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火上澆油
確如李成棟的中軍所言，佟遂章就是被佟養甲派來監視李成棟的。這小子慣於巴結本家族叔，聽說了“蓋粵東”的艷名，就派人向佟養甲報告，看本家族叔敢不敢在外納妾。
那佟養甲的原配是個醋罈子，佟養甲是有名的懼內。不過有句話講得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是個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母老虎呢。佟養甲接到佟遂章的報告，心中竊喜，這個奴才辦事怎麼這麼磨嘰？只要是看上眼抬來就是了，大不了回京時給她另外找個下家就是了。
等佟遂章接到指令和花紅前去抬人到時候，才知道早被李成棟抬走兩三個晚上了。佟遂章只得報告，說自己下定在前，但是李成棟卻不管不顧，強行將美人搶走，早就芙蓉帳暖度春宵去了，其是統兵大員，自己是人家手下的一個小監軍，能有啥法子。
李成棟不知道，就這麼一個“蓋粵東”，佟養甲已經在心裏給自己判了死刑。他的家眷留在松江，自己在軍旅雖說有幾個紅顏，但是，與新人一比，簡直是烏鴉見鳳凰，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這些天“蓋粵東”夜夜專房，迷得李成棟被催了好幾處還沒有回廣西。
那天，李成棟和袁彭年喝酒撤去樓梯之事，使得“蓋粵東”十分詫異，他們密商什麼機密大事呢，竟然連我也防着？她打定主意，將來要設法探聽一下這個秘密。
這天，佟養甲給李成棟來了一個公函，告知其不必再去廣西，抓緊準備一下，帶兵增援贛州，協助攻擊金聲桓、王雜毛的叛軍。
李成棟也公事公辦，回了一函，自古道官不差餓兵，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的弟兄隨本督西進東征，這又讓我們揮戈北上，怎麼也得把前面的欠餉補齊，再預支一兩個月的糧餉吧。
佟養甲有些不樂意了，怎麼，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全國多處動蕩不安，尤其是江西的贛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朝廷希望我們儘快配合譚泰大將軍南北夾攻，把叛軍消滅在堅城之下。無論如何，五天之內必須出兵。
“站着說話不腰疼，無糧無餉怎麼帶兵？”李成棟回函也不客氣。
佟養甲召見袁彭年，要求其三天之內給李成棟部補齊前面的欠餉。如有可能，再預支給他們一個月餉銀，讓他們抓緊出兵贛州。
袁彭年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苦瓜，哭笑不得地說：“總督大人吶，人家都說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您大體應該知道的，廣東省一共十府一州，絕大部分都經歷了戰火，有的地方連府縣契稅帳薄都燒掉了。別說預支軍費，往前連官員的俸祿銀子都沒有着落，我已經向戶部請求快撥給些辦公經費，不然，各級政府恐怕都要關門大吉了。您就是把我賣了，我也不值幾兩銀子啊。”
佟養甲一聽頭也大了，想不到以富庶著稱的廣東經歷了幾場戰亂，竟然貧困如斯，甚至到了政府幾乎要關門的地步。他試探地說：“能否提前預征明年的賦稅，或者是加征一個點，總之要弄錢出來。”
袁彭年兩手一拍：“我的總督大人啊，這事兒您不說下面的胥吏都在干，可能都預征好幾年了。現在人心不穩，倘若因為賦稅惹出其他事情，莫怪下屬沒有提醒過大人。”
廣東經歷過戰亂財政比往年困難不假，但是尚不至於窮困到袁彭年說的這種地步。他的目的只有一個，給李成棟出兵設置障礙，激化其與佟養甲的矛盾。
佟養甲手裏拿着兵部催促出兵的命令，決定先逼迫李成棟出兵。誰不知道栽不死的蔥，餓不死的兵，反正江西現在已經是明朝的地面，他們去了就不會想辦法搶一點兒錢糧，橫豎他們過去沒少幹這種事。想到這裏，就派人去傳李成棟，決定不在用公函，與其當面談談。
李成棟耷拉着臉進來，冷冰冰地問：“找我何事？”
佟養甲把兵部催促出兵的命令推到他面前：“你先看看這個。”
李成棟瞥了一眼，說：“我想知道軍餉怎麼辦，不是看這個。”
“李提督，作為軍人服從朝廷的命令是天職，不用我提醒吧？”
“佟總督，官不差餓兵，欠餉補發然後開拔不用我告訴你吧？”
“你們先出兵，我催促戶部抓緊補餉，你們可以在江西想辦法。”
“對不起，我沒那麼大能耐，欠餉不發餓着肚子開拔，走不了。”
佟養甲冷冷地說：“李提督，本督希望你克服困難帶兵出征，不要推諉扯皮有其他想法。”
李成棟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佟養甲，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兒，你不願意討伐叛將，心中說不定在琢磨什麼呢，由不得本總督不懷疑你的動機。”佟養甲借題發揮，一頂大帽子瞬時扣了過來。
李成棟未料到這廝攤牌這麼快，黑着臉吼道：“你想怎麼辦？”
佟養甲陰森森地說：“初一、十五不都是你校場點兵的日子么？明天正好是四月十五，本總督要親自去校場向軍兵訓話。我相信，廣大軍兵一定能體諒朝廷暫時困難，先行開拔奔赴贛州等待補餉。替你做開拔動員，你按時組織軍兵到大校場即可。”說罷，端茶送客。
李成棟怒氣不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吩咐親兵加強前後門戒備，無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蓋粵東”風擺楊柳般娉娉婷婷地端着一杯茶走過來，鶯囀黃鸝地笑道：“提督爺，什麼事情生那麼大氣？臉陰得能滴下水來。”
“佟養甲那個狗東西，明天竟然要繞開本提督，直接鼓動我手下軍兵不領欠餉直接開拔去贛州。他娘的，手伸的恁長，欺人太甚了！”
“妾身不明白，他先讓侄子當監軍，這又越粗代庖的替您當眾發號施令，該不是要對您動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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