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我來捉妖
“督主能說點好聽的嗎?”拓跋涵眼梢冷凝。
周揚不搭理他,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眨不眨地看她,“你的容貌為什麼變了?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花腰簡略地說了一下,“是王爺救我離宮的。”
周揚欣慰地笑,“離開皇宮也好,逍遙多了。瑤兒,我有別苑,你到我的別苑住吧。”
雖然瑤兒的容貌變了,比以前更美、更艷,讓他覺得陌生,不習慣,但慢慢的就會習慣了。而且,她的一顰一笑、小動作和以往如出一轍,他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樣,只要她還活着,他就一如既往地待她。
拓跋涵的右手猛地握緊。
她差點兒答應,好在及時壓住了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柔然一笑,“我暫時住在這裏便好。”
他看見她這令人筋骨俱軟的淺笑,心裏酸澀不已,她何曾對自己這般溫柔淺笑?
周揚嫌棄地瞥他一眼,“他與溫柔郡主的兄妹情誼不一般……你住在這裏,我不放心,還是住我那兒吧。”
“瑤兒不也是住三個月了嗎?”拓跋涵的語聲冷寒如雪,“周揚,本王與薇兒如何,並不影響本王待瑤兒好。再者,本王是非分明,不會縱容薇兒!”
“王爺與瑤兒無親無故,怎會待她好?”周揚據理力爭,忽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疑問,站起身與他對峙,“你為什麼縱火燒錦繡宮、帶瑤兒出宮?為什麼不讓我們知道?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因為,瑤兒是我師妹!”
拓跋涵沉而寒的聲音,仿若一把鎚子,捶中周揚的胸口。
周揚一愣,皺眉看向她。
花腰頷首,“他是否夠格當我師兄,還需時日考察。”
這話一出,一人歡喜一人愁。
拓跋涵頗受內傷,周揚則得意地挑眉。
接着,周揚問起她被人刺殺一事,擔憂地問:“可知是什麼人?”
拓跋涵凝眉道:“本王仔細看過屍首,沒有發現。”
周揚自信地揚起下巴,豪爽道:“屍首在哪兒?本座去瞧瞧。”
他就不信,有人能逃過他的法眼!以東廠無敵的情報,天下所有殺手幫都了如指掌!
殺手來路不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花腰沒有去翠濃雅集,在別苑待着。
這日午後,拓跋涵匆匆趕回王府,說是寧王妃身子不適,險些昏厥。
花腰去看望輕雲、蔽月,她們已被放出來,歇兩日再來伺候。這三個月來,拓跋涵在她們的膳食里下了軟筋散,讓她們四肢乏力,否則,以她們的身手,很容易逃出來,聯絡周揚。
花腰在小苑賞花,聽見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她轉頭望過去,王管家領着幾個人往這裏走來,當中那人是中年貴婦,身邊是意氣風發的溫柔郡主。
那中年貴婦四十齣頭,保養得宜,膚白顏美,風韻芳華。她穿一襲寶藍錦袍,雲鬟高髻上點綴着簡約而華麗的金釵、明珠,眉目堅毅,有幾分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花腰瞧着她的步履,她步伐矯健而輕快,與一般婦人很不一樣,身懷武藝。
一行數人止步於花腰前面五步遠,中年貴婦盯着她,目光冷冷,拓跋思薇下頜微揚,趾高氣昂地瞪着她,好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王管家對她打眼色,畢恭畢敬地介紹:“姑娘,這位是王爺的母妃,王妃。”
“見過王妃。”花腰冷淡道,並不見禮。
“見了我,竟然不行禮,沒教養沒禮數!”寧王妃不悅地瞪她,語氣極其的鄙夷,“果然是粗鄙的風塵女子,登不了檯面。”
“王妃有何指教?”花腰也不生氣,反正這位寧王妃是來找茬的,她怎麼做、怎麼說都是錯。
“聽聞涵兒被一個狐媚的妖精迷住了,我來捉妖!”寧王妃語聲冷冽,面目威嚴,“薇兒,可是她迷惑涵兒?”
“王妃,就是她!她是翠濃雅集的清倌,耍妖術把涵哥哥迷住了,不僅住進別苑,還成為別苑的女主人。”拓跋思薇添油加醋地說道,擺明了要整死她,借刀殺人,“薇兒勸涵哥哥不要被她所迷,要多回王府陪王妃,涵哥哥根本聽不進去。為了她,涵哥哥還斥責薇兒呢!”
寧王妃的眼眸浮現一抹厲光,“師父,殺了這個迷惑涵兒的妖精!”
站在她身旁的老嫗站出來,身材高大,面目凶厲,一看便知不是好人。這老嫗上前一步,陰沉地瞪着花腰,猛地出招,陰冷而強勁的掌風劈過來。
花腰大驚,疾步後退,天蠶冰絲勁風般飛出去。
可是,老嫗的掌風渾厚厲害,一浪浪地涌過來,起碼有四五十年的功力,且寒氣逼人,若被掌風掃到,只怕臟腑受傷,還會身中寒毒。
花腰不敢硬接這掌風,施展輕功在小苑閃躲、迴避,天蠶冰絲已無用武之地。
老嫗的掌風着實厲害,竟然追着她跑,她疲於奔命,冷汗涔涔,一腳踏入鬼門關,小命難保。
我命休矣!
拓跋思薇的靈眸睜得大大的,眸光熠熠,因為她即將死了而興奮起來。
死吧!死吧!快死吧!
突然,花腰覺得追在身後的瘋狗似的寒流消失了,疑惑地看過去——老嫗的掌風已經移了目標,與另一人比拼內力。
鳶夜來!
他雙掌齊出,掌風狂猛地湧向對方。
兩道掌風在半空相撞,白霧升騰,吱吱吱地響,裹挾着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
拓跋思薇面色劇變,鳶夜來怎麼會來這裏?
花腰取出一把銀針,揚手射出去,姿勢瀟洒而利落。
梨花雪飄!
老嫗是識貨的,雖然對付這公子綽綽有餘,但也不敢大意,揚手掃來掌風,將所有銀針打落在地。趁此良機,鳶夜來追加內力,一雙桃花眸殺氣凜凜。
老嫗忽然激動起來,神色有異,“內力不錯,一起收掌!”
二人慢慢收掌,老嫗退到後面,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別有深意。
花腰覺得,這老嫗有古怪。
寧王妃的眉目蘊了滿滿的怒意,“此乃寧王府家事,相爺要插手?”
拓跋思薇目光閃爍,今日本想借寧王妃之手除去那賤人,沒想到鳶夜來會來!
“王妃不知詳情便私自殺人、草菅人命,這是寧王府的作風還是王妃行事暴戾?”鳶夜來往花腰走去,看她的目光溫柔得令人沉醉,說出的話卻字字冰寒、句句有刺。
“縱然你是位高權重的相爺,寧王府輪不到你管!”寧王妃端出王府主母的架勢,威嚴道,“寧王府不歡迎相爺,請便!”
“王妃打理王府二十餘年,溫厚明理,雷厲風行,想不到被一個丫頭片子欺瞞至此,蒙了心智,不分青紅找白就草菅人命。若傳揚出去,大周臣民還以為寧王妃老來昏聵,被一個小丫頭牽着鼻子走。”他雲淡風輕地調侃。
寧王妃轉向拓跋思薇,質問道:“薇兒,你有沒有欺瞞我?”
拓跋思薇急怒交加,說不出半個字。
寧王妃見她這般神色,心裏有底了,問花腰:“我且問你,你是不是翠濃雅集的清倌?是否迷惑涵兒?”
鳶夜來嘲諷地笑,“王妃,她不是翠濃雅集的清倌,也沒有迷惑王爺,而是我鳶夜來的人!”
最後一句,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她驚異地睜目,這女子是相爺的人?
花腰嘲弄地勾唇,“王妃大可放心,我與王爺毫無關係。”
寧王妃不解地問:“既然她是相爺的人,為什麼住在這裏?”
鳶夜來淡淡道:“此事王爺清楚,王妃不必知曉。”
拓跋思薇氣得咬唇,本以為今日就是這賤人的死期,沒想到鳶夜來來攪局,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怒火在她體內炙烈地燃燒,燒得她渾身發抖!
“王妃見多了伎倆陰謀,沒想到今日被郡主當刀使了。”花腰淺淺地笑,“郡主這招‘借刀殺人’使得可真好。”
“王妃,薇兒與涵哥哥從小一起長大,對涵哥哥的情分自然是不同的。別苑住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薇兒又不知實情,怎能不擔心?”拓跋思薇本欲呵斥,卻在轉瞬之間改變了神色,裝得委屈無辜,仿若一朵高潔的白蓮花,“薇兒得知涵哥哥被風塵女子所迷,卻不告訴王妃,薇兒豈不是愧對王妃?”
“郡主真是能說會道。”花腰點贊道。
“薇兒,我明白你的心意。”
寧王妃拍拍拓跋思薇的細肩,雖然心中有數,卻不願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花腰道:“王妃放心,今日我便搬出別苑。”
寧王妃並不怕鳶夜來,卻不得不給他幾分薄面,“你想搬、想住,隨你的意,我不會插手。薇兒,咱們走吧。”
花腰與鳶夜來齊聲道:“王妃慢走。”
拓跋思薇回頭望來,那浸染了劇毒的目光掃向花腰,像要把她生生撕裂。
小苑幽靜,流芳飄香。
鳶夜來關好房門,獃獃地凝視她。
花腰坐着飲茶,舉止優雅,神色淡淡,仿似一朵靜靜綻放的白玉蘭,獨具風華。
“若相爺沒什麼事,就請便吧。”這麼說著,她心裏也不好受。
“瑤兒,你要我辦的事,我辦好了。”他坐在她身邊,握住她雙手,目光熱切。
“敢問相爺如何辦的?”她柔柔一笑,抽出手。
他想了很久,和鬼見愁等人商議過,決定以另一個傳言代替他即將迎娶溫柔郡主的傳言,那便是:丞相鳶夜來有龍陽之癖,不會娶溫柔郡主,而是專寵翠濃雅集的翠濃公子。
聞言,花腰怔怔地看他,他竟然犧牲自己的名聲,與溫柔郡主劃清界限!
這樣的男人,對她的誠意與心意,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