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命乃在天（3/7每日）

“這……”

聞言只怕是蕭何也會犯難的。

劉邦和嬴政怎麼比？

一個是千古帝王，真正意義上統一了天下的秦始皇。

一個是大漢王朝的漢高祖，開國皇帝。

何況，這個漢高祖還是如今作為蕭何的陛下，大秦某種意義上，是楚漢以及天下諸侯共同的敵人。

項羽消滅了秦朝，劉邦消滅了項羽，才有如今之天下。

尊誰，貶誰，都不太好的。

李道然，這算是給蕭何出了一個難題。

但更有意思的是，大漢消滅了秦國和楚國，表面上依然否定秦國的，可實際上，又是在照着秦國的道路走。

秦朝和漢朝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從本體上來說是這樣的，從律法來說，蕭何在秦律的基礎上，廢除了一些秦國過於不人道的刑罰，從而提煉出《九章律》。

然而漢朝的法，漢律依然是非常嚴酷的，以至於鬧出很多事情，比如漢文帝時緹縈上書救父，漢景帝時董仲舒進賢良三策。

這些人表面上否定秦朝時，現在依然在按照秦朝的道路走，這些人真的有所反思嗎？

朝堂之上一時沉默無言，這個時候連議論聲都沒有了。

能想到拿陛下和秦王政比，這樣的事情也只有楚王才能做出來。

換成其他人，沒有這個膽子也沒有這個資格，而就算是楚王，也是不能太過分的。

名義上，楚王依然是陛下的臣子。

蕭何這個時候也不太說話了，他閉口不言。

李道然笑了：“蕭相國覺得沒有辦法開口嗎？”

蕭何不知道李道然在想什麼，李道然就是要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孤看其他大臣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李道然看向其他人，他目光所過之處，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敢抬頭，與他對視。

誰也不願意觸及這個霉頭，畢竟這種事情聽起來，就是單純的沒事找事。

不說陛下和秦王政兩個人到底怎麼樣。

就算怎麼樣了又能如何？

和這些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撈不着好處，反而可能惹得一身麻煩，那麼何必出頭呢？

如今看來，怎麼說這些大臣不機靈。

但他們如今閉了嘴，最好接下來也不要說話。

李道然再看着蕭何冰冷道：“那就讓孤來說吧。”

這些人不說話，那就李道然來說，聽聽李道然說什麼，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自己也要說，也不遲。

“秦王政與當今陛下，不說各自的功績如何，有一點是截然不同的。”

李道然這個時候，其實就不是單純的以如今的角度來看，而是歷史的眼光去看待。

“秦王迷信長生不老之術，長期服食丹藥，自毀身體，導致暴斃沙丘。”

李道然說到這裏轉道：“我們的陛下，就沒有這些毛病。”

劉邦討伐英布中了一箭之後，回去不久就病死了。

他當初病危之時，聽到醫師說病還有救，但察覺語氣不對勁，就知道已經沒救了。

他氣的大罵：以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此非天命乎？

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

這個命乃在天，可以看出，劉邦和秦始皇的區別，劉邦不會把自己看的比天高，而秦始皇，當時已經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眼中連天都沒有了。

劉邦多少還是信命的，從這方面來說，陛下比秦始皇實在。

這能說明什麼呢？

這不能說明什麼的，問題是，李道然想要表達什麼。

“……”

此言一出，朝野震動，眾人都是心中驚訝，楚王竟然會有這種想法，但又不知道，他這麼想是為什麼。

這個想法很奇怪了，評價兩位君主不是以各自的豐功偉績，而是以吃不吃藥，這個很有意思。

蕭何欲言又止，便聽李道然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孤不妨明言了。”

李道然笑：“臣民做夢，最多只害一人，可天子做夢，就會禍害天下。”

這裏，就是進入正題。

如果秦朝不是二世而亡的話，到了扶蘇的手上，就一點救都沒有了？

只怕不能這麼說，但秦朝這樣的朝代，最好是二世而亡，因為除了陳勝吳廣以及項羽這樣的人起義，想要和和氣氣的解決問題是不可能的。

眾位大臣們聽到這句話就不是震動，而是被嚇着了。

對當今陛下如此傲慢無禮者，也只有楚王一人。

李道然卻不管那麼多，他只冷冷道：“這個大漢天下如今是陛下的，但陛下的天下，是我們所有人一起打下來的。”

“為什麼我們所有人一起打下來的天下要歸給陛下？”

“是因為陛下會給予我們賞賜，論功行賞，使得這個天下有規矩。“

“可如果這個天下沒有了這樣的規矩，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