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你還想躲開我嗎?
周揚嘲弄地笑,這可真是一場好戲呀,鳶夜來竟然飢不擇食,眾目睽睽之下輕薄一個風塵女子。
拓跋思薇氣得柳眉倒豎,轉向鳶夜來,“這賤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鳶夜來不知道翠濃的真實用意,但也不願讓母老虎遂心,便認了。
拓跋思薇憋屈地咬唇,眼裏浮現一縷傷,“即便如此,也是你勾引本郡主的夫君!”
“胡鬧!”拓跋涵厲聲呵斥,“我不是讓人送你回去嗎?你怎麼還在這兒?回王府去!”
“涵哥哥,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勾引鳶夜來,做出這般傷風敗俗之事,我再不殺她,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她又恨又痛,眸里的戾氣可怖至極,“賤人,拿命來!”
“郡主,你在琴輕的茶水裏下毒,令她嗓子啞了,還毀了她的臉,這手段可真狠毒。你長了一張柔美可人的臉,卻長了一顆蛇蠍般的心,哪個男人娶了你,豈不是日夜擔心被你毒死,又或是被你閹了,變成沒根兒的公公?”
花腰這番話可謂惡毒,不僅揭露了溫柔郡主的真面目,而且對鳶夜來含沙射影。
果然,鳶夜來玉容一黑,瞳眸暗黑無底。
拓跋思薇狂烈的怒火燒紅了俏臉,“是我毀了琴輕的嗓子和臉蛋,那又如何?你是誰?報上名來!”
花腰挑眉看向拓跋涵,“王爺,你的好妹子毀了我的人,你是不是想包庇呢?”
拓跋思薇怒喝:“賤人,今夜我一定要殺了你!”
“郡主句句不離一個‘殺’字,敢問王爺、相爺,王府中人就可以隨意殺人、草菅人命嗎?”花腰語聲清冷,面容亦清冷,“大周的律法有這麼一條,容許王府中人隨時隨地殺人而無需償命嗎?”
“大周律法並無這一條。”周揚搭腔,覺得這個女子還真有意思,方才柔弱驚懼,現在卻自信從容,這是要逆襲嗎?
花腰道:“那郡主今夜殺我,也要陪我下地府!”
拓跋思薇面色微變,不過瞬息之間就嘲弄地冷笑,有父王在,她必定毫髮無損。
花腰不卑不亢地說道:“請問郡主,我犯了什麼罪,你非要殺我不可?”
“你勾引鳶夜來!”拓跋思薇大聲道,這不是明擺着嗎?還要問,莫不是白痴嗎?
“方才相爺已承認是他吻我,我並沒有勾引他。因此,郡主想把這罪名強加於我,很抱歉,我不會接受!”花腰的目光倏然變得挑釁,“再者,大周律法中一條勾引罪嗎?這勾引罪嚴重到要判死刑嗎?”
“大周律法有私通罪,沒有勾引罪,即便是私通罪,也罪不至死。”周揚又道,真想為這個機智聰慧的女子鼓掌了。
拓跋思薇的小臉陰沉沉的,烏雲滿天。
花腰接着道:“敢問郡主,相爺是你夫君?”
拓跋思薇得意地揚起下頜,“自然是。”
花腰似笑非笑,“可有婚書,或是下聘禮?或者郡主與相爺可有定情信物?或者皇上、太后可有賜婚?”
拓跋思薇咬唇,這些都沒有!
“既然都沒有,相爺怎能說是郡主的夫君呢?”花腰唇角微揚,譏誚道,“不如問問相爺。相爺是否與郡主兩情相悅?是否心甘情願迎娶郡主?”
“賤人!你有什麼資格問?”拓跋思薇又急又怒,嬌媚的小臉扭曲成猙獰之相,卻又期待鳶夜來的回答。
拓跋涵和周揚也很期待鳶夜來的回答,花腰深深地看鳶夜來,“相爺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鳶夜來默然不語,似笑非笑。
這個叫做翠濃的女子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忽然間發現,她的氣質和瑤兒很像,無論是心思才智,還是逼問人的神色、氣度,還有毒舌的功夫,就連那眨眸、勾唇的小動作,都和瑤兒如出一轍。
不知是他太過思念瑤兒,還是這女子真的與瑤兒相似,無論如何,他對她越發有興趣了。
花腰咬牙切齒,真想抽他一嘴巴子。
媽蛋!這卑劣小人竟然不回答!他故意的!
“王爺,我的確對這位唱曲的姑娘有了憐惜之心,改日定當來訪。”鳶夜來風光霽月地笑。
“鳶夜來,你怎麼可以……”拓跋思薇氣憤地叫嚷。
“郡主,你我之事,你知,我知。若你再干涉我的事,或是動她一根毫毛,我不會手下留情!”他語含威脅,眸色與語聲皆沉厲。
拓跋思薇咬唇,一聲不吭,眼裏滿是不甘心。
花腰語聲柔緩,“之前郡主不是常去寧王府纏着王爺,對王爺情有獨鍾嗎?怎麼轉變這麼快,看上相爺,非相爺不嫁?”
被戳中心事,拓跋思薇驚怒交加,臉腮漲紅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和涵哥哥是同宗兄妹,怎會……你再亂說,我殺了你!”
花腰勾眸一笑,“既是沒有的事,郡主何須動怒?”
拓跋思薇氣得全身發顫,握着雕花銀劍的手青筋隱現,胸口漲得厲害,快炸了。
周揚玩味地摸下巴,這女子可真有意思,把溫柔郡主氣得快吐血了。
鳶夜來向拓跋涵告辭,周揚回首望那女子一眼,對鳶夜來和她之間的事越來越迷惑。
拓跋涵派人送溫柔郡主回唐王府,雖然她不情不願,但總算上了馬車。
花腰和拓跋涵乘坐馬車回無憂別苑,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
他欣賞、讚歎她的頭腦,在薇兒咄咄逼人的氣勢之下反擊,心思縝密,抽絲剝繭,步步攻破,把薇兒氣得七竅生煙、說不出反駁的話。
這一次,瑤兒完勝!
“瑤兒,薇兒與鳶夜來之間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他終究開口。
“嗯。”花腰淡淡應了。
“你為什麼不跟鳶夜來相認?”
“時機未到。”
這馬車佈置得很舒適,可坐可躺,有吃的有喝的,還有天蠶絲薄被覆身,就差解決生理大事了。花腰坐在柔軟的坐墊上,靠着車壁,昏昏欲睡,忽然想到那些殺手,問道:“剩下的兩個殺手逃了?”
拓跋涵頷首,雪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重,“那四個死了的殺手,我派人翻遍屍首,找不到可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不知是什麼人殺你?”
按說,她這張臉是新的,從未有人見過,自然沒有仇家,何來的刺殺?這件事太奇怪了。
“從他們的武功路數、行事作風也看不出蛛絲馬跡?”
“武功路數、行事作風並沒有特別之處,不過這些殺手的武藝很高。”
“單打獨鬥,打不過我,很高嗎?”花腰不屑地嗤笑。
“若你去江湖闖一闖,不出十日便能闖出名堂,沒幾個人敢惹你。”拓跋涵悠緩地笑起來。
她得意地眨眸,“那些殺手沒完成任務,可能還會出手。”
他的雪顏瞬間冷下來,好似下起了極地寒雪,“這陣子我會與你同進同出,若我有事走不開,便派兩個近衛跟着你。”
花腰想說,溫柔郡主也不會放過我,但終究沒說。
想想也是好笑,她是花瑤的時候,就與溫柔郡主敵對,互相看不順眼,都想弄死對方;現在她變成另外一個人,還是和溫柔郡主水火不容,真是冤家路窄。
馬車拐進一條小街,抄捷徑回別苑。死寂的暗夜只有馬車的軲轆聲,拓跋涵耳聰目明,聽見了極其細微的聲響,猛地拽住她的手腕。
花腰一震,見他雪顏緊繃,兩耳豎起來,也聽見了詭異的聲音。
四目對視,他們一眨眼,不約而同地往上飛身而起。他伸出右臂,用內力擊破馬車的頂棚,飛上半空。就在他們剛剛飛起的剎那,無數利箭追風逐月地射向馬車,轉瞬之間,馬車插滿了利箭。
若是稍遲一步,他們就變成了活人箭靶。
拓跋涵拽着她踏空而飛,隱在暗夜裏的黑衣人手持利刃飛奔殺來,足足有十八人。
花腰站在屋頂上,天蠶冰絲業已飛出去,與三個黑衣殺手斗在一起。
拓跋涵的兩個暗衛也現身,加入混戰。
四人對付十八人,形勢堪憂。因為,這十八個黑衣殺手比之前的六人武藝更高、更詭異莫測。
這條小街距離無憂別苑不遠,拓跋涵趁隙放出一發信號彈,施展出絕技九陰白骨爪。黑衣殺手攻守有度,且殺招凌厲詭譎,待過招上百,拓跋涵才窺出一點門道,長長的瑩白指甲時而橫掃、時而擊殺、時而化成幻影,變出無數的長指甲,一會兒在這裏,一會兒在那裏,一會兒又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這裏,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無從分辨、猜測。
黑衣殺手驚駭,九陰白骨爪果然精妙高深,一施展便有陰森、詭譎之氣瀰漫開來,仿若幽冥地府的幽靈全體出動,充斥人間,無數幻影重疊,令人毛骨悚然,更讓人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濃黑的夜色下,瑩白的長指甲染了夜的微光,變得透明、蒼白,好像死人的手,很嚇人。
長指甲所到之處,便有血痕出現。
黑衣殺手死了兩人。
花腰使出所有內力揮舞天蠶冰絲,發揮出軟兵器的的最大威力。天蠶冰絲遊走靈活敏捷,殺人出其不意,鋒利可怖。但見她從屋頂飛下來,又從地上打到屋頂,死於天蠶冰絲的已有三人。
又有七八人湧出來,凌厲的劍氣往她身上招呼,裹挾着內力。她用內力抵擋,一把銀針飛出去,天女散花似的,對方死傷一半。
沒死的黑衣殺手迅速閃避,往一條小巷逃去。
花腰打得興起,奮力直追。
小巷裏,黑衣殺手嚴陣以待,而他們後面有一女子,正是溫柔郡主。
拓跋思薇看見那賤人迅速收了天蠶冰絲,心裏起了疑惑,“你怎麼會有天蠶冰絲?”
這賤人有天蠶冰絲,武藝又高強,難道她是那個賤人花瑤?可是,花瑤不是在錦繡宮那場大火里燒焦了嗎?
“王爺相贈。”花腰不假思索道,這位郡主還真是急性子,等不到明日來殺她,“這麼多殺手都是郡主請來的?”
“本郡主殺你,又何須那麼多人?這幾人,足矣!”
暗夜裏,拓跋思薇陰毒的靈眸染了夜的魔性,纖瘦的嬌軀縈繞着戾氣與殺氣。
花腰的杏眸蓄滿了冷芒,冷光逼人,“郡主在此等候,便是為了殺我?”
拓跋思薇柔美媚的小臉冷厲地繃著,兇殘、嗜血地下令:“殺了她!”
無論這賤人是不是花瑤那賤人,都改變不了被殺的下場!
黑衣人紛紛揮舞長劍殺來,花腰身隨心動,飛身而起,天蠶冰絲疾風般地飛出去,在半空急速遊走,矯若游龍。鈴鐺叮玲玲地響,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卻似殺人的魔音。
“殺了她!”
拓跋思再次下令,聲音充滿了刻骨、濃烈的恨。
又有七八個人從黑暗中現身,一齊攻上來,一時之間,劍影凌厲,刀光凜冽,招招都是置人於死地。花腰穿梭在刀劍叢中,初時尚能應付自負,可是雙拳難敵眾手,天蠶冰絲仍所向披靡,她卻漸漸落處下風。
那邊的拓跋涵想過來幫忙,可是打鬥已進入白熱化階段,分身無暇,只能幹着急。
這邊,花腰疲於應付。
看來,她的武藝再高,也無法以一擋十。不知那個所謂的師父教她什麼絕技?
黑暗中,三人落在屋頂上,是鳶夜來和鬼見愁、血豹。
離開翠濃雅集時,他吩咐血豹盯着溫柔郡主,果不其然,這位性急的郡主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
讓他震驚的是,那個翠濃公子,不,那女子所使的兵器竟然是天蠶冰絲!
瑤兒!
她的武藝精進數倍,不過那一招一式,對他來說都是極為熟悉的。
她真的是瑤兒,可是,為什麼她那張臉完全不一樣?她為什麼與寧王在一起?
花腰全副心思應付這些黑衣人,沒看見來了不速之客,更沒想到暴露了身份。忽然,黑衣人發來一枚暗器,她發覺時,暗器已飛到身前。
在這危急時刻,鳶夜來迅速出手,一道雪白的氣線襲向那枚暗器,暗器掉落在地。
花腰鬆了一口氣,卻看見幾個黑衣人都被雄渾的掌風逼得後撤,而她感覺到,身後有危險靠近,是凜冽磅礴的氣息。
她正想飛身閃開,一支鐵臂已纏上她的纖腰,將她摟得緊緊的。
“瑤兒,你還想躲開我嗎?”
低沉魅人的聲音,壓抑着洶湧的思念,飽含痛楚。
花腰一怔,聞到了熟悉的優曇花香,感受到了熟悉的胸膛,全身僵住。
事已至此,沒必要再欺瞞了。
“你的體香,你的身影,你的小動作,都烙印在我心裏。”鳶夜來抓住她手裏的天蠶冰絲,嗓音發顫,“這天蠶冰絲是最直接的證據。到現在,你還不承認嗎?”
“我……”她背靠他炙熱的胸膛,四肢發軟,心跳劇烈,快要蹦出胸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