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任由他取
原小酒未曾修習過內功，方才勉強躲開一招，雖然知道以招反制，實則心裏清楚，他會的只是假把式，一旦打起來必定被人制住。
那陸松平見二位師妹都不理他，更是咬牙切齒，便要繼續攻那原小酒。張雲之伸出手來攔他去路，面色陰沉道：“陸師兄，莫要給自己招惹麻煩。”秦希姍見他還要打原小酒，趕忙將原小酒推到自己身後藏起來，而後擺出了金鼎綿掌的起手式，道：“你想打他，打過我再說！”
陸松平不解，一個只學了假把式的病態少年不至如此，莫非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惹得兩位師妹喜歡，所以才攔住自己？陸松平不解，他身旁的張澤之也是不解，隨即問道：“雲之師妹，不知這位公子是誰？”
秦希姍呸呸有聲，道：“你問來作甚，假如我說原公子只是尋常百姓，你便也要對他動手么？”張澤之道：“我絕無此意。”秦希姍懶得理他，道：“誰知道你心裏想着什麼齷齪事情。”
張雲之道：“希姍，別再胡言亂語了。二位師兄，原公子是我二人朋友，此前在太和山療傷，近日恢復少許，不知藏書館的規矩才貿然而來。冒犯之處還請二位師兄見諒，雲之這便帶他離開。”張雲之要帶原小酒離開，那陸松平捂着臉道：“讓他把書還回來。”
張雲之這才發現原小酒手中捏着一本書冊，便道：“原公子，把書還給他罷。”原小酒揚起書冊來，說道：“我都還沒看，為何要還？”
但見那本古樸書冊上寫着：《太極拳經解析與太極圖說註解》，作者是武當派前任掌教大師兄，現太和宮長老宗源道長吳懷瑾，宗源道長是掌管武當派秘籍藏書與傳授武當絕學的傳功師父。是武當派三位長老之首，另有一位執法長老名叫張名舟，便是如今清河堂張家的那位族長，張文之的爺爺。加上前文中提到的紫霄宮治學道長，三人便是這武當派的三大長老，傳經授道、秘籍藏書、武學傳承、掌管律法等事物，皆由這三位長老分管負責。
其他長老如佑安宮靜嫣道長，則只有長老之名，沒有長老之權。
眾人見原小酒拿的竟是武當派頂級拳法太極拳的拳經解析，便連那張雲之都險些炸了毛。這拳經若是流落在江湖之中，必能引起一番血雨腥風，沒成想原小酒拿的竟是這等絕世武功秘籍，且還想帶出藏書閣。便見那陸松平、張澤之與圍觀人等紛紛驚呼出聲，呼啦一下子將那原小酒和秦希姍圍了起來，張澤之呼吸粗重，喝道：“交出拳經！”
“交出拳經！”圍觀之人皆是武當派記名弟子，自然不能叫原小酒將這拳經帶出去。張雲之平復情緒，道：“原，原公子，快將這拳經給我，萬分不可帶出門去。”原小酒蹙眉道：“這是你們武當派的藏書，我怎會將它帶下山呢？”他掃了一眼眾人，又道：“我只把書帶回客房，看過後便還回來。”
哄！人群頓時炸出一聲哄響，任誰也想不到他會這般說。但見那張澤之一雙眼睛頃刻間變得赤紅如血，竟是二話不說出手來搶，另有三五人同時出招，紛紛撲向原小酒。原小酒哪裏能扛得住如此多人圍攻，便是其中任何一個都能輕而易舉的將其打倒。秦希姍駭得想要後退，但又怕他們傷到原小酒，竟是輕咬薄唇死死護着原小酒，準備跟這幫武當派弟子對抗。張雲之站在一旁，幫原小酒也不是，幫張澤之也不是。
正當張雲之左右躊躇之時，忽聽得樓梯處傳來一道渾厚蒼勁的聲音，唱禮道：“福生無量天尊！”便見一位年邁老者緩步走來，步履似輕似重，身體似是搖擺，又似是穩固。周圍武當派弟子見到他又聽他唱禮，紛紛垂首唱禮道：“福生無量天尊！”又齊聲道：“弟子見過宗源真人。”
來人便是這武當派太和宮長老，掌管武當派秘籍藏書與傳授武當絕學的傳功長老，宗源道長吳懷瑾。宗源道長笑眯眯地走近原小酒，便見原小酒抱拳躬身道：“晚輩拜見宗源道長。”
吳懷瑾不去看其他人只盯着原小酒，笑道：“果然如治學所說，長得像個女娃娃。你跟貧道說說，你是如何用拳掌功夫破解我武當派七十二路繞指柔劍的？”
其他人聽得莫名其妙，卻聽原小酒輕笑一聲道：“何道長說過不告訴旁人，最後還是食言了。”吳懷瑾道：“莫要打岔。”原小酒道：“我說不清。”吳懷瑾四下瞧瞧，叫來一位弟子道：“你去把那掃帚拿來。”又跟原小酒道：“貧道以掃帚對你拳掌，你破給我看。”
原小酒無奈道：“前輩既有如此要求，晚輩只能照做啦。”卻不想那吳懷瑾道：“什麼前輩晚輩，你若真如治學所說那般，貧道便與你平輩論交又能如何？廢話莫多說，快些準備，貧道要出招了！”
眾人各自好奇，卻因為吳懷瑾在此處他們不敢說話。聽他要跟原小酒這個少年郎切磋武藝，趕忙讓出一塊地方。吳懷瑾悶哼一聲，手中掃帚只剩竹竿，倒與長劍相仿，之後便虛出一招。這一招平淡輕舒，看似毫不着力，但劍尖刺出，卻嗤嗤有聲。這便是武當派劍法繞指柔劍，劍法柔中帶剛，輕靈翔動。使出時全仗以渾厚內力逼彎劍刃，使其如軟帶般輕柔曲折、飄忽不定，顯得劍招變幻無常，令敵人無從擋架。
吳懷瑾知道原小酒不曾修習過內功，所以以掃帚竹竿作為長劍，便無需施展內力便能使其達到輕柔曲折的效果，也不會因此傷到原小酒。且出招速度比之正常招式慢上許多，不似切磋，倒像是在指導弟子。
原小酒心知他在放慢招式將就自己，便腳下輕輕一點，雙臂揮動，右手圜轉，輕飄飄打出一拳，卻是向著吳懷瑾的劍尖。圍觀弟子紛紛驚訝，心道這原小酒果然胡說八道，哪有人以肉掌對付利刃的，哪怕此時吳懷瑾手中拿着的是竹枝，也能刺破他的手掌。
忽然，原小酒身子一斜，陡然變招，竟是屈肘當胸，虎口朝上，一招“黃英落架”，趕巧不巧地打在了吳懷瑾的手背上。按理說吳懷瑾是可以躲開這一掌的，但他故意放慢速度，便按着這等速度思考，沒有刻意躲開此掌。
“少林羅漢拳，指右打左，聲東擊西，虛實不定、快速多變，不錯，這招你破了！”吳懷瑾喝彩一聲，“第二招來了，你且小心應對！”
吳懷瑾的速度仍舊很慢，但見他長劍迴轉，自下而上倒刺，卻是繞指柔劍中的一招“山窮水盡”。這一招乃是虛招，原小酒自然窺見，輕笑道：“山窮水盡，看我來破！”
他心知，此時若是還像剛才那般指右打左，聲東擊西，必定會被他接下來的變招削斷手指。隨即踏步左進，雙手當胸虛捧，慢悠悠地轉了個圈子，口中念道：“之後我躍至一步外，托雙掌藏與胸前，待宗源道長變招‘柳暗花明’后，我便使出一招‘四海遨遊’，攻你臍下四寸中極穴。”
誰都沒想到他們竟然這般切磋，第一招還能理解，是故意放慢了速度。這第二招吳懷瑾速度更慢不說，那原小酒乾脆像個小丑一般向左踏了一步，然後將雙臂交叉放在胸前，跟傻子似得原地轉了一圈，又說了上邊那句話。圍觀之人無一人看懂，便是圈中吳懷瑾都有些詫異。
他放下竹竿，垂於身側，低眉細想，忽然提起竹竿再次使出那招“山窮水盡”自下而上倒刺，再變招“柳暗花明”以強勁內力逼彎劍刃橫劈。之後但見他如定身一般不再動彈，只低眉看向自己小腹處，心道：“這一套固定招式果然會暴露中極穴，但對陣之時誰能想到面對殺招藏兵於胸呢？”
“哈哈哈！”吳懷瑾收起竹竿，道：“逍遙遊掌法靈巧飄逸，最善縱越閃躲，這一招你也破了。小子，且看我這第三招！”
接下來幾招旁觀眾人愈發看不懂，那原小酒時而緩緩動幾下，時而擺個姿勢說話，吳懷瑾便跟着原小酒的話演示出來，之後逕自思考，最長那一次吳懷瑾足足想了一刻鐘，才說出那句“這一招你也破了”。如此直至第十二三招時，原小酒體力不濟，莫說擺出架勢，便是開口說話都覺氣喘。吳懷瑾輕輕點頭，開懷笑道：“何師弟不曾騙我，小友果然是個妙人。接着，這是貧道書舍的鑰匙，便在這書館三層之中，小友若是不嫌棄，以後便任你使用。待貧道回去仔細回想今日切磋細節，明日再來找小友坐而論武，哈哈哈，哈哈哈哈！妙人哉，妙人哉！”吳懷瑾不做停留，話音落後便逕自下樓去了。
原小酒對着樓梯躬身拜送，隨後自一旁桌案上拿起那本《太極拳經解析與太極圖說註解》。那張澤之和陸松平走近一步便要攔着，但聽得樓下傳來吳懷瑾的聲音道：“館內藏書，任由他取，何人阻攔，逐出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