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當書館

第27章 武當書館

武當派的藏書館乃是江湖之中唯二向非本門弟子開放的藏書館。三層高的藏書館層樓疊榭,錯落有致。門戶上雕梁修築,釘頭磷磷,高下之間盡數掛着大紅燈籠,每隻燈籠上都寫着一個濃厚的“張”字,將整棟樓映襯的光芒萬丈。

從那“張”字燈籠便能瞧出,這又是清河堂張家的手筆。清河堂如此做,自然是想將自家與武當派牢牢捆綁,以此穩固江湖地位。

秦希姍道:“哇,好漂亮。”張雲之道:“比起訓詁堂的藏書館來還是小了一些。”秦希姍道:“怎可如此作比,訓詁堂的藏書館又沒有武學典籍,便是修的再壯闊,也比不了各門各派的藏書館,更加不能與武當派的藏書館相提並論。雲之姐,咱們進去罷!”

進入武當派藏書館,外邊的模樣已經讓秦希姍驚嘆連連,哪知裏邊更加浮華,似乎有些不符合武當派的教宗,但誰叫如今武當派的掌門人是張家人呢,且門內記名弟子有大半也是張家人,雖然某些人或有微詞,卻也攔不住他。

外邊已然天黑,藏書館內燈火通明。哪怕是完全鏤空的建築中庭也映照的如同白日。但見藏書館裏的人要麼伏案讀書,要麼肅坐練功,要麼在書架之間輕盈而走,真箇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明明是濟濟一堂的景象,卻絲毫不顯紛亂。

秦希姍本是跳脫性子,來至此處彷彿變了個人,她輕抿薄唇,臉上帶笑,步履輕盈地走向一排書架,取了一本不知名姓的古樸叢書,端坐一旁認真看起來。張雲之暗暗搖頭,逕自登上只有本門弟子才能進入的二層。

二層人少,更加安靜。她與幾位熟悉的同門點頭致意,便去書架間尋書。她近些時日與秦希姍嬉鬧,疏於練功,今日晨起舞劍,遇到瓶頸,便想尋一本前人筆記,仔細翻看研究。

張雲之尋了片刻,自書架上取下來一本書冊,翻開來看,但見扉頁上書:此為我武當派創派先祖張三丰張真人自創之劍法,共計七十二路,其變幻無常,飄忽不定,修習者可根據書中文字與配圖仔細鑽研、演練。

這是武當派劍法中《繞指柔劍》的秘籍,其中不僅記錄了該劍法的七十二路招式,並配有詳細繪圖。張雲之仔細翻看其中兩頁,合上書冊放於原處。這本秘籍的旁邊另有兩本書冊,一本名曰《繞指柔劍心得》,一本名曰《繞指柔劍精要》。這二本書都是筆者自己對該劍法的心得和修鍊訣竅,既然能置於此處,自是本派高人前輩所著。

張雲之取了那本《繞指柔劍精要》,尋一處無人桌案,伏案細讀,偶爾揚起劍指輕輕比劃一番,眉開眼笑,自是從書中窺得一絲訣竅,獲得一絲頓悟。

不多時,忽聽得不遠處傳來說話聲。這藏書館二層只有本門弟子才有權利進入,人數不多,安靜至極。這人說話聲一驚一乍,傳進了所有人耳里,但聽那人帶着質疑的語氣道:“你不是我武當派弟子,何敢登上二層取書?”

張雲之探頭望去,只見得本門師兄陸松平立於書架之間,在質問什麼人。那人被書架擋着,張雲之瞧之不見。陸松平一聲質問,引起大家關注。張雲之身邊之人忽然起身走了過去。

張雲之看他一眼,認得此人也是張家子弟,與她同輩,名喚張澤之。上午時候二人才在紫霄宮外見過一面,當時他與另外兩位本門師兄和王岳庭在一起。

張澤之人未至聲先起,道:“松平師弟,出了什麼事?”陸松平看向來人,抱拳道了一聲張師兄,說道:“我不認得這個少年,以為是最近入得派中的後輩,一問才知他不是我派弟子,也非我派居士,卻來二層翻書,還看得津津有味。”

張澤之頓時蹙眉道:“竟有此事。”他走到陸松平身邊,看向那陌生人,問道:“你是何人,是誰帶你上山的,難道不曉得藏書館二層非本派弟子不得入內么,快將手裏秘籍放下!”

張雲之正有一絲絲感悟,便不再去關注此事,只自顧低下頭來重新翻書,忽聽得一道熟悉的少年聲音說道:“我聽何道長說武當藏書館藏書豐富,可答疑解惑。在一層未曾尋到想要答案,我便登上了二層,不曾有人攔我。”

張澤之道:“哪位何道長?”少年道:“紫霄宮的治學道長。”陸松平驚道:“是治學師伯?治學師伯怎會犯如此錯誤。”張澤之也道:“不知道你是治學師伯的什麼人?是他子侄,或是師伯新晉收的親傳弟子,為何不曾見過你?”

少年道:“都不是。”那陸松平頓時氣急,道:“既然都不是,治學師伯怎會跟你說話。快些離去,莫要讓我動手打你出去!”少年道:“何道長為何不能跟我說話?他跟我說,我若覺得無聊可四處走動,且說這太和山各處任我出入,只需小心莫要跌倒就行。難道這藏書館不在太和山上么?”

“豈有此理!”陸松平道,“你當你是什麼人,說什麼太和山各處任你走動。難不成金鼎閣你也去得?”金鼎閣乃是武當派掌門人張嵛鶴閉關修鍊之處,便是門內德高望重者也輕易不得進出。卻不想那少年道:“金鼎閣嗎,我剛從那邊過來。”

“胡說八道!”陸松平道,“我看你是在故意挑釁我武當派,招打!”陸松平抬手欲打,張雲之飄然而至,喝道:“住手!”

陸松平一驚,趕忙抱拳道:“松平見過張師妹。”張雲之明明是她師妹,陸松平卻還是放低身段,無他,只因陸松平不是張家子弟,自覺矮人一頭。他身旁的張澤之卻是微笑道:“雲之師妹有何見解?”

張雲之向他二人見禮,走向少年。這少年自然便是原小酒,他重傷初愈,臉色蠟黃,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但眉眼之間仍舊是偏偏美少年的模樣。張雲之道:“原公子,你怎會來這裏?”

原小酒看到張雲之,趕忙換上笑臉,道:“是張姑娘呀。”說著便躬身作揖,張雲之趕忙虛扶一把,便聽原小酒道:“我昨日與何道長論武,道長提及貴派太極劍法,言稱劍隨身走,以身帶劍,神形之中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又道手中劍雖為武器,卻可脫手,遠近收縮自如,彙集陰陽兩極之氣,重意不重力。何道長之言暗含劍理,我有些地方理解不透。今日晚間我從金鼎閣出來遇到何道長,何道長便叫我往這藏書館一觀,或可解惑。”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莫說陸松平和張澤之等人,便是張雲之也極為詫異,便見那陸松平橫眉怒目道:“哪裏來的混小子在此胡言亂語,我觀你腳步虛浮,氣息紊亂,不是習武之人。你卻說與治學師伯論武,論得還是我武當派最強劍法,簡直笑掉大牙!”張澤之也道:“你莫不是山下跑過來的痴獃兒,怎得說起了胡話?”

張雲之與原小酒接觸不久,聽了他這番話也不由得皺眉,暗道:“我觀他真情實意,眼睛有神,不似在說假話。可是他明明不曾習武,為何能跟治學師伯坐而論武?”

原小酒聽了陸松平和張澤之的話后說道:“我為何要胡言亂語?為何不能與何道長論武?又為何不能論那太極劍法?”

陸松平實難再忍,竟是瞪起牛眼一掌打向原小酒。使得是武當派掌法《武當綿掌》,武當綿掌全稱叫武當太乙綿掌,以柔為法門,剛柔要濟,陰陽相隨,練至極致,穿石劈嶺,無孔不入,無堅不摧,是武當派的基礎拳掌。此掌法施展出來看似柔弱無骨,實則綿里藏鐵,所謂剛則易折,柔則長勝,不僵不滯,隨方就圓,在基礎掌法中實屬上等。

這門掌法原小酒曾跟師父學過,瞭然於胸。見他一招斜門掌打來,當即柔步而走輕巧避開,而後雙手交替迅速發力,卻是以同樣招式還手。陸松平算得上武當派記名弟子中的佼佼者,武當綿掌自是無比熟稔,他立時便看出來這病懨懨的少年郎使得是跟自己一模一樣的武功,都是武當綿掌,只是這少年郎使得招式明明也是斜門掌,卻好像哪裏有些奇怪的樣子,不由得錯開一掌,未能傷他。

陸松平心念電轉,立即翻身而上,金龍合口,乃是一招刁手劈砸穿心掌。這一招且急且快,原小酒心裏知道如何閃避如何反制,身體卻不聽話,眼看便要受創,同時有兩人來救。這二人一人以太極拳勢卸掉陸松平的力道,一人以綿掌快速欺身,直奔陸松平面門。

那陸松平哪裏能想到會有人攔他,招式被破也便罷了,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臉頰生疼,須臾間腫脹起來。他定睛一看,截住自己招式的人竟是同門師妹張雲之。而那個使用綿掌打了自己一耳刮的人卻是個陌生女子。她既使綿掌,自然便也是武當派弟子。當即,陸松平氣憤難平,捂着臉道:“二位師妹,你們這是為何?”

“呸,誰是你師妹!”使綿掌打他一耳刮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天水堂的秦希姍,她用的也絕非綿掌,而是金鼎綿掌,與武當綿掌形似而神非,乃是峨眉派的傳承武學。秦希姍啐了一句,便不願再多看他一眼,她趕忙扶住腳步虛浮的原小酒,心下急道:“原公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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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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