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屋頂一吻
暗夜血腥,疾風凜冽。
鬼見愁、血豹和幾個黑衣人打得激烈,刀劍碰撞的聲音錚錚入耳,聲震九霄。
拓跋思薇看見屬於自己的男人和那賤人摟抱在一起,氣得全身發抖;垂落的墨絲被風吹起,猶如黑色的怒焰在夜裏燃燒。她恨不得仗劍殺過去,在那賤人身上刺出幾個血窟窿,或是把那賤人撕碎!
“賤人!放開他!”她衝過去,怒吼聲好像吃了幾包炸藥。
“有本事的話,就讓相爺自動回到你身邊。”花腰淺笑盈盈,輕倚男人的姿態疏懶而嬌柔。
在拓跋思薇眼裏,這賤人這般神色語氣,他們這般親密,像一隻大鎚子猛敲她的腦袋,擊潰了她的神思。她怒火焚心,灼烈的怒焰從靈眸噴出來,“鳶夜來!放開她!”
鳶夜來恍若未聞,低着頭在花腰耳畔道:“你好狠的心!你明明在洛陽,卻不來見我!你明明與我相見,卻欺我瞞我!你明明與我親吻擁抱,卻讓我像一個大傻瓜一樣被你戲弄!你這般作踐我,是為了什麼?嗯?”
暗沉到骨子裏的聲音,一字字敲入她的心頭,媚入她的心魂。
他灼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臉頰、耳窩周圍,她心神俱顫,身子越來越軟,軟得往下滑去。若非他攬抱着她,只怕她早已失態。不過,她也沒想到,只是被他這樣抱着而已,聽着這樣惑人的情話,就失態成這樣。
“我……”她心裏一團亂麻。
“賤人,我殺死你!”
拓跋思薇耍起雕花銀劍,挽了一個劍花,刺殺而來,攜帶着五級大風似的,劍勢凌厲異常。
花腰睜目,掙脫不開。
鳶夜來氣定神閑,絲毫不看前面,隨手揚出左臂,浪潮般的掌風涌去,身子卻紋絲不動。
拓跋思薇內力薄弱,受不住這剛猛的掌風,身子往後仰去,摔跌在地。
他已手下留情,只使了兩成功力,否則,她會飛出幾丈遠,臟腑受損。
她掙扎着爬起來,面上猶有不甘,姣好的容顏因為極度的恨妒而佈滿了猙獰之色。
一個人飛落在她身旁,銀線綉夜合花的雪色錦袍在微光的暗夜幻化成一抹虛白。他拉她起身,面冷如寒雪覆蓋,森森的寒氣令人心顫。
“涵哥哥,殺了她!”拓跋思薇一字字道,像要咬碎貝齒,濃烈的仇恨在暗夜流淌開來。
“我跟你說過什麼?你不記得了?”
拓跋涵冰雪般的聲音,讓她覺得仿若置身冰窖。
她一愣,又傷心又委屈,“涵哥哥,你不疼我這個妹妹了嗎?”
他絲毫不為所動,“若你再口口聲聲要殺人,再動她一根毫毛,我便沒有你這個妹妹!”
這語聲,冷酷絕烈,不似說笑。
拓跋思薇呆了一瞬,幽冷地問:“涵哥哥,你告訴我,她是花瑤,是不是?”
“花瑤不是已經死在錦繡宮那場大火了嗎?”拓跋涵冷冷地反問。
“是嗎?”她怨毒地盯着鳶夜來懷裏那賤人。
這殺千刀的賤人怎麼不是花瑤?若不是花瑤,她怎麼會有天蠶冰絲?鳶夜來怎麼會護着她,還抱着她不放?
好!很好!連涵哥哥也騙她!連涵哥哥也被這賤人勾引了去!
妒忌、仇恨,在她心裏瘋狂地生長,她不甘心地離去。
賤人,你這條命,本郡主要定了!
她走了之後,她的下屬也撤了。鬼見愁和血豹隱在黑暗裏,隔壁街傳來的打鬥聲是黑衣殺手和寧王的下屬激戰而起的。
忽然,鳶夜來攬着花腰凌空飛起,踏上屋頂飛奔。
拓跋涵立即提氣追去,“鳶夜來,放下她!”
“我不會隨你走。”花腰的聲音一如秋水般的冷澀。
“為什麼?”鳶夜來心神一滯,心跳漏了一拍。
“你先停下來。”她清冷道。
他停步於屋頂,她掰開他的手,卻掰不開,反而被他摟得更緊。他的右掌捧住這張陌生、明媚的小臉,語聲沉啞,好似飽含傷痛與驚怕,“瑤兒,不要再作踐我,不要再折磨我,好不好?”
是的!這是她的聲音,與以往一模一樣!而她之前以翠濃公子的身份和他在一起,刻意改變了聲線,他才認不出。
拓跋涵站立的地方離他們有數步遠,沒有過去,沒有出聲,默默守着。
花腰的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心痛,酸楚,不想再折磨他,可又覺得不能太便宜他……其實,他與溫柔郡主的事,又何嘗不是在折磨她?
鳶夜來陡然扣住她的後腦,吻住她的粉唇,霸道地擠壓,狂烈地啄吸,將她的柔軟與甜美都吸入口中,渾然忘我。
拓跋涵大怒,急速掠去,想要一掌劈過去,卻又想到會傷及無辜,便生生忍了下來,眸里蓄了一絲冰寒的戾氣,“鳶夜來,放開她!”
花腰用力地推開,冷硬了心腸,“還請相爺自重!”
即使只是片刻,也已心魂俱震。她心裏清楚,自己根本無法拒絕他的靠近與親熱,反而想沉醉在他的熱情里。
“瑤兒,你到底要我怎樣?”鳶夜來焦慮而感傷地問。
“你即將迎娶溫柔郡主,竟然問我想怎樣?相爺不記得自己已有婚約嗎?”她譏誚道一笑。
“我和溫柔郡主什麼都沒有。”他着急道,想拉她,她卻後退一步,“你隨我到府里,我從頭到尾解釋給你聽。”
“不必了。”花腰再後退兩步,冷冷道,“你即將迎娶溫柔郡主一事,已街知巷聞,所有人都認定她是你即將過門的妻子。我要,城內不再有這樣的傳言,所有人都不再認定這個事實。若你辦得到,我便考慮搭理你。”
“瑤兒,你這不是……為難我嘛。”鳶夜來的俊顏第一次變成了苦瓜臉。
“自己惹來的麻煩,自己解決。”
她轉過身,眸里一片疏離,“這件事辦不好,不必來找我。”
說罷,她提氣飛下去,拓跋涵看鳶夜來一眼,跟上去。
鳶夜來劍眉微攏,眸色沉沉。
咦,瑤兒有輕功?
因為主人回來,無憂別苑引起一陣騷動。
深夜寂冷,清香幽幽。
花腰進了寢房,坐下飲茶。
拓跋涵在外頭聽取了下屬的稟報,然後進來,坐在她身旁,劍眉微沉,“瑤兒,依我看,今夜的刺殺有兩批人。其中一批是薇兒帶來的唐王府的高手。”
她點點頭,“溫柔郡主帶來的人,武藝比不上那些黑衣殺手。”
“那些黑衣殺手都死了,還是沒找到可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他的雪色俊顏映染了昏光暗影,眉宇間的陰霾明顯加重,“若是江湖高手,一般會報上名號;若是殺手幫會,身上一般會帶着令牌之類的可證明身份的東西。我想,那些黑衣殺手應該出自某個幫會,只是不知是哪個。”
“不殺我,他們不會罷休!還會有下一次!”花腰心想,往後出行要謹慎、再謹慎。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拓跋涵想起在屋頂她被鳶夜來強*吻的一幕,心念一動,“瑤兒,你當真喜歡鳶夜來?”
她愣愣的,沒有回答。
喜歡鳶夜來嗎?或許,真的喜歡吧。
他見她眸色如水、眉心似有溫柔之意,便知道了答案。
心,好似被刀尖劃過,輕輕的,卻有血珠凝出,細銳的疼。
數年前,他就聽師父提起師妹,師父說師妹容色傾城、風華無雙,要他這個師兄照顧她,一輩子呵護她。從那時起,他就幻想師妹的音容笑貌,幻想與師妹攜手一生。盼了數年,等了數年,現在,他等到了,迎來了師妹,然而,師妹的心裏早已有人,甚至,她不信任他,還不認他是師兄。
他這個師兄,情何以堪?
“王爺聽說過麒麟萬壽轉運玉嗎?”花腰問,是時候想想回現代的事了。
“聽說過。太后不是把轉運玉賜給鳶夜來了嗎?”拓跋涵收拾了苦悶的心情,“那次我帶你離開錦繡宮,看見轉運玉,便順道帶出來。鳶夜來轉贈於你?”
“聽聞轉運玉是靈物,有什麼靈妙之處嗎?”
“轉運玉的靈妙之處眾說紛紜,真相如何,誰也不知。不過想催動轉運玉的靈氣,必須是玉的主人。”
“這個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怎麼做才能讓轉運玉認作主人。”
拓跋涵搖頭,表示不知,“我幫你打聽一下。”
花腰失望地嘆氣,“原來你也不知。”
外面有動靜!有人!
他迅速地拉開門扇,內力灌於右掌,一聲喝問:“何人擅闖?”
侵房前的小苑,那男子長身挺立,昏黃的光影籠了他一身,綉着金色曼陀羅的墨色披風被冷風鼓起,張狂不可一世,彷彿帶着幽冥地府的詭譎之氣。
她眉心一蹙,周揚!
不知怎麼的,看見他,她的心歡欣喜悅,那種濃烈的情緒驅使她向他靠近。
或許,這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因為這具身體的記憶都回來了。
不過,花腰壓制住過分的情緒,“讓他進來吧。”
周揚步入寢房,盯着她,黑眸交織着複雜的情緒,“瑤兒,真的是你?”
當他聽完下屬的稟報,激動而狂喜,立即趕到無憂別苑,確定鳶夜來救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瑤兒。
“坐吧。”她微微一笑,“若你懷疑,就請便吧。”
“瑤兒……”周揚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小手,欣喜若狂,一雙黑眸漾着搖曳的水光,“太好了!你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