個現在只有一個部落了的子世界,那種無聊是真的。可是我一直是一個人待在睡蓮里,每天除了活着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做,頂多是偷偷看看睡蓮外的神池。
“我……挺喜歡你的,感覺和你聊得來,有人說話我就不無聊。”
瀾澤已經沒有看我了,只是扶額。
泌茹越來越疑惑:“照你說的,大帥逼你跟着他,你勉強願意,那大帥應該很願意陪你說話呀?你既然願意跟他,不能是也和我一樣,和他聊不來吧?”
皺着眉頭,泌茹的目光突然很冷,甩開我的手臂:“你不會從始至終都在忽悠我吧?菩兒忽悠我,我打不過他,還能忍,可是你,你不過是我赤焰族屬下的侍女,不會是有一套學一套吧?看你家主子欺負我,你也跟着敷衍我!?”
“怎麼會呢?”
我被逼迫的往後退,已經感受到泌茹突如其來的殺意,我求救的目光看向瀾澤,他避開我的視線。
泌茹袖子裏有把匕首,她握着柄,刀鋒一點點露出來,我在角落,退無可退。正要拚死往瀾澤那兒沖。一道嘹亮的笑聲在祭壇上回蕩,泌茹的手抖了抖,匕首“咯噔”一聲落在地上,彈了幾下。
“聖女不該來祭拜先祖嗎?為何在那邊聊天呢?家主是否放寬了她禮儀的教養?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修元的聲音就像關切的在提意見。似乎很關心聖女的狀態。
“泌茹,站那麼遠幹什麼?”家主果然很生氣,語氣不善的沖泌茹吼了聲。
人群又讓出一條道,開口正對着我們這邊。隔那麼遠,應該看不到。
我隱晦的朝瀾澤看了眼,他低着頭,僕人的樣子做得很到位。我只好看泌茹做什麼反應。
泌茹還沒動,修元已經率先走來,拉起我的手,沖泌茹長“嗯”了聲,先一步朝神台走去。
泌茹像只走失的小羊羔遇見帶她回家的狼,既提防修元,又不得不跟着他走。
在修元身邊,我承受着各大長老及族中英才的目光,往最前面走。我一路控制着強烈想回頭看一眼瀾澤的慾望。
有幾次不由自主的微微往後偏頭,都撞入了修元的視野。他這次的表情我一點都看不懂。
我總感覺,修元的眼睛裏,我的秘密無處遁形。
“哼。”他先撇開眼,粗暴的把我扒在他懷裏,我們半依偎着往前走。
我莫名對瀾澤升起愧疚之心,可我明明沒有背叛他。我感到茫然。
“菩兒,你從我們帶回來的嗎?為什麼入口那邊沒人聽說過?這個人……”家主說到一半,故意停住了。等修元自己接。
修遠很順嘴的接着:“哪裏是外面的,不過是她總吵着要出去罷了。她就是我安排在魑魅族的線人,戰前我讓她裝成柴夫躲着,這幾天才有空把她收回來。”
我真怕瀾澤誤會。又幾次想看瀾澤那邊,目光剛一偏移就與修元撞上了。
“這雕塑需要血祭。”
“聖女,你過來。”
“我是聖女,誰敢拿我獻祭!”
“讓你過來,誰說讓你獻祭了?需要我請么?”
眾人讓出的道路空了很久,泌茹還是踏上前來的征程。
瀾澤跟着她走來。我看見修元對着瀾澤笑了笑。
之後聖女站在家主身邊,家主問:“你旁邊這小子我這麼沒見過?”
“他是靈師,我從外面的世界帶回來的。”
“靈師?”家主忽然朝瀾澤衝去,揪住瀾澤的領口質問,“你真的是靈師?”
靈師,聚攏魂魄。
“爹,你怎麼了?你有想救的人嗎?放開他。”
“聖女,家主只是看看。”
“關……關你……什麼事……”
泌茹這麼說,還是退開幾步。瀾澤被家主抓去祭壇邊上了。
修元淡淡的說:“這人魂魄極好,獻祭一定能喚回海神。”
泌茹聽到這話瞬間炸了:“爹,別信他!他用自己的塑像,獻祭別人的性命,為了召喚海神?開玩笑吧!這三者根本扯不上關係!”
“閉嘴!”
“爹!”
家主面上顯露猶豫,而他身旁的婦人聽說瀾澤是靈師后,先是不安,而後是悲痛。
“老爺,您還記着先夫人嗎?這個靈師出現的太巧,可能不是……”
“是真是假都要一試!”
婦人的話反而讓家主確定了決心。
家主歉然的朝修元笑了笑:“菩兒,這個人……”
“可以的家主。”修元卻不甚在意,“換個人就是了。”
我感覺修元不像是會輕易放過瀾澤的,不知道為什麼。
“就聖女吧。”
“這……”一瞬間,除了瀾澤和修元自己,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修元。
包括我在內。素來對修元的殘忍與野心深信不疑,卻不料他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
“聖女……豈能是你說祭就祭的?”有個人捋鬍子說。
“不是要犧牲性命,只需要生魂即可。”
生魂沒了可以再長,靈魂沒了就真的沒了。
生魂和記憶是捆綁在一起的,生魂重新生長,相當於一個人重新認識世界。
泌茹惶恐的往後退:“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菩兒是在滅口!他是在滅口!”
可惜沒人聽她的爭辯,已經有族人上前牽制她。顯然,家主授意過。
泌茹很信賴瀾澤,這危機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