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做生意是門學問
看林環兒一臉崇拜的表情，黎源笑道，“我以前在蜀中也做過生意，總習慣去想一個東西要怎麼賣才能賣的更好。”
林環兒想到黎崢那白皙的皮膚，還有他說“這東西是你們買得起的嗎？”時那倨傲的眼神，“黎爺爺以前做的是大生意吧？”她問道。
黎源笑起來，似是想到那時的榮耀，他眼角透出幾分得意，“黎家那時候在蜀中，可是個大家族。等以後有時間，我給你講我們老太爺的發跡歷程，可是傳奇的很吶。”
“好。”林環兒痛快應道，她正愁該怎麼做生意呢。
幾人說話這會兒，便有一書生打扮的過來問，“幾位賣的是水？”
一看來生意了，林環兒興奮起來，“是鹵梅水。爬山喝這個，肚裏不積水，還能補充體力。”
那書生看兩個大人都不說話，反而是中間坐着的這小女孩回答，想大概是這孩子胡言亂語，眼神看向黎源。
黎源看明白了他的眼神，笑着解釋，“是這樣，先生要是去過揚州、應天等大城市，應是知道，鹵梅水可是世家公子們外出郊遊的必備茶水。特別是夏天出汗多的時候，喝杯冰涼的鹵梅水極為解汗。”
世家公子的必備茶水？其它話沒注意，這句話倒是讓那書生聽進心裏了。
“這鹵梅水怎麼賣的？”書生問道。
黎源轉頭看向撇着小嘴的林環兒，“買賣的事都是環兒做主的，環兒，這鹵梅水怎麼賣的？”
林環兒轉頭看向黎源，見他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剛才被書生忽視的那點兒不快立刻消失。這人情商好高啊，她忍不住想道，阿奶都沒發現她不高興，他居然就察覺了，還把做買賣的主動權讓給自己。自己現在可只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啊。
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朝書生笑道，“六文錢一杯，三杯灌滿一個水囊，是十八文錢。”
她這話一出，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曾氏有些坐立不安，那書生也皺了皺眉，“這麼貴？”
“這水裏都加的是好東西，製作工藝也很複雜，和一般的茶水可不一樣。”說著她從壺裏倒出一口已經沖泡好的鹵梅水，遞給書生，“您可以先嘗嘗。”
來之前她算過，一杯鹵梅水的成本大概是一文錢，但考慮到鹵梅水在這裏還算是新鮮貨，他們摘梅子，推水上山出力也很多，她便大着膽子把價格提到六文錢。畢竟出了這麼多苦力，總要讓她多賺一點。
不過看到書生猶豫着不肯接杯子，林環兒心底也帶了些忐忑，真的貴了嗎？她可是聽人說過，就算是在末世以前，各種資源都不匱乏的情況下，一杯奶茶也要十幾二十塊錢呢。
黎源也看出了書生的猶豫，在一邊接話道，“且我們賣的可不只是價錢，是風雅。”
那書生咬了咬牙，將杯子接過嘗了一口，“給我裝一水囊。”
“哎，好嘞。”林環兒忙應道。
等書生走後，她才不解得看向黎源，“為什麼我說他就不買，你一說他就買了？”
黎源指了指書生離開的方向，“你看他往哪兒走？”
林環兒順着黎源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書生拿着水囊，徑直朝一輛小巧的馬車行去，馬車外守着一個穿着粉衣的小丫鬟，那書生跟小丫鬟說了兩句，便把水囊遞過去。接着那小丫鬟就拿着水囊上了車。
林環兒不解地朝黎源看過去。
黎源這才意識到，林環兒還只是個小丫頭，哪兒懂什麼男女情愛，他笑道，“這書生敢追官家小姐，在錢財支配上必然不會像咱們一樣，只買實惠的東西。所以你與他說這裏放了多少好東西，製作工藝多複雜沒用。你要告訴他，這物很風雅，高門大戶都在喝，讓他覺得這能討了官家小姐歡心，他這錢就花的爽快了。”
林環兒小嘴張成“O”型，再看過去，那丫鬟已經下了馬車，對書生笑着說了幾句什麼，那書生便坐上車沿，趕着馬車走了。
居然還真讓黎爺爺說中了……
林環兒回過神，覺得自己這一臉獃滯的樣子一定很傻，黎源倒沒笑話她，循循善誘道，“所以做生意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有了好東西還不行，想把好東西賣出去，你要多想、多觀察、多分析。”
一番話聽得林環兒頻頻點頭。
再來顧客的時候，黎源就全程不說話，只讓林環兒和曾氏去接待，在那祖孫倆遇上難纏的顧客時，他才會偶爾出口幾句，化解危機。
越到晌午日頭高的時候，這鹵梅水越好賣，且願意花錢買這些甜水的，都不是農民，而是小有資產的富戶，這樣的人要買就不會只買一杯，家人、朋友、甚至有些連下人都要照顧到。到午時中，一罈子鹵梅水已經下去了大半。
黎源出去逛集順便買午飯了，因為賺了錢，曾氏也大方的拿出錢，讓黎源幫忙買兩個肉包子，一個素包子回來。
爬山拜佛的人多半頭午上山，過了午時，這裏的人就少了。林環兒攪着壇底剩的梅絨，正愁剩下這些要怎麼辦。
忽聽得遠處一陣喧囂，幾匹高頭大馬帶着滾滾煙塵闖入集市。
“讓一讓，快往後讓一讓，是官老爺。”旁邊賣青梅的那個小攤老闆一邊好心提醒她們，一邊抓着兩筐青梅便往後撤，再看其他攤販也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迅速收拾攤位，騰出道路，在祖孫倆愣神期間，他們這邊的攤位整齊地向後挪了一大步，只他們一家的攤位突出在馬路中間。
“吁——”領頭的人拉馬在林環兒的攤位前停下。馬蹄揚起的灰塵濺了林環兒一臉。
還是曾氏先反應過來，拉一把林環兒，“官老爺恕罪，我們這就收拾，這就讓路。”
林環兒正抱着罈子站着，被曾氏這一拉，手中的罈子差點兒摔了，她顛倒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把罈子重新抱住，跟着曾氏笨拙的跪下。
“吁——”後面的馬匹依次停下。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你賣的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