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廣州反正
鑒於滿洲的統兵將軍不敷使用，王公會議經過挑選，決定從中挑幾位可靠些的漢軍降將控制性地使用，此番先派劉良佐等同往江西，參與鎮壓金聲桓、王德仁。同時，命恭順王孔有德就地堅守武昌，命懷順王耿忠明、智順王尚可喜等東進江西，配合譚泰等人行動。
譚泰等人從北京出發，在路途上用了兩月，方才到達湖廣武穴、望江一帶，派細作偵查，得知江南重鎮九江曾經被王得仁攻下，後來其又撤兵去攻贛州，未留重兵設防，只有一些地方部隊維持治安。譚泰聽了報告“哈哈”大笑，不由得對諸人道：“攝政王多慮了，似此等重要城市竟然未派重兵設防，金聲桓的戰略眼光可見一斑。”當下，便沿江徵集船隻，從容渡過了長江，然後，攻擊九江及附近州縣，不管勝敗先保留一條後路再說。
正在此時，又一條爆炸性的消息震驚了朝野，素有“殺人狂魔”、“皇帝剋星”之稱的兩廣提督李成棟據廣州反正，宣佈叛清歸明。隨着這條消息，靖州總兵陳友龍據沅州、靖州、黎平反正，清廣西巡撫耿獻忠，清延安參將王永強相繼反正，清甘州副將米喇印反正於甘肅，連克甘州、涼州、蘭州等地，明將李占春收復川南、川東，蒙古酋長扎木素舉兵賀蘭山，年底則有大同總兵姜襄反正，等。
其中尤其是李成棟反正的消息，驚得攝政王多爾袞半天回不過神來，另外，多鐸、博洛、尼堪等統兵將帥也不願相信，這還是當初那個殺人盈野瘋狂屠城的劊子手嗎？
他們始終想不明白，這個雙手沾滿漢室軍民鮮血的屠夫，怎麼突然間性情大變，又去扶保漢家江山了。
那天，李成棟正與他的好朋友廣東學正署布政使袁彭年撤去樓梯，在一個小樓上飲酒密談。他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說：“介眉兄，您是讀書人，想必更能理解高鳥盡良弓藏，狡兔盡走狗烹這句話吧？”
袁彭年一驚：“廷楨兄何出此言？您現在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隔着窗戶吹喇叭——名（鳴）聲在外了，還有什麼苦惱的呢？”
李成棟猛地將一杯酒倒進嘴裏，冷笑道：“名聲？是惡名吧？我原來頗有曹孟德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霸氣。可是，現在呢，混到了給人當奴僕任人欺負驅使的地步，想想真是心有不甘吶！”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袁彭年故意安慰說。
“屁的矮檐下，我說的不是朝廷。不過，就是朝廷也沒有什麼關係。想我李某人，向來是腿上綁大鑼——走到哪裏響到哪裏。自從高帥被刺降清以來，戰揚州，取松江，奪江陰，屠嘉定，破紹興，轟金華，擒隆武，襲紹武，追得永曆像野雞不下蛋。從河南，到南直隸，再到浙江、福建、兩廣，你說說，老子為韃子是不是立下了蓋世功勞？可是，他們給了我什麼？封王封侯老子沒期冀，一個兩廣總督是最起碼的吧？你說呢？”
“李哥，以小弟說，您就是滿清的第一功臣。三順王有什麼？平西王又算什麼？你最起碼消滅了南明兩個皇帝，封王也是應該的。”
“封個屁的王，一個替人跑腿咬人的狗腿子罷了。你說，他佟養甲有什麼？哈巴狗攆兔子，他是憑咬啊還是憑跑啊？憑什麼他就能當兩廣總督？憑什麼我就得在他手底下給他當二小？這不，升官發財沒有我的事，老子正在廣西追永曆帝，張家玉、陳邦彥、陳子壯聚眾造反了，東莞、增城等十來個州縣不保了，急如星火地把老子請回來救火。火救完了，他往朝廷拜本，一句話職與提督設計圍殲，元兇授首，把老子當成個附屬品附驥其後。事情剛完，一句你可以回廣西了，又想把老子給指使走。賢弟，你說，在他佟養甲眼裏，我成什麼啦？”
袁彭年習慣性地朝四周瞅瞅，低聲說：“老兄，您也別怨佟養甲一個人，這是韃子們用人的手段和計謀，換了張養甲王養甲都是一樣。你不見江西金聲桓、王得仁那裏，小麻雀跟着蝙蝠飛——有熬的眼，沒吃的食，陞官無望，有功不賞。那江西巡撫巡按還公開索賄，張口就要三十萬，騎着脖子拉屎。所以，他們兩人忍無可忍，這才一怒之下殺人造反，就是要出出胸中的這口惡氣。”
李成棟拍了拍胸口，說：“金聲桓也曾有信給我，邀我起事。說起來他金聲桓算什麼？和王雜毛兩個人連一個江西省都沒有收拾利落。不過，兩人也算得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一股英雄氣概，敢作敢當。佟養甲如果再來招惹老子，小心我也學習金聲桓，讓他屎殼郎搬家——滾蛋去球，拔蠟吹燈回他姥姥家喝湯去。”
“李哥，這才像你的氣概，敢作敢當!”袁彭年伸了伸大拇指。
李成棟嘆了口氣，有些猶豫地說：“可是，介眉兄，常言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小弟當年先是跟着高傑離開李自成投明，這又一失足成千古恨降清，若是叛清歸明再明珠暗投，那將來可真就是走投無路了。因此，不得不慎重啊！容我再好好想想。”
此番李成棟從廣西回兵剿滅被後人稱為“嶺南三忠”的張家玉、陳邦彥、陳子壯，兵發惠州時，聞聽當地一個富豪養了一個歌姬，諢號“蓋粵東”，色藝雙絕，便派中軍上門索取。中軍去時，偏偏碰見佟遂章從那一個富豪家出來，臉上滿是得意之色。中軍問時，富豪張皇失措，說佟監軍剛才說了，要將小女獻予總督大人。中軍冷笑道：“什麼狗屁監軍，不過是派在我們提督身邊的一條狗而已。提督爺現有花紅在此，弟兄們，抬人。”留下花紅，帶人抬了“蓋粵東”就走。
富豪見是一夥軍兵，哪裏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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