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引蛇出洞
庄妃的屍首放在一處偏僻的宮苑,蕭初鸞和王徵來到時,宋天舒已經在此。
三人走近屍首,宋天舒戴上白色套子,檢查頭顱、口部,“娘娘的口中並無湖水流出來。”
接着,他輕按着屍首的胸部,也沒有湖水流出來,“娘娘體內沒有湖水,不是淹死的。”
蕭初鸞問道:“那娘娘是被人害死後再拋屍湖中?娘娘是怎麼死的?”
“娘娘有可能是被殺死後推入湖中。”宋天舒抬眸看她,微微一笑。
“娘娘究竟是怎麼死的?死於何時?”她覺得他這一笑有點莫名其妙。
“娘娘的身上沒有致命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更不像是被掌力震碎心脈而死。”宋天舒的目光冷了三分,“我猜測,娘娘可能是服了一種不是毒藥卻足以致命的葯散而死,再被兇徒推入湖中。”
王徵挑眉道:“這隻不過是宋大人的個人推測,還有什麼發現?”
宋天舒臉色微沉,“暫無發現。”
王徵的嘴角似有一抹笑意,“若無發現,宋大人可否剖屍,也許有重大發現。”
“剖屍?”蕭初鸞震驚地叫起來。
“好,那便剖屍。”宋天舒雲淡風輕地說道,好像對他來說,剖屍只是切開人蔘那麼簡單。
“不行,這是庄妃娘娘,若要剖屍,必須先上稟皇上,皇上應允才能剖屍。”蕭初鸞提醒道。
王徵微勾唇角,“那倒也是,宋大人,一道去御書房面聖,如何?”
宋天舒解下白色套子,擺手道:“王大人請。”
看着二人一前一後地離去,蕭初鸞怔怔的。
這二人很古怪,言辭間客客氣氣的,可是她總覺得有火星迸射。
這日,午膳后,有公公來傳話,王徵請她前往庄妃生前所住的宮苑。
她知道,他要向庄妃的近身宮人問話。
庄妃的近身侍女說,昨夜,庄妃獨自外出,不要宮人陪着,也沒說要去哪裏。
過了一個時辰,她們沒看見庄妃回來,卻看見床榻上有人睡着,便以為庄妃已經回來。於是,她們退下歇息,不敢上前打擾,因為,庄妃就寢后不許任何人靠近床榻,一旦靠近,她就會驚醒。
今日清晨,庄妃一直沒有起身,她們也不敢去進去喚醒,因為庄妃不許她們吵醒她。
因此,她們一直沒有發覺帷幔遮掩的床上根本沒有人,只是綉衾堆出來的人形而已。
接着,聽聞庄妃在千波碧淹死,她們驚恐萬狀,才奔進寢殿察看究竟。
王徵問道:“近日娘娘有什麼地方和以往不一樣?”
幾個宮娥面面相覷,想了想,搖頭。
“有什麼人來看過娘娘,或者娘娘和哪個娘娘發生口角、有過爭執?又或者娘娘與什麼人最談得來?”
“來看娘娘的都是平時那些娘娘,近來娘娘沒有和哪個娘娘結怨,也沒有爭執。”一個宮娥道。
“和娘娘談得來的,也都是那些娘娘,沒有特別談得來的。”另一個宮娥道。
身為後宮嬪妃,誰又沒有幾個敵人、幾個貌合神離的戰友?
蕭初鸞暗自想道,隨口問道:“娘娘經常去千波台嗎?”
宮娥道:“娘娘常說千波台沒什麼好看的,其他娘娘邀約才會去。”
蕭初鸞隱隱覺得此事是一個關鍵,又問道:“娘娘上一次去千波台是什麼時候?”
另一個宮女想了想,回道:“奴婢記得……應該是半個多月前,淑妃娘娘邀娘娘去千波台。”
“是不是貴妃被天雷劈死的那日?”
“好像是……”宮女認真地想着,“對了,就是那日,娘娘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娘娘說走到半路上,天象變了,要下雷雨。還有,淑妃娘娘派人告訴娘娘,淑妃娘娘突感不適,不去千波台了,娘娘就回來了。”
“娘娘是走到哪裏折回來的?”蕭初鸞覺得庄妃去而復返、躲過一劫,還真是湊巧。
“娘娘說,過了御花園,才折回來的。”
王徵再問幾個問題,就離開庄妃的宮苑。
烈日當空,日光毒辣,曬得肌膚髮燙,她的雙眸因刺目的烈光而眯起,“幾個宮女的口供,王大人有何發現?”
他邊走邊道:“貴妃娘娘薨逝那日,庄妃娘娘與淑妃娘娘相約去千波台,淑妃娘娘因身子不適而沒有去,庄妃娘娘過了御花園才折回來……此事與貴妃娘娘之死似乎無關,但我總覺得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蕭初鸞猜道:“難道庄妃娘娘與貴妃娘娘之死有關?難道庄妃娘娘……去了千波台,看見了什麼,卻說沒去……”
王徵笑道:“此類推測雖然大膽,但過於空泛。首先,庄妃娘娘為什麼欺瞞宮女說半途而返?就算庄妃娘娘與貴妃娘娘之死有關,那麼庄妃娘娘為何殺人?”
後宮也是一個刀光劍影的戰場,沒有將士,卻有殺機,沒有殺戮,卻有血色。
能夠在後宮這個脂粉戰場上屹立不倒的,都不是善類,沒有永遠的盟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真正的情誼,時移世易而已。
“在後宮,很多時候,殺人只需一個不足以構成殺人理由的理由。”蕭初鸞淡定道。
“雖說如此,但也不能斷定庄妃娘娘與貴妃娘娘之死有關。”他堅持道。
“對了,王大人,皇上應允剖屍嗎?”
王徵頷首,“宋大人在庄妃娘娘的胃中發現有一種葯散,那種葯散是致命的,可在片刻之間令心脈停止跳動,換言之,瞬間斃命。”
她咋舌,驚道:“兇徒太殘忍了。”
王徵悵惘道:“眼下毫無頭緒,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這個兇徒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厲害的兇徒,沒有留下任何罪證和線索。”
蕭初鸞含笑道:“王大人過謙了,王大人有‘王青天’的美譽,破案無數,假以時日,一定能夠發現蛛絲馬跡,將真兇繩之於法。”
他慘淡一笑,“希望如此。”
這幾日,她隨着他查案,學到了很多東西。查案真是一門大學問,她能夠破了之前的五宗命案,完全是誤打誤撞,靠的是運氣。
年未三十的王徵,官居正三品,為人沉穩有度,長得一表人才,據說還未婚娶,想必不少名門淑女芳心暗許。
忽然,蕭初鸞看見一人迎面走來,他身着一襲太醫院官服,步履從容,清絕灑逸的氣度令人無法忽視。
“王大人。”宋天舒溫和道,點頭一禮。
“宋大人。”王徵回禮。
宋天舒看向她,溫柔地笑,“文尚宮,關於慈寧宮,我有要事與你商量。”
慈寧宮?難道是嘉元皇后出事了?
蕭初鸞迅速點頭,急忙對王徵道:“王大人,我還有要事,失陪。”
宋天舒朝他一禮,意味深長地一笑,接着看向她,與她雙雙轉身而去。
艷陽下,那二人緩步而行,有說有笑,好像是多年的朋友。
夏夜悶熱,無一絲風,草叢中有蟲蛙在叫。
到了亥時,宮門都落鎖,宮道上看不見宮人走動。
卻有三人從永壽宮出來,步履輕緩,左為宮娥花柔,右為印公公,中間者衣飾華貴,髮髻上斜插金累絲蝴蝶鳳凰步搖,上着杏黃絲衫,下系真紅紗裙,外罩玉色披風,腹部隆起,可見,她就是懷胎數月的皇貴妃唐沁雅。
走出宮門,她便戴上風帽,遮掩了一半真容。
今夜,皇貴妃親自前往欽安殿上香祈福。
之所以選在亥時,是因為近來宮中多發命案,為保腹中皇嗣平安,她派人出宮向定一上人問吉時,定一上人卜了一卦,說今晚亥時是出行、上香最好的時辰。因此,她就在亥時出宮門,前往欽安殿。
由於身懷龍種、步行緩慢,來到欽安殿,已是亥時二刻。
印公公點香,遞給皇貴妃。她接過,誠心上香,默念祈福。
上香后,在花柔的攙扶下,她跪在軟墊上,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大殿寂靜,暗夜死一般沉寂,稍有動靜也會惹人注意。
忽然,她聽到一種詭異的“咻咻”輕響,卻沒有轉過頭,一動不動地跪着。
那是一條全身烏黑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疾速爬行,朝着香案前三人滑行而來。
就在毒蛇漸漸靠近他們的危急關頭,印公公突然轉身,手中灑出一潑雄黃粉,正巧灑在毒蛇身前。
花柔也灑出大量雄黃粉,阻止毒蛇逼近。
跪着的皇貴妃站起身,轉身面對着毒蛇,那毒蛇懼怕雄黃,卻又不甘心就此撤退,欲前不前,搖晃着蛇頭,駭人得緊。
就在對峙之際,突有三枚金針無聲無息地射來,正中毒蛇七寸之處;緊接着,再三枚金針射來,正中蛇頭。
於此,毒蛇奄奄一息,再無可能咬人。
宋天舒、王徵和發射金針的凌立現身,“皇貴妃”朝他們點頭。
“文尚宮,沒事吧。”凌立和宋天舒不約而同地說道,語含關懷。
原來,皇貴妃是蕭初鸞假扮的。
她一愣,頗覺尷尬,“無礙。”
今夜,她一身皇妃華貴裝扮,比平常更為美艷嬌媚。
大殿外,嘈雜聲、喝令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看來,那個神秘的兇徒應該已經落網。
“皇上駕到——”吳公公大聲宣稟。
宇文珏踏入大殿,一眼就看見那個假皇貴妃。兩個公公搬來座椅,他坐下來,玩味的目光再次瞟向她,微微勾唇。
身穿雅兒華美宮裝的她,果真不可同日而語,多了三分華貴、三分嬌艷。
他自詡眼光很准很毒,所看中的女子都是大美人,文玉致也是大美人。
眾人行禮完畢,宋天舒開口道:“皇上,就是這條毒蛇咬死淑妃娘娘。”
吳公公道:“皇上,侍衛已擒獲兇徒。”
宇文珏冷冷道:“帶進來。”
兩個侍衛押着兇徒進來,大殿上明亮的光照得她無所遁形,眾人一見,無不驚訝。
蕭初鸞怎麼也沒想到,連殺四妃的神秘兇徒,竟然是她!
和嬪,冷香。
她身着一襲夜行衣,面色蒼白,秀美的臉龐無甚表情,很冷,很冷。
侍衛迫她下跪,她冷傲地挺直身子,並不低首,吳公公喝道:“和嬪娘娘,皇上待你恩寵有加,你為何連殺四位娘娘,手段如此殘忍,你究竟是何居心?”
“臣妾並無殺人,臣妾看見皇貴妃娘娘來欽安殿上香祈福,擔心娘娘遭兇徒殺害,就跟隨而來,暗中保護娘娘。”冷香冰冷道,“皇上不是命臣妾保護娘娘、保護皇嗣么?臣妾只是奉旨行事,並無殺人。”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吳公公氣憤道,“欽安殿除了你鬼鬼祟祟,還有誰?那毒蛇不是你放的,是誰放進來的?”
“吳公公,毒蛇劇毒無比,本宮乃區區女流,怎會驅使毒蛇?”
“娘娘見識廣博,對世間萬物都有不凡的了解,之前娘娘兩次以香捉住兇徒,三次識破謀害皇貴妃娘娘腹中胎兒的計謀,由此可見,娘娘乃能人異士,馴養毒蛇根本不在話下。”宋天舒道。
“馴養毒蛇?”冷香矢口否認,“皇上,臣妾什麼都沒做過,假若臣妾要害皇貴妃娘娘,又何必保護皇貴妃腹中皇嗣,望皇上查出真相,還臣妾清白。”
王徵終於開口道:“只要在娘娘所住的宮苑搜查到飼養毒蛇之物,娘娘就無法抵賴。”
宇文珏揮手,命吳公公帶人去搜查。
冷香低垂了螓首,眉心微蹙,眸光一轉。
宇文珏陰寒地瞪一眼冷香,問道:“王愛卿可想到兇徒如何殺人?”
王徵拱手道:“微臣已破解娘娘完美的殺人佈局。”
“說來聽聽。”宇文珏雲淡風輕道,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向站在宋天舒與凌立中間的女子。
“是,皇上。”王徵平和道,“娘娘,倘若微臣說的不對,還請指教。娘娘連殺四位娘娘,並非一日之功,想必籌謀多時。娘娘選定了殺人目標,暗中觀察她們的日常起居、喜好與足跡,再定出完美的殺人計劃,讓所有人以為,死者不是被人謀殺,而是死於意外。先從第一宗命案開始,娘娘知道貴妃娘娘素來喜歡去千波台賞景散心,風雨無阻,就決定讓貴妃娘娘被天雷劈死。”
“但是,娘娘怎知貴妃娘娘那日會去千波台?”蕭初鸞不解地問。
“娘娘觀察多時,應該知道貴妃娘娘常去千波台,即使案發當日沒有去,隔幾日也會去,早晚會被天雷劈死。”王徵道,“娘娘見識廣博,要想將殺人兇案佈置成意外,就會研究如何殺人。”
“哦?那本宮又是如何引天雷劈死貴妃娘娘?”冷香閑適地問道。
“千波台三層一如風亭,四面通風,雖有帷幔垂掛,一旦下雨,風雨入台,靠近朱欄的地面就會潮濕,甚至積水。引雷之法並不難,在千波台台頂裝上一根鐵絲,順着圓柱通到下面,再以小鐵片連接地面,只要地上有積水、人站在積水上,便能將天雷引至人身上。案發當日,電閃雷鳴,風雨如晦,貴妃娘娘所站之處有積水,那天雷便傳至身上,片刻之間,心脈全斷,好像被天雷劈死一般。”
蕭初鸞聽得驚心動魄,被天雷劈死竟然是這樣的真相,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樣的殺人方法。
宋天舒補充道:“貴妃娘娘死後,娘娘立即趕往千波台,取走鐵絲和鐵片,不留下任何罪證。”
冷香冷冷眨眸,不置一詞。
宇文珏面色淡淡,目光流轉於眾人之間。
王徵接着分析第二宗命案,“賢妃娘娘被烏鴉襲擊,受驚過度而死,如此殺人方法,更為簡單。烏鴉喜歡啄食腐爛的屍首或是腐肉,娘娘在賢妃娘娘常去散心的小林子佈置好一切,案發當日,賢妃娘娘被樹藤絆倒在地,沾上腐肉。而娘娘深諳召喚烏鴉之法,在重華宮附近召喚烏鴉,烏鴉聞到附近有腐肉的味道,就疾速飛來,啄食賢妃娘娘,致使賢妃娘娘受驚過度而死。賢妃娘娘死後,娘娘立即現身,取走樹藤和剩餘的腐肉,同樣,不留下任何罪證。娘娘,不知微臣所說的,可有遺漏?”
“本宮倒想聽聽王大人如何破解淑妃娘娘之死。”冷香莞爾一笑。
“與今晚一樣,娘娘知道淑妃娘娘子時會來欽安殿上香求子,躲在暗處,將飼養的毒蛇放出來,咬死淑妃娘娘。”
“難道淑妃娘娘沒有絲毫警覺嗎?”
“淑妃娘娘看見毒蛇,嚇得半死,如何逃得過毒蛇的追擊?”
“那庄妃娘娘又是如何死的?”冷香狀似感興趣地問。
“微臣思來想去,那晚,庄妃娘娘獨自前往千波台,想必是受娘娘邀約而前往。庄妃娘娘對娘娘沒有防備,被娘娘制服,娘娘將一種瞬間致命的葯散倒入她口中,待她死後拋屍湖中,直至次日一早被文尚宮發現。”王徵不緊不慢地道來。
冷香拊掌,“精彩!精彩!王大人所說的殺人計劃堪稱完美,不過本宮什麼都沒做過,本宮只不過一介弱質女流,怎會知曉引天雷之法、召喚烏鴉、飼養毒蛇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厲害招數?”
宋天舒道:“連殺四位娘娘,殺人兇徒必定會在所住宮苑留下蛛絲馬跡。”
王徵道:“微臣不明白的是,娘娘為何連殺四人?娘娘與四位娘娘有什麼深仇大恨而殘忍地殺死她們?”
宇文珏不溫不火道:“賤人,一併招了,朕可以留你全屍。”
蕭初鸞知道,冷香當場被抓住,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即使她不招,也會大刑伺候直到她招供為止。再者,皇上豈會放着一個殺人疑犯在身邊?即使留她一條命,她在後宮的風光日子也一去不復返。與其被人遺忘在冷宮,不如一死求個痛快。
因此,除了招供,冷香別無選擇。
吳公公去而復返,氣喘地稟道:“皇上,奴才在娘娘的寢殿搜到這個木盒。”
宋天舒看一眼那木盒中裝的東西,道:“皇上,這是飼養毒蛇的食物。”
宇文珏瞳孔微縮,面色冷寒。
冷香面如死灰,道:“皇上,臣妾願招供,不過,臣妾想與文尚宮說一句話。”
蕭初鸞看見宇文珏應允,便走過去,宋天舒立即道:“抓住娘娘。”
凌立扣住冷香的手臂,以防她突然發難。
冷香傲然一笑,在蕭初鸞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蕭初鸞微驚,在宇文珏耳畔轉述道:“娘娘殺人,與四大世家有關。娘娘說,假若皇上想讓秘密傳揚出去,娘娘不介意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宇文珏站起身,丟下一句話,“將兇徒收押咸福宮,朕親自審問。”
次日,早朝後,御駕來到咸福宮南苑。
宇文珏坐在大殿首座,身側只有吳公公服侍着。
蕭初鸞帶着雙手被縛的冷香走出寢殿,正要退下,卻聽得皇上道:“文尚宮留下罷。”
她只得留下,站在吳公公的對面,無意中覷得龍顏冷沉陰霾。
冷香跪地,雙眸死寂,已無求生的慾念。
宇文珏不冷不熱地問:“為何連殺四妃?”
冷香緩緩開口,“罪妾進宮兩年余,無時無刻不籌謀着如何殺人。罪妾要殺的人,是貴妃、賢妃,淑妃是替死鬼,庄妃原本可以不殺,可是她威脅罪妾,罪妾不得不殺。罪妾還要殺皇貴妃和皇后,她們都該死!”
語聲雖緩,卻飽含濃烈的恨意與殺氣。
皇后,皇貴妃,貴妃,賢妃,也就是四大世家的女兒,蕭初鸞不明白,冷香為什麼要殺她們?難道她與四大世家有仇?
“皇后和皇貴妃仍然在世,罪妾很不甘心。”冷香咬牙切齒。
“大膽!”吳公公喝道,“御前竟敢放肆!”
“你與四大世家有何仇怨?”宇文珏飲茶后,漠然問道。
“仇怨?”冷香連聲低笑,越笑越悲涼,“沒錯,罪妾與四大世家仇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