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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閨女誰敢動
往常,御哥嬉皮笑臉的說,御老爺準保怒吼一聲,“你給我上一邊獃著去,誰能氣我,就你氣的。”
御哥向來仗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管你老爹吼什麼,我自含笑逍遙快活。
可今天,出了奇了,御老爺非但不訓他,還笑容可掬的將他請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叫下人端上好茶好水,與他對面而坐。
御哥嚇的屁股在椅子上動來動去,“老爹,你沒病吧?”
“去!渾話,你爹我活的好好的。”御老爺訓道。
老爹罵他,那就是沒病,他要笑呵呵的款待他,他看他得攢點私房錢,給老爺子定口上好的棺材。
御老爺咳了兩聲,找准說話的音調,起了個頭,“我說御哥啊。”
“老爹,你說,我聽着呢。”御哥身板兒一挺。
“那個……寶丫頭最近怎麼樣啊?我是說,她挺喜歡留在咱們御府的吧?”先探探口風。
御哥心想,我道什麼事情呢,“挺好,吃香的喝辣的,一頓飯我吃一碗她吃兩碗,我看活的不錯。”
御老爺手指抖了一下,碰了碰鬢角,“哦,那就好,能吃的娃兒好哇,身體好!”身體好就能多生幾個。
“爹?你就問這個?”御哥覺得他爹小題大做,“你要沒什麼事,我可領她出去吃東西了。”起身作勢就要走,被御老爺急忙拖住。
“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御哥旋身坐下,“那你說。”
“你覺得那娃兒咋樣?”
“什麼咋樣?好唄!”他閨女,好着呢。
御老爺喜上眉梢,“你是說,你挺喜歡那丫頭的唄?”
御哥無奈,“爹,別人問你喜不喜歡我,你怎麼說?”
御老爺心想,我說我想掐死你!轉念一想,得順着御哥的話說,老奸巨猾的笑起來,“你是我兒,打斷了骨頭連着筋,我能不喜歡么,你看你敗了我多少錢,我眼兒都沒眨一下。”
御哥心說,還眼兒都沒眨一下,您老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老爹一說花錢,他突然想起前幾日寶丫頭提到揚州,揚州他沒去過,聽說是美不勝收,不如從老爺子那裏淘點銀票,帶着寶妹去遊玩一番。
兩個人一時各懷鬼胎,臉上也就各自帶着虛偽的笑容,御老爺說:“兒啊,你看你也收了寶丫頭當閨女,可是你還沒成親……”御老爺還沒說完,御哥就露出一臉不耐煩,以為他又要老生常談的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趕快娶妻生子,好讓他頤養天年。’之類的話,老爺子想要吃奶的娃娃自己娶老婆生去唄,成天煩他。
他可是好兒子,從來都沒反對過他續弦或者納小妾。
“你聽我說完!”御老爺忍無可忍的吼了一嗓子,又覺得語調嚴厲了些,咳了咳重新換上一副笑容,“我是說啊,你看你沒成過親,沒當過爹,你不知道女兒家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什麼?”御哥拿起一旁的蘋果,“咔”咬了一下。
“找個好婆家。”御老爺語重心長的說,小眼睛眯眯着死死的盯著兒子的表情,果然御哥臉色一變。
“我看誰敢來提親!”聲音切齒,想娶他閨女過門,先踩過他屍體再說。
御老爺笑了,他這兒子算是動了情了。
御哥心裏暗肘,老爺子沒事兒提這話頭做什麼?肯定是有人背後嚼舌根子,眯起眼睛看着他爹,“你是不是收人家提親的帖子?”
“怎麼可能。”御老爺連忙驚呼,寶丫頭這個兒媳婦他是想留給自己的兒子御哥,怎麼可能答應別人家的提親,雖然私下裏有人曾試探性的提過,不過被他一口給回絕了。
那就好,御哥臉色緩和下來,又恢復成弔兒郎當的樣兒,嬉皮笑臉的沖老爺子伸手,御老爺沒回過味兒,看著兒子伸出的五指爪,“幾個意思?”
“給點零錢花花。”御哥滿臉燦爛的笑。
御老爺大眼圓睜,“不是才給你嗎?”
“花了。”御哥大言不慚的說。
“花了?”
“花了。”不相信他的花錢速度么?
“你個混球,跟我滾出去!”御老爺爆吼一聲,氣的臉紅脖子粗,在房裏直跳腳,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養這個敗家兒子,前段時間砸了許多稀世珍寶不說,支走了500兩銀子才幾天?
“要不是你老子我會賺錢,你喝西北風啊!”
早已逃出御老爺書房的御哥,站在門外摳了摳耳朵,“不給就不給嘛,吼這麼大聲。”嘴裏這麼說,眼睛裏卻藏着笑意,轉過身見寶妹嘴裏叼根兒草,一臉興趣盎然的望着他,忙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寶妹拿下嘴裏的草,“剛剛爺爺吼你的時候,底氣十足。”
御哥諄諄教導,“你要習慣。”
寶妹說:“我一直在習慣。”言下之意打我進到御府就沒聽見過爺爺一天不訓你的。
“出門玩?”御哥笑。
“上哪?”
“你想去哪?”
寶妹想了想,“我想去揚州。”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她的四爹爹雲柳喜。
御哥神秘的笑,“你等我兩天的,小爹爹陪你一起去。”
“真的?”寶妹雙目冒光。
“當然,我怎麼可能把你扔到荒郊野外讓你自己爬到揚州呢,當然是小爹爹帶你去嘍,我們不但要去揚州,而且要舒舒服服的玩到揚州。”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天天被追着娶老婆,日子過夠了,他要翻身,他要逃跑。
寶妹指了指他身後,小聲道:“爺爺好像余火未消。”裏面依然咒罵聲連連。
御哥瀟洒的一甩頭,扇着扇子,“走嘍,他早晚會消火的,年紀大了,虛火上升,不礙。”老爹的身子骨,他知道,成天嚷嚷着不活了,要死了,結果呢遊玩踏青喝酒划拳就沒看哪兒少了他,精力旺的很。
三日後,滿汴京的上空似乎都能聽見從御府的宅院裏發出的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
“你個王八羔子!”
汴京城外的林蔭道上,一輛馬車在路上行駛,車裏坐了兩位錦衣華服的男女,一個人嗑瓜子,另一個人咬糖糕,寶妹吃的滿嘴的都是花糕渣兒,吃了一嘴還不忘說話,
“小爹爹,爺爺會不會花錢僱人追殺你?”偷走了御老爺幾千兩銀票,要是她,她一定追到天涯海角,砍了小爹爹。
“不會。”御哥十分肯定的說,吐出一口瓜子皮,說:“他還指望我給他抱孫子呢,他會留我一條命喘氣的。”
“小爹爹?”寶妹問。
“幹嘛?”
“你為什麼不娶妻?”雖然在她看來,小爹爹20歲,還太年輕,放到現代有幾個人結婚的,可惜這是古代,人家16歲娶妻生子的都很正常了,反觀他一點心思都沒有的樣子。
“麻煩。”御哥不在意的說,臉上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他是何種態度。
車輪軋到堅硬的石塊,顛簸了一下,寶妹沒坐穩腦袋咣當一下撞在車楞上,痛的吱哇亂叫,御哥就差沒把車夫一腳蹬下車去,寶妹說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御哥就回,一會到了鎮上,換馬走。
寶妹不幹,“我沒騎過馬。”
“我帶着你。”御哥沒好氣道。
“那你給我挑個帥一點的馬。”寶妹道。
御哥一愣,半晌兒斜楞她好幾眼,寶妹拽着御哥的胳膊撒嬌,“好不好嘛,挑一個帥一點的,稍微帥一點兒的也成。”
“好。”御哥爽快答道。
進了城,歇息了半日,御哥牽着一匹高頭大馬來到寶妹面前,“喏,你的帥馬。”
寶妹興奮的上前抱了他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馬頭,那馬雖然高大卻很溫順,寶妹欣喜不已,身後有從客棧出來的住店客人,瞧了一眼跟旁邊的朋友說,“你看,這母馬,長的不錯啊。”
母馬?!寶妹一愣,屁股一,蹲倒彎着身子往馬身下看,許久站起來,指着馬問御哥,“我的帥馬?”
御哥笑,“瞧,多帥。”
“蟋蟀(帥)。”她冷哼,抗議道:“我要公馬!”
“我看你像公馬。”御哥渾然不理她,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望着她,“你上不上來?”
寶妹站在地上直蹭腳,嘟嘟囔囔,“我想要公馬。”
御哥伏在馬背上,手往下一撈拉住寶妹的后脖領兒將她像弔死鬼似的拽上了馬背,她還想掙扎一把讓他按住,“不許動。”說話間腳下一蹬馬腹,那母馬立刻揚起四蹄迎風奔跑,鬃毛有韻律的飛揚,帶着兩人往東南方向而去。
一男人站在客棧門口,望着他倆離開的方向大喘氣,樓清儒拍着胸口,心裏暗罵,“有錢就是大爺,買匹好馬,跑的都快的離譜,小二!”他揚脖喊了一嗓子。
客棧里的小二見門外站一夜,忙殷勤的上前問:“爺?您是要打尖啊還是住店兒。”
嗖——一兩碎銀落到小二手中,“去,給我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賣汗血寶馬的”
錢是不?他大爺的,他有得是!
小二一臉哭喪,“爺,汗血寶馬我們這沒有,其他的行么?”
“腿腳倒騰快點兒的。”
“是,腿腳倒騰快的,您等着我這就給您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