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惱怒
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褚文卓有些惱怒的將鋼筆往旁邊一摔，一張臉緊緊繃著不說，還青黑一片。
在旁邊站着的助理一個激靈，下意識抬頭偷偷看他一眼，卻不敢說話，只在心裏一個勁兒苦笑。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褚文卓起身走向後面的落地窗，站了很久后問道，“你說祝君若現在在做什麼？”
助理沒有回答，他也不覺得生氣，只是依舊慢悠悠說自己的話，想自己的事。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果果又是她的朋友，她這時候一定很自責。”
“這時候我應該陪在她身邊才對，但是因為公司里這點事，我壓根就沒有辦法過去！”
說著，他生起氣，面色逐漸變得猙獰。
“全部都是因為那些暗地裏的老鼠！”
與此同時，他握緊拳頭，重重向前方的玻璃窗砸去。
助理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往前跑，並試圖把褚文卓拉回來。
褚文卓沒有反抗，順從的往後退，看起來和剛才截然不同。
“你沒事吧？”助理一連串問道，“手怎麼樣？疼的厲害嗎？”
褚文卓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手，不以為然道，“沒事。”
助理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提在胸口的那一口氣終於慢慢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翻天覆地的氣惱。
這一刻，助理也顧不上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別了，伸手指着他，惡狠狠道，“這裏是地面上幾十層！你就這麼去砸玻璃？不小心就直接掉下去了！到那時候，才沒有人管你是什麼身份，你就只是一灘骨頭都碎了的爛泥！”
雖然被人指着鼻子罵的感受很新鮮，但褚文卓也是要臉皮的，瞅准機會便清了清嗓子，一個眼神把助理的其他話全部都推了回去。
也是這時候，助理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一張臉煞白。
“把我之前看過的文件抱下去吧。”
幸運的是，褚文卓似乎不打算追究他的膽大妄為，也沒有要繼續同一個話題的打算。
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助理急急忙忙的離開，帶着點落荒而逃的勁兒。
辦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褚文卓一個人，暖黃色的光芒透過玻璃窗，均勻的潑灑在地上，看起來十分溫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紅腫起來的手掌，低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處理完公司的事，回去陪你。”
與此同時，繁忙混亂的火車站走出來兩個面目蒼老，滿是皺紋的男女。
他們互相攙扶着，像是剛剛走出洞穴的小動物一樣，小心又警惕的看着四周，同時，他們將自己的布包牢牢抱在懷裏，生怕一轉眼，包里的所有家當都沒了。
“你好。”再三低頭比對確認，警察深吸一口氣，快步迎上去。
“你好你好。”男人下意識將本就佝僂的腰彎得更深了，這才滿臉惶恐的伸出雙手，“請問你就是來接我們的人嗎？實在麻煩您了，我們兩個怎麼受得起呢……”
警察渾身不自在，連忙伸手扶住他，道，“受得起受得起，我們本來就是要為你們服務的！”
男人並不敢相信他的話，面上卻是陪着笑，不敢說其他的話。
警察看着莫名有些心酸，動作間也就越發殷勤，試圖用所作所為減輕對方的不安。
男人在車上屁股坐了一半，整個人棍子一樣挺着，驚訝又羨慕的看着外面人來人往，車去車來。
警察看不過眼，便隨口和他說說外面的景色，又或是出了名的景點。
男人一輩子都窩在農村裏面，智能手機也不會用，電腦更是沒有，早就已經應該被淘汰的電視只能夠收到幾個台，對他來說，每天的新聞就是他能夠見識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徑，但硬板板的新聞播報怎麼能夠比得上親身經歷呢？
即使只是坐着警車一閃而過，對他來說也已經算得上是親生經歷了。
見他聽的入神，警察心裏很是自豪，說的更是眉飛色舞，等到了警察局裏，他和那兩人也熟悉了起來。
“這就是果果的屍體。”警察帶着他們來到停屍間，語氣沉悶，眉眼低垂。
那蒼老的夫婦二人踉踉蹌蹌的往前走，最終撲倒在果果身邊，不斷嚎哭。
警察不忍心聽，轉身往外退了退，將空間都留給他們。
但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多長時間，那夫婦二人似乎就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頂着一雙通紅的眼睛往外走來。
“不打算和她說說話嗎？”警察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沒什麼好說。”男人輕輕搖頭。
看着警察難掩驚奇的目光，男人扯了扯嘴角又很快落下。
“說句實話，她看不上村裡高中還沒有畢業就出來闖，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和我聯繫過，我以為她早就已經死在外面了。”
警察愣愣的眨眼，心情複雜——他剛剛明明從對方的嚎哭中聽出了悲痛，但現在聽他說話，又是一副極度冷靜，甚至堪稱冷漠的語氣。
似乎看出了警察的心理想法，男人開口解釋道，“她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是我們的骨血，看她硬邦邦的躺在這裏，我們當然傷心，但快十10年過去了，那股子傷心過了就沒了。”
警察沒有經歷過這些，怎麼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人心會這麼複雜，但他沒有再問，反而是遞給對方一張紙，轉身引着他們往外走。
“請問什麼時候才能夠抓到兇手？”男人問道。
“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警察開口保證道。
“唉——”男人長嘆一聲，不再說什麼話。
而對於死者已經快十年沒有聯繫過的父母，警察也沒有什麼好問的，只干坐着。
“我送你們去她家裏吧，也替她收拾收拾東西。”警察開口提議道。
“麻煩你了麻煩你了。”夫婦倆又是一陣道謝，這才戰戰兢兢上了車。
等到了地方，看着和鄉下土屋有着明顯區別的樓房，男人愣了一會兒，這才邁着沉重的步伐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