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朝堂爭辯
陳邦傅看了看單子上的金額，恨不得朝永曆帝的臉上猛啐幾口，心說：“昏君吶，強敵壓境，內憂外患，你還有心思尋歡作樂，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他也掏出一張單子，奏道：“臣啟萬歲，聖駕來到南寧之後，微臣既要供應皇室臣工，還要撥軍費給軍兵在前線抗清，早已是寅吃卯糧，捉襟見肘，已經無能為力了。不過，也有快速來錢的門路，不知道萬歲肯不肯用？如果有了銀子，修宮闕選秀女等皆不在話下。”
永曆帝聽陳邦傅所有快速來錢的門路，連忙接過來他的單子，見是一張“天朝各級官員價格表”，上面註明尚書、總兵黃金一百兩，侍郎副將八十兩，下面科道、參將、知府、游擊、翰林直至縣丞、把總都有定價，最便宜的只要二十兩黃金。在下面還注有“變通贖罪執行辦法”，意思是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無論官民犯了罪過，准許其拿銀子贖罪，也列有詳細的價格表。他萬沒料到，自己的一個提議竟然引出公然賣官事件。可是，人家已經說了，不用這個辦法，皇室和抗清事業就得停止，沒有辦法，飲鴆止渴唄。他猶豫道：“陳愛卿，這辦法能推行的開嗎？朕估計會遭到大部分官員反對的。”
“萬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現在，前方抗清刻不容緩；供應皇室刻不容緩。有好多人手中有錢，陰差陽錯沒有得到做官的機會，或者說未得到擢升的機會，我們用幾道空白官誥就能換來黃澄澄的金子，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呢？只要萬歲您有決心，臣就能把此事辦好，相當一個時期內絕對保證皇室和軍費供應。”
“也罷，明天早朝本來是商議孫可望請封的事，要不臨時加上這個議題試試，朕總覺得難度有點兒大。”永曆帝有些舉棋不定。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見駕之後，永曆帝問道：“黃愛卿，昨天孫可望從貴州送來請封秦王的奏章，你們內閣可曾議過？”
首輔黃士俊出班跪倒：“啟稟萬歲，內閣乃至三公九卿都參與了商議，大家各抒己見，同意的少，反對的多，意見一時較難統一。”
大學士嚴起恆不等皇上垂詢，就出班跪倒，憤然奏道：“臣啟萬歲，孫可望乃原大西張獻忠的長養子，本是流賊出身，桀驁不馴慣了，未曾合營，先求封賞，而且請封秦王。張獻忠當年就曾請封過此爵，孫某開口就要此爵，其用意昭然若揭，堅決不能答應！”
大學士文安之也出班跪倒，表示朝廷不能開此先例。
戶部尚書吳貞毓等人跪倒在兩位大學士之後，表示不能答應。
“微臣認為應該答應孫可望之請。”馬吉翔出班跪在另一側，侃侃而談，“萬歲容稟，討論事情不能意氣用事，要根據雙方力量對比適時變通。孫可望現有雲貴兩省，手握二十萬精兵。我們呢，僅僅剩下一個殘缺不全的廣西，而且財政拮据，為什麼不借孫某之力挽回頹局？朝廷所出，僅僅是一個封爵而已。就譬如隆武帝當年之敕封‘忠貞營’，不是用幾張官誥就在何、堵帳下收撫了三十萬大軍么？”
“我們同意文安侯的高見。”不少官員跪在了馬吉翔旁邊。
嚴起恆見皇上似乎有所意動，連忙說：“臣啟萬歲，憑心而論‘忠貞營’確實不錯，只是因何、堵兩位督師不和，影響了其作用發揮。現在，‘忠貞營’就在附近，只要朝廷公平對待，其仍然可以為我所用。何必捨近求遠，去接受一個未曾出兵就漫天討封的孫可望呢？”
馬吉翔見皇上又看向嚴起恆，冷笑幾聲，道：“嚴大人，滿朝文武都知道，你和瞿大人、何督師都是最反對農民軍的，怎麼今天變了口風？其實，您這話半年前說倒還湊合。現在，其主要頭領李錦病逝於潯橫，其主要將領劉國昌被人以‘謀反’的罪名逼得率部出走，如今的‘忠貞營’兵微將寡，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威風，您還是醒醒吧。”
陳邦傅見朝堂之上爭論不休，皇上左顧右盼，五心不定，只怕是爭論到散朝也沒有結果。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出班跪倒：“臣啟萬歲，似此等爭論不如暫時擱置一旁，先將火燒眉毛的事情定下來再說。”
群臣不由得均是一怔，心說此人太狂悖無禮，怎麼滿朝文武正在激烈爭辯的事情就要擱置一旁，他還另有什麼更加急切的事情不成？
永曆帝受到提醒，袍袖一揮：“諸位愛卿起立歸班，朕說另外一件急事。昨天慶國公來報，由於移駕整修行宮，皇太后殯天，前方戰事吃緊籌措糧餉，其一些積蓄已經消耗殆盡，到了等米下鍋的地步。倘若不予解決，休說諸位俸銀停發，就是前方的糧餉也要斷掉了。”
朝廊上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是啊，這事兒是夠緊急的。
“陳愛卿想了一個救急法子，龐公公，當庭讀來。”
龐天壽拿出那張“天朝各級官員價格表”，大聲讀了起來。最後的“變通贖罪執行辦法”尚未讀完，大家就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一片反對之聲。
戶部尚書吳貞毓知道皇上已經答應此事，多說無益，未有開言。主事王渚見尚書閉口無言，不由得語氣不屑地借題發揮說：“一個尚書才一百兩黃金，摺合一千兩白銀，賣的太賤了。”
陳邦傅正想殺人樹威，壓制反對者，聞言大怒道：“部堂尚未開言，哪裏輪得到你個小部曹品頭論足胡說八道了？”說著，撲上前去揮拳就打，三兩拳，均在太陽穴上招呼。王渚乃一白面書生，哪裏經得起身材狼亢孔武有力的武將襲擊。等諸人拉開時，王渚已經臉色黑紫，竟然被其三拳活活打死。
這一下，諸人哪裏還敢出言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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