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永曆心思
看到永曆帝的車輦進入南寧城，陳邦傅才長長地吐出口氣，輕輕地對兒子陳曾禹說：“皇上與群臣已入我嗀中矣，今後生殺予奪就要看我的心情行事了，我父子也要嘗嘗昔時曹孟德‘攜天子令諸侯’的做派是什麼滋味。”
永曆帝進了由南寧府衙改造的行宮，感到雖然比不得肇慶的兩廣總督府，但是比起梧州時在船上辦公，不啻於一步登天，不由得讚歎道：“陳邦傅安排的井井有條，還是挺會辦事的嘛！”
在南寧第一次上朝時，文武官員皆來賀喜，慶祝朝廷終於遠離了前線，再不用顛沛流離提心弔膽。
永曆帝喜笑顏開，道：“此次移駕南寧，慶國公陳邦傅多有辛勞，加封陳愛卿為太子太師、左柱國。馬吉翔護駕有功，加封文安侯。”
陳邦傅、馬吉翔雙雙出班跪倒：“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下朝時，陳邦傅對馬吉翔笑道：“馬大人晉封文安侯，可喜可賀。不如同去我府，咱們弟兄小酌兩杯，如何？”
馬吉翔諂笑道：“慶國公加封太子太師、左柱國，位列三公，更是天大喜事。自當由小弟擺酒，為陳兄祝賀。”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我這裏，哪用老弟你破費，請。”
馬吉翔聽出他話裏有話，忙說：“今後，小弟依賴慶國公之處甚多，有何吩咐，在下無不遵從，何用請酒？”
到了陳邦傅的國公府，擺上酒菜，兩人坐下正要喝酒，其子陳曾禹進了客廳，笑道：“聽說馬叔來了，我來敬幾杯酒。”
馬吉翔連忙誇獎其子風流倜儻，前途無量。
陳曾禹客套了幾句，就坐下為二人滿酒，喝着喝着，陳邦傅把酒杯一放，不由得常常地嘆了一口氣，似有無限委屈。
馬吉翔不由得問：“今天乃柱國加官進爵大喜之日，為何嘆氣？”
陳曾禹笑道：“阿爸想必是依然在為‘忠貞營’之事傷神。馬叔你不知道，原來在橫州有個徐彪，聚集起了幾萬人馬，強佔了南寧、潯州，魚肉百姓，橫行不法。小侄我曾領兵剿滅他們，誰知道這伙賊子防守甚嚴，屢屢不能得手。後來，父親見‘忠貞營’初來乍到，無立足之地，便讓他們來協助剿匪，並送了不少辛苦費。你還別說，這幫人打仗還是有一套，不長的時間就把徐彪幹掉了。可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忠貞營’趕走了土匪，自己又接着駐紮到了徐彪的地方。我父親請神容易送神難，對這一幫殺神打又打不過，趕又趕不走，因此，時常傷神。馬叔，您老經多見廣，能否給出個好主意？”
馬吉翔聽了暗暗冷笑，心說：“誰不知道你們父子對付不了徐彪，請人來幫忙。如今過河拆橋，想把人家擠走，我可不當這個冤大頭。那幫殺神，可不是省油的燈。”他說：“我聽明白了，確實這幫人輕易撩撥不得。要想趕他們走，必須要有比他們更厲害的隊伍才行。”
陳邦傅心中一動，笑道：“賢弟一說，我倒想起一事，前些天佔據雲南、貴州的大西軍殘部孫可望、李定國等曾派人表達過與我們聯合抗清的願望，聽說他們兵強馬壯，驍勇無比，與之聯合如何？”
馬吉翔擊節叫好：“妙啊！如此以來，又多了兩個省的迴旋餘地，還能增加不少兵力。但凡有一點兒可能，就應該大力促成與之合作。”
“這年頭，無利不早起，恐怕人家也不會無條件合作吧？”陳曾禹不冷不熱地說。
陳邦傅瞪了兒子一眼，笑道：“他那邊張獻忠已經斃命，過去反明，現在聯明，看中的不過是一個朝廷名義而已，有什麼不可以？”
“陳兄言之有理，自古光腳不怕穿鞋的。人家用兩個省跟我們一個殘缺不全的省合作，這份買賣怎麼著也不賠本，應儘快促成此事。”
陳邦傅見馬吉祥贊成，心中大喜，又說：“馬賢弟，現在朝廊上聲音太雜，阿貓阿狗氣勢洶洶，總得清理一下也節省些開支不是。”
馬吉翔笑道：“愚弟明白了，近幾日必定有所動作。”
幾天後，戶部尚書吳貞毓、禮部侍郎郭之奇等十四名官員聯名參奏“五虎”把持朝政、賣官鬻爵、黨爭誤國十四款大罪。永曆帝當庭准奏，派錦衣衛將除袁彭年丁憂之外的四虎捉拿歸案，籍沒家產，發配充軍。李元胤見勢不妙，自請回廣東協助守城，灰溜溜離去，喧囂一時的“五虎”事件告一段落。事畢，馬吉翔如願以償地掌管了錦衣衛，而朝廊上從此也多是陳邦傅的聲音。
永曆帝朱由榔見形勢略有好轉，幾年來壓在心底的慾望開始泛濫起來。其母王太后逝世時，命禮部按照太平時期皇家喪儀操辦，所用不菲。接着，在召見馬吉翔等幾個心腹時，貌似無意間道出了心事：“恨不生在太平時，朕登基也四五個年頭了，一天天東躲西藏，可曾享受過一天太平天子的生活。宮闕破敗不堪，後宮匱乏無人，儀仗鑾駕參差不齊，真丟皇家面子。”
馬吉翔道：“按說現在形勢略有好轉，適當整修一下宮闕，下旨選些秀女也無可非議，只怕戶部財力不繼，倘若虎頭蛇尾徒留笑柄。”
大太監龐天壽道：“不妨讓內務府列個單子出來，讓戶部斟酌。”
戶部尚書吳貞毓拿到內務府的單子哭笑不得，帶了另外一個單子覲見，奏道：“微臣怕皇上近日心情不好，太后殯天的單子尚未請皇上過目。不要說修宮闕，只怕是大家的俸銀都發不起了，奈何？”
永曆未料到戶部這般不給力，把自己的計劃打亂，他黑着臉讓吳貞毓把單子留下，派黃門官去宣陳邦傅進宮議事。
陳邦傅行禮完畢，便問何事宣召。永曆把兩個單子拿出，笑道：“慶國公，你可有辦法達成朕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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