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嗨,今天我也很愛你
過了兩天,陸亦瑤出院,才發現謝遂零零碎碎地往醫院搬了這麼多東西。自從那天那番對話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怪怪的,不過謝遂對她的事情從不假他人之手,出院的時候也是他親自打包好了所有東西提着往外走。其間蔡女士倒是又來了兩次,每次都趁謝遂不在的時候問她考慮得怎麼樣,她現在都有些害怕見到蔡女士了。
關於陸亦瑤被扎針的事情,學校和警方都調取了監控,證明在陸亦瑤午休之前最後一個進入辦公室的人只有徐敏,但是她一直不肯認,而且陸亦瑤的傷連輕傷都算不上,警方只能做調解,要徐敏賠錢。徐敏全盤否認,被行政拘留十五天,現在都還沒出來。
陸亦瑤知道這裏面多少有謝遂的手筆,就問他:“徐敏還是個學生,行政拘留要留案底的,要不算了?”
謝遂拒絕得很乾脆:“不行。”
陸亦瑤還想說,但是謝遂打斷了她:“別的事情都可以,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妥協,有一就有二,有些人是要給些教訓的。”又是那晚肯定到讓人不能辯駁的語氣,陸亦瑤氣餒,沒有再提。
請了這麼多天假,陸亦瑤回到學校的時候喬冰嚇了一跳:“你怎麼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辭職回家當富太太了呢。”
陸亦瑤不理她,只收拾自己帶到辦公室的東西,然後故意看了她一眼。
喬冰跑到她身邊:“怎麼了姑奶奶?我惹你了?”
“我住院那麼久你都不去看我,不是真朋友,以後我們還是恢復商業友情吧。”
喬冰翻着她帶來的包,從裏面扒出一堆吃的:“我倒是想去看你,謝遂也太霸道了,根本不讓任何人去拜訪,你找的這個男朋友脾氣太大,惹不起。”
陸亦瑤愣了愣:“為什麼?”
“佔有欲太強,這種人你要小心了。”喬冰隨口說,看到陸亦瑤表情變了變,趕緊補充道,“說不定他是擔心你,怕你被打擾呢。”
這幾日她確實每天都在反覆發燒,不過也沒有到不能探病的地步,謝遂也沒有和她說過不許人探病的事情。她低頭扒拉着謝遂給自己準備的一大堆吃食:“誰讓你不給我打電話呢。”
喬冰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
另一邊,周晟在公司看到謝遂,立刻苦着臉問:“謝總,您終於來上班了,九林那邊我現在約可以嗎?”
謝遂:“這都一周了,你們都沒人能處理?”
“那邊有個釘子戶,手裏有兩畝地,非要和你面談才行。”周晟想到陸亦瑤,之前她不也是用的這一招嗎?於是他笑着說:“聽說對方也是個年輕女孩子,倒是和陸小姐挺像的。”
謝遂幾乎是立刻抬眼看過去,周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在謝遂帶着冷意的目光下,打岔問:“陸小姐病好了吧?”
謝遂沒回答,而是說:“這件事你們看着處理,不要再拿這種小事煩我。”
“可是……”
“沒有可是,做不到就引咎辭職。”謝遂被觸到逆鱗,以前也有人打聽他的私事,總是有意無意地送人到他身邊來,大多都和陸亦瑤有些相似之處,眼睛像、嘴巴像或者笑起來像,可他討厭這些和陸亦瑤像的人,那時候他自己不願意提,也不要別人提陸亦瑤,直到現在也十分厭惡有人說誰和陸亦瑤某個地方像。
周晟正了臉色:“我現在就去處理。”心裏納悶,他剛和陸小姐分開,應該心情十分好才是啊,怎麼火氣這麼大?
謝遂並未立刻投入工作,而是坐在休息區手裏拿着電話打開微信,打開陸亦瑤的對話框:在幹嗎?
陸亦瑤回得很快:給同學們指導思想,額外加一節思想課。
謝遂:那我晚上下班去接你。
陸亦瑤:謝謝老闆。
謝遂笑,看到她逗趣就忍不住去想她的表情,她怎麼這麼可愛呢。
下午他提前離開公司,準備去接陸亦瑤,剛走到大堂便有一個穿T恤、牛仔褲的女孩子攔住他的路:“謝遂!”
謝遂轉頭看她:“你是?”
“你真的不決定和我談談?我手裏可是有你們要的地。”女孩子走到他身邊,聲音嬌俏,不肯離開。
謝遂冷下臉:“你可以找周晟談,抱歉,我沒空。”
女孩子嘴角耷拉着,一臉不開心的表情:“我只和你談,你不和我談我就不賣了。”
謝遂並不喜歡被人威脅,不過還是站定問:“為什麼非要和我談?”
“我聽說你現在的女朋友也是這樣追到你的,我也想試試。”女孩子又換了笑嘻嘻的表情,可愛倒是真的有一些。
謝遂眸光淡漠:“你大概有些誤會,這個套路再來一百個人,也只有她一個人能成功。”說完毫不猶豫大踏步往外走。
許健露出瞭然的表情,他早就看出來了,謝遂對陸亦瑤一直都不簡單嘛!
蔡女士對於要陸亦瑤和謝遂分手這件事十分執着,有一次陸亦瑤都已經回到謝遂那裏,喬冰忽然打電話過來說在學校碰到蔡女士,竟然還帶查寢的!
陸亦瑤找了個借口說學校有事急匆匆趕回學校,陪蔡女士吃了頓飯,當晚一直到很晚都沒能回謝遂那裏。這種事重複幾次,又一次發生的時候,謝遂拽住陸亦瑤的胳膊:“我陪你去。”
陸亦瑤聲音高了幾度:“不用!”下一刻立刻小聲說,“喬冰說老張通知大家聚餐,非得我也去。”
“這個借口你上次用過了。”謝遂戳破她。
陸亦瑤一時間無語,只用葡萄似的眼睛看他:“你不是說晚上要加班嗎?你加會兒班我就回來了,我們這聚會都是熟人,我怕你去了不自在。”
謝遂明知道她說謊,卻不忍心再戳破:“讓司機送你吧,不要開夜車了。”
陸亦瑤有些心虛,但是也怕激化蔡女士和謝遂的矛盾,如果蔡女士知道她搬來和謝遂同居,不知道會不會打上門。她小跑到門廊去穿鞋,低着頭假裝系鞋帶:“那我去啦。”
謝遂跟着她出門,站在廊下看她上了車,直到車子看不到尾燈,他才垂下眼,一個人站在偌大的院子裏,身影竟顯得寂寥。
陸亦瑤到了學校,蔡女士在宿舍看到她進門,立刻問:“每次我來你都隔這麼久才回來,你到底幹嗎去了?”
陸亦瑤拿出電話:“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老張,讓他給你解釋?”
蔡女士倒是不會這麼沒譜,只是問:“那小冰怎麼沒你這麼忙?”
喬冰立刻幫陸亦瑤解圍:“這個月都是瑤瑤值班,下個月才輪到我。”
蔡女士倒是也不白來,在廚房忙活了一大通才走。
喬冰勸道:“你這樣也不是事兒啊,就沒想過告訴謝遂?”
“不能說!”陸亦瑤拿起包去門口換鞋,“這事只能靠我感化蔡女士,易地而處,你願意知道你男朋友老媽非常討厭你,要你男朋友必須和你分手嗎?”
喬冰攤手:“我看難,蔡女士大概是被菩薩感化過,你來感化她還挺困難的。”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嘛!”陸亦瑤打開門,“我走啦,謝遂還等着我呢。”
陸亦瑤快步下樓,誰知才走出宿舍樓大門,便聽到蔡女士問:“去哪兒啊?”她竟然殺了個回馬槍。
陸亦瑤嚇了一跳,指了指樓後面:“去超市買衛生巾,您用嗎?我送您一包?”
蔡女士輕聲訓斥:“買完趕緊回去!別瞎跑!”
“知道,知道。”陸亦瑤討好地應着。
“周末你把時間空出來,我報了個騎馬的項目,你也去體驗體驗。”蔡女士不容拒絕地說。
“好好好……”陸亦瑤隨口應着,“不過,媽,您說您把我培養成名媛,卻不讓我嫁給名流,您圖啥啊?”
“不圖啥,就圖你後半輩子順心就行。”
這話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網上有一種好叫作“你媽是為了你好”,蔡女士對這話的理解大概比別人都深刻。
周五的時候陸亦瑤和謝遂說要回家住,周末順便和蔡女士一起去馬場,她自己倒是也有興趣,想偷偷學會了讓謝遂眼前一亮,但是她沒想到蔡女士說的學騎馬是和相親對象一起騎啊!
“小沈剛從美國回來,你當年不是一直鬧着想出國留學嗎,正好可以問問小沈國外的趣事。”蔡女士重拳出擊,勢必要陸亦瑤和謝遂分手。
陸亦瑤笑得有些尷尬:“沈先生你好,不知道我媽有沒有和你說過……”陸亦瑤還沒說完背上就被蔡女士重重拍了一巴掌。
“小沈馬術好,你讓他教教你。”蔡女士笑着對沈臨道。
沈臨人倒是紳士:“阿姨放心,馬術並沒有那麼難,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蔡女士一聽幾次,心裏有譜,沈臨這是滿意陸亦瑤呢,臉上沒忍住露出燦爛的笑:“行,那我去找我教練和姊妹們了,你們年輕人話多,多聊聊。”
蔡女士一走,氣氛立刻尷尬起來,沈臨牽起馬:“你先上馬感受一下,別緊張,我幫你牽馬。”
陸亦瑤哪裏敢上馬,只立刻對他解釋:“我媽可能沒說清楚,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不太喜歡我男朋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所以……”
沈臨倒是沒想到陸亦瑤這麼耿直:“我理解,你不用擔心,我和你一樣,也有喜歡的人,即便你不說我也要說的。”
陸亦瑤:“那你還出來相親?”
沈臨攤手,實話實說:“我來之前並不知道是相親,已經來了再走就太失禮了。”
陸亦瑤給了他一個找到組織的眼神,說起了謝遂:“我和我男朋友感情挺好的,我媽純粹是瞎折騰,我還在想怎麼說服她呢。”
沈臨摸了摸馬頭,被馬兒噴了一口氣,笑着說:“家長總是很難說服的,不過家長又都是拗不過孩子的,時間長了就好。”他示意陸亦瑤,“上馬吧,既然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
陸亦瑤不再扭捏,順着沈臨的力道被他扶上馬:“謝謝你了,沈先生。”
“沒事,以後你可以讓你男朋友教你。”
陸亦瑤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會不會。”
沈臨牽着馬往前,指導她兩手分別抓好韁繩,和她說著別的話題,她倒是真的不那麼緊張了,反倒開始享受這種高位風景。
另一邊,范嘉一邊換騎馬服一邊和陳正鋒抱怨:“謝遂幹嗎要選在這種地方啊?私密性也太差了,騎馬服都得自帶!”
陳正鋒戴上頭盔:“也沒人逼你來啊,這裏本來就是包月計費的,你還想多好的條件?”他合上需要手動鎖門的衣櫃,角上還有一塊凸起,十分扎眼。
范嘉四下里看:“謝遂呢?怎麼這就跑掉了?”
兩人換好衣服去大廳,陳蓉和幾位女士也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在等,馬場並不小,只是後期資金跟不上,設施顯得落後,不出意外被幾位女士抱怨了。
周灣問:“咱們為什麼不去嘉信啊?這兒能有什麼好馬?”
陳蓉向來喜歡和稀泥:“這不是謝遂要來嘛,大家正好一起玩,現在謝遂有了女朋友,見我們一次也不容易。”
幾個女生不說話了,這確實是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范嘉正好湊過來:“依我看,謝遂大概是相中這個馬場想買了它開發成樓盤,這位置倒是挺不錯的。”
幾個人就着這個話題聊開,忘了抱怨。
謝遂站在大廳外的高台上四下望,並沒有看到陸亦瑤的影子,待到所有人一出來,大家便一起去選馬,他剛挑好一匹馬出了馬棚,便有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里,女孩子騎在馬背上,語笑嫣嫣地看着他:“謝遂,又見面了。”
謝遂看着對方,眸光變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說巧合你信嗎?”女孩子看着他上馬,姿態十分漂亮,眼裏笑意更盛:“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白入雅,你記好了。”
謝遂沒理她,腿夾着馬腹沖了出去。白入雅一愣,追了上去。
後面一群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范嘉問:“那誰啊?”
沒人理他,大家各自騎馬往前奔去。
馬場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平坦的草地,另一部分是帶連綿坡度的草地,陸亦瑤不害怕之後,沈臨便帶着她在有坡度的草地上慢慢地往前走。
陸亦瑤有些不好意思:“沈先生,要不你也去騎一匹馬吧,可以帶着我小跑一下。”
沈臨接受了她的意見,說道:“那你先下馬等一會兒,我騎馬回去牽一匹過來。”他本是可以走回去,怕陸亦瑤不懂馬又一個人騎着馬亂跑發生危險才改了主意。
謝遂一行人騎到這邊的時候正好看到沈臨扶着陸亦瑤下馬,陸亦瑤有些不穩當,還往他懷裏靠了一下。沈臨倒是紳士,立刻扶着她的胳膊將她移開,只是兩個人站得極近,在外人看來未免曖昧。
陸亦瑤聽到頻繁的馬步聲,一站穩便看過去,謝遂永遠都那麼顯眼,只一眼就能夠找到,她愣了下,臉上揚起笑,隨即想到身邊的人,又收斂了笑意,有些忐忑地站在原地等着謝遂靠近。
這場景太尷尬,大家都看到了謝遂頭上的綠帽,卻誰也不敢先開口。范嘉混不吝,搶先開口:“瑤瑤,我就說謝遂沒事來這破地方幹嗎,果然是因為你在這裏。”
陸亦瑤看着謝遂,他沒說話,面色陰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忽然就生出了懼意,怕他誤會,怕他又像沒在一起的時候那般,她小跑到他馬前:“謝遂,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沈臨跟過來:“瑤瑤,這是你朋友?”
范嘉不客氣道:“你誰啊?怎麼跟我們瑤瑤在一起?”
陸亦瑤立刻解釋:“這是沈臨,是我朋友。”說著轉身對沈臨道,“這是我男朋友謝遂,這些都是他朋友。”
沈臨笑着和謝遂打招呼:“謝先生你好,阿姨托我教瑤瑤騎馬,我們也是剛來,既然你來了,人就交給你了。”
謝遂終於有了動作,對沈臨微微點頭:“麻煩沈先生了。”
“那你們忙,我先走了,馬……”沈臨扭頭正要徵詢陸亦瑤的意見,便聽她說,“你騎走吧,我和謝遂騎一匹就好了。”
沈臨道了聲“好”,和大家說了再見便騎馬離開。
馬背上的一群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尷尬,眼前的情景即便沒說透,大家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大概沒人想到竟然還有人敢給謝遂戴綠帽子。
一時間大家都想點根蠟。
陳正鋒道:“都擠在這裏幹嗎?待會兒別把人草坪啃禿了,謝遂你帶着人,我們往前走。”
即便八卦,也沒人敢留下來看熱鬧,紛紛往前走,唯有白入雅沒走,語氣不善道:“你就是謝遂的女朋友?”明明是問句,語氣卻像是審判,而且說話的時候抬了抬韁繩,馬兒朝着謝遂的馬靠過去。
陸亦瑤愣了愣,其他人都走了,唯有這個人不走,說話動作都朝着謝遂,讓陸亦瑤蒙了,那種因愛而起的強烈的攻擊性瞬間控制了她的情緒,她想要處理得好一點,像個成熟女人那般,可最終她只是鬥氣似的道:“我是,你又是誰?”
“我是他的追求者。”白入雅一點不避諱,“謝遂這麼優秀,追隨者自然多,你不必介意。”
陸亦瑤被氣個半死,問謝遂:“你什麼意思?”
白入雅倒不是鬥氣,而是理所當然的態度:“陸小姐,你不能自己追謝遂,就不準別人追吧?總得公平一些不是?”
陸亦瑤看謝遂一句話不說,又想到自己是如何追到謝遂的,現在來了個比自己好看,比自己嬌美,還帶着渾然天成的傲氣的女孩子,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濃重的危機感朝着她襲來,她只是看着謝遂,甚至不知道該問什麼話。
謝遂終於開口:“白小姐,請你先離開。”
白入雅嘟着嘴:“憑什麼呀?”
謝遂語氣克制:“如果你還不走的話,我不介意明天就讓你家那兩塊破地變成平地。”他很少說狠話,這般克制,卻還是露出了自己的憤怒。
白入雅不情不願地離開,偌大的草地上只剩下謝遂和陸亦瑤兩個人,謝遂沒下馬,陸亦瑤只是倔強地抬頭看着他,等他解釋。
謝遂倒是開口了,嘴角帶着一抹諷刺的笑:“怎麼,你和那位沈先生誰沒看上誰?”
陸亦瑤一瞬間面色煞白,不敢相信地看着謝遂,想要解釋,可被他這話刺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謝遂看着陸亦瑤的模樣,像是被冷風摧殘的花朵,面色蒼白,唇微微顫抖,大眼睛裏寫滿了憤怒和受傷。他正要下馬,陸亦瑤已經轉身跑開,步子不大,卻很快,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那時候她根本不會逃走,只會發脾氣,千方百計讓他認錯。
頓了頓,謝遂到底沒有追上去。
范嘉看到謝遂一個人騎馬追上來,和陳正鋒看了個對眼:“謝遂的面色不太好看啊,不會是和瑤瑤吵架了吧?”
陳正鋒:“你嘴巴別那麼大,就當不知道就行了。”
誰知,謝遂一追過來,便對范嘉和陳正鋒道:“比一盤?頭紅我放維遠的基金,你們兩個隨意。”
周圍立刻有人大聲喊:“我也參加!”整個維遠!謝遂也太大手筆了!
陳正鋒和范嘉都放了一個籌碼,定了規矩,大家都騎着馬沖了出去,只是謝遂的馬術是專人調教過的,而且比平日還瘋狂一些,沒多久便已經遙遙領先。范嘉在後面拚命追,對陳正鋒大喊:“謝遂就是想騙我們的籌碼吧,他這麼瘋,誰能贏得過他啊!”
陳正鋒的聲音被風吹散:“閉嘴吧你!你一次都沒贏過,剛才還敢參加比賽。”
范嘉:“那不是謝遂給的頭紅太吸引人嘛!你難道就沒想法?”
陳正鋒沒理他,憋着勁加速,趕到終點的時候還是落後了謝遂一大截。謝遂倒是毫不客氣:“籌碼我讓律師做交接,你們準備一下。”
范嘉哭喪着臉:“謝遂,你故意的吧?”
謝遂沒回話:“我先回了,你們慢慢玩。”說完也不等人,直接往馬棚的方向去。
他這樣,瞎子也看得出他是和陸亦瑤出了問題,不過范嘉倒是奇怪:“你說,陸亦瑤算美女嗎?”對陸亦瑤的稱呼已經變成全名。
陳正鋒:“算不算美女,謝遂都上心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范嘉不能理解:“不美就算了,還花心,難怪謝遂要生氣。”
陳蓉也騎過來,聽到這話,道:“他們應該是有誤會吧,情侶吵架多正常,過兩天就和好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兩人過了兩周都沒和好。
那天陸亦瑤離開之後並沒有再去過謝遂那裏,謝遂也沒有聯繫過陸亦瑤,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陸亦瑤從最初十分生氣恨不得和謝遂分手到後來的後悔,再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
時間給過她選擇,可她只是選擇拖着,以至於到了現在走到這般完全失去對方消息的地步。她並不傻,相戀的兩人互不聯繫已經是沉默的分手,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謝遂還是給她留了臉面的。
“走,去超市買菜。”蔡女士喊着在沙發上躺了一整天的陸亦瑤。
陸亦瑤立刻坐正身子,警惕地看着她:“我不去。”怕又被她騙去相親。
“你不去你想怎樣?有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樣子?看着還沒小區裏的大媽有活力,趕緊的,別讓我催你。”蔡女士嗓門很大,彷彿陸亦瑤不動她就要上手一般。
陸亦瑤無奈,只能換了衣服跟着她出門。胖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兩人身後,偷偷拉了拉陸亦瑤的衣服:“JOYTOY剛升級了一款新的遊戲手柄。”
陸亦瑤看他一眼,覺得連胖子都不順眼了,乾脆道:“不買。”
胖子也不生氣:“我昨天發了我打遊戲勝利的朋友圈,哥哥給我點了贊。”
“那又怎樣?”陸亦瑤斜眼睨他。
胖子立刻道:“是謝遂哥哥。”
陸亦瑤頓了一下,這個月她平時住學校,周末回家住,十分規律。全家人大概都猜到了她和謝遂的事情,只是從未在她面前主動提起過。
陸亦瑤嘴犟:“那又怎樣?”
“倒也沒什麼,就是我看到哥哥給我點贊,我找他聊了一下天。”胖子說著就跑開了,追上走在前面的蔡女士,拉着她的手搖來搖去。
最後陸亦瑤當然還是給胖子買了新的遊戲手柄,也看到了他和謝遂的聊天記錄,總共也沒幾句話,而且是他先和謝遂說話的。
胖子:哥哥,你給我點贊了。
謝遂的回答很簡單:嗯。
胖子:哥哥你在幹嗎?
謝遂:開會。
胖子:那你忙吧,不打擾你啦。
謝遂:好。
陸亦瑤不敢相信自己花了兩萬塊就看了這麼幾句毫無營養的對話:“這就完了?”
胖子:“不然呢?人家都說了在開會,我不好打擾吧?”
陸亦瑤氣死,不過都晚上十點了,謝遂跟誰開會?以前沒見他這麼忙。
隔天,她跑去問胖子:“你什麼時候還找謝遂說話?”
胖子鄙視她:“這個得看情況,我總不好毫無緣無故地去找他,還主動說起你吧?那也太不好了,搞得你嫁不出去似的。”
陸亦瑤惱怒:“小孩子家家的這麼早熟,天天都看的什麼書?統統給你沒收了!”
胖子反駁:“我不看課外書,我只玩遊戲。”
陸亦瑤奪過他的手機:“現在就交給老蔡,讓她好好管管你,天天就知道玩遊戲!”
胖子怒喊:“你失戀關我什麼事啊?!你不能借題發揮啊!”
陸亦瑤忽略他的憤怒,義無反顧地沒收了胖子的手機去和蔡女士談了半天,要求她監督他好好學習,不能再玩遊戲。
陸亦瑤辦完這事兒就跑回學校,完全不看胖子的臉色。
時間又過去半個月,陸亦瑤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和謝遂是真的結束了。空閑時間太多,她便再次回了海藍,周末兩天都泡在海藍辦公室里,倒是沒想到還能遇到黎灝。
黎灝和她熟,見到她便問:“你和謝遂出現問題了?”
陸亦瑤離開謝遂的圈子就根本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所以帶着希冀的眼神看着黎灝:“你怎麼知道?”
黎灝故意不說:“請我吃飯?”
陸亦瑤立刻討好地答應:“老闆您說,想吃什麼?”給胖子買完禮物,陸亦瑤已經囊中羞澀,幸好剛發了工資。
地址是黎灝選的,陸亦瑤看到酒店大門就知道這頓自己請不起,但是黎灝不是霍硒,應該不會讓她付錢……吧?
點了餐,黎灝道:“謝遂最近挺忙的,你們倆是什麼問題啊?”
陸亦瑤不答:“他忙什麼?”
黎灝笑了下,靠在椅背上:“都是工作的事情,他這個人太驕傲,你和他在一起很累吧?”
陸亦瑤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
“聽說了。”黎灝面上帶着笑,“其實謝遂這人這麼多年私生活還是挺乾淨的,從不往身邊弄亂七八糟的女人,所以你和他那些傳言傳出來的時候我們都不太信。”
陸亦瑤對謝遂的過去並不了解,但是已經不止一個人對她說過這種話:“黎灝,你不喜歡我吧?”
黎灝立馬坐正身子:“怎麼會,當時我們在一起……”
陸亦瑤打斷他:“我們沒有在一起過。”
“OK!”黎灝改正說辭,“我追你的時候是認真的,這一點絕對不摻假,不過我沒謝遂魅力大而已。”
“聽說你在追宋姝?”陸亦瑤不是小女生,當時黎灝看似在追求她,但是私下從不撩她,也不會沒事找她聊天,眼中更無狂熱,直到聽到他追宋姝的消息,她才回過味來。
黎灝沒回答,拿了紙巾抬手往陸亦瑤嘴角伸去,陸亦瑤幾乎是立刻往後靠了靠,黎灝笑了下,將紙巾遞給她:“嘴角有東西。”
陸亦瑤接過去,下一刻看到謝遂一行人正走在玻璃幕布后的走廊上,大約是從包間出來要離開,他被人簇擁着,身邊還有個穿裙子的女人。
陸亦瑤看清了女人的模樣,正是宋姝。
謝遂彷彿沒有看到他們,倒是宋姝微微側頭看了兩人一眼。陸亦瑤不懂宋姝的眼神,心裏一陣陣難受,也有些生氣,乾脆站起身:“我吃好了,我要走了。”
黎灝立刻起身捉住她的胳膊,坦白道:“是,我是在追宋姝,我知道他們今天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才帶你來,這對我們都是一個機會,不是嗎?”
陸亦瑤並不想要這種機會,冷着臉說:“你以後不要來海藍了。”
兩人不歡而散,陸亦瑤看着硬氣,結果當天一整晚都沒睡着。
宋姝和謝遂在一起過,兩人舊情復燃也很正常,再說了,宋姝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家世和謝遂也算門當戶對……這般想着,陸亦瑤踢了踢被子,心裏發堵!
接下來黎灝果然沒再出現過,不過海藍倒是出了件和謝遂有間接關係的事情。
之前海藍的公募一直都是謝遂這邊在做,其中有一項飛橋艇的捐贈也是由他的公司作為捐贈主體,只是到了約定的日期,改裝的飛橋艇一直沒有送來,誠哥聯繫了對接人,幾次都沒得到準確回復,只能來找陸亦瑤:“現在裝置還在佈置,人手用得也多,咱們確實挺需要這幾艘遊艇的,要不你問問周晟?”
陸亦瑤愣了下:“怎麼讓我去問?”
誠哥笑了下,拿出支煙,看了她一眼,又將煙裝了回去:“你和謝先生是不是出問題了?他那邊以前沒卡過咱們,我和周晟聯繫,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讓你去對接。”
“我不去。”她才不要去謝遂面前丟人,以前追他那會兒可以不要面子,但是相愛過,也正因為愛過,才不願再被他看低。
“你們這些孩子的情啊愛啊的真麻煩。”誠哥笑着抱怨了一句,“不過你不再試一下,以後後悔怎麼辦?看你這段時間都沒精打採的,已經後悔了吧?”
最後陸亦瑤還是給周晟打了電話,周晟簡直是得到了謝遂的真傳,電話里什麼都不說,只說讓她去公司談。陸亦瑤心裏忐忑,不斷猜測是不是謝遂示意周晟這麼做的,心裏抱了莫大的希望,也因此更加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周晟是謝遂的特助,辦公室也緊挨着謝遂的辦公室,她到的時候倒是沒人為難,只是秘書室的人說周晟在忙,讓她在等候區等一下。她坐在沙發上看到秘書室的人交頭接耳,不時地往她這邊看一眼,她大概知道他們是在談論她和謝遂的事情,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謝遂經常帶她來公司,這麼久不出現,他們私下八卦倒也正常。
時間一點點過去,陸亦瑤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明白今天的事情並不是謝遂的意思,如果真的是他讓她來的話不會讓她等這麼久,謝遂從不做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情。
陸亦瑤並沒有猜錯,周晟掐好了時間點急匆匆地出了辦公室,碰到開完會上樓的謝遂,他戲演得好,看到謝遂便一臉糾結,欲言又止:“謝總,您開完會了。”
謝遂皺眉看着他的表情:“怎麼了?”
周晟為難地說:“陸小姐來了。”
謝遂表情僵了片刻:“讓她來我辦公室。”
看着謝遂的背影,周晟呼出一口氣,進了候客室。
陸亦瑤看到他立刻站起身:“周特助。”
周晟關了門:“謝總在辦公室等你,你進去了有話好好說,可別再惹他生氣了行嗎,姑奶奶?”他最近真是被虐慘了,只求謝遂心情能好點。
陸亦瑤有些臉紅,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是他讓我來的嗎?”
周晟給了她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說:“當然不是,你快把他氣死了,他還能主動求你回頭?不過你們倆和好了你可得記得謝謝我。”
呃……
周晟的話給了她信心,這一個半月以來的煎熬、懷疑、悔意似乎都不再存在,彷彿她真的只是和謝遂吵架待複合而已。不過在謝遂辦公室門口時,她還是踟躕了。秘書室的人探頭往這邊看,陸亦瑤更緊張,下一刻謝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謝遂站在門內看着她,看到她抬頭看他,看到她葡萄似的眼睛裏帶着不安和踟躕,他退開一步:“進來。”
陸亦瑤趕緊走進去,還不待說什麼,謝遂已經往辦公室的休憩區走去。她只能跟過去,看着謝遂走到小吧枱旁邊去倒茶,聽到他說:“坐。”每個字都帶着命令的語氣。
陸亦瑤聽着他這話里疏離的語氣心裏實在難受,彷彿下一刻就會聽到謝遂明確和她說分開的話,不知怎的,她鼓起勇氣,快步走到他身後,抬手便抱住他的腰,聲音不清不楚地喊:“謝遂。”
謝遂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他給陸亦瑤倒的並不是茶,而是秘書室準備的柚子汁,果汁漫出來灑在桌上他都沒有發現,下一刻,他放下玻璃壺就要轉身。
陸亦瑤死死摟住他的腰,緊張又霸道:“不讓動!”
“陸亦瑤!”謝遂低聲喊她名字,卻到底沒再動一下。
陸亦瑤看不到他的臉,才有勇氣問:“那女的為什麼要追你?你是不是天天見她?”
謝遂嗤笑一聲:“陸亦瑤,放開。”
“不!”陸亦瑤知道自己放開他就再也沒勇氣問他了,所以她不敢放,又問他,“你為什麼要和宋姝一起吃飯?”
“工作關係,我會和很多女人一起吃飯,這一點你應該清楚。”謝遂冷聲開口。
“上一個問題。”陸亦瑤堅持問。
“她要追誰是她的自由,只是她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之後沒有再見過她。還有什麼要問的?”謝遂盯着桌上灑的果汁,還能聞到果汁濃郁的芳香。
陸亦瑤許久沒開口,誰也沒有動一下,不知過去多久,陸亦瑤低聲問:“你要和我分手嗎?”一開口,心已經碎掉。
謝遂沒答,事實上這一個多月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她要的,他都給,她要他的命,也只需要一句話,可她是怎麼做的?他不想原諒她,可就像是走進死胡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我媽不想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才總是去學校找我,怕我和你住在一起,天天監督我和你分手,那天我不知道她是帶我去相親的,當時我就和對方說清楚了。”陸亦瑤解釋,用哄人的語氣說,“你別生氣了,我現在都不敢和我媽出門了,就怕她介紹莫名其妙的男人給我。”
謝遂用力掰開她的手,轉身看着她:“所以我還得謝謝你了?”
陸亦瑤看他這樣,知道他還在生氣,但他沒趕她走,也說明他沒想和她分手,因此她膽子大了一些:“那倒是不用的。”她拽着他西裝下擺,“我錯了,可那天你也說了很過分的話,而且男女朋友吵架不都是男的先認錯嗎?”
謝遂低頭看着她,她嬌小可愛,說這話的時候連哄帶騙,他不自覺別開眼:“你本來來做什麼?”如果是她主動來找他的,他的辦公室不會提前有人準備好她喜歡的果汁。
陸亦瑤僵了下,然後像凋零的花朵一樣蔫了下去:“你們本來說贈送給海藍一隊飛橋艇,可一直沒送來,誠哥讓我問問周晟。”
謝遂點頭:“我現在就讓人送去。”
陸亦瑤看着他,他大概就差問一句:還有什麼事嗎?
她忽然有些生氣,卻不能就這樣走了,於是說:“我還有一些東西在你家,你帶我回去拿。”
謝遂沉下臉:“你不是有鑰匙嗎?自己去拿。”
“丟了。”陸亦瑤擺明了耍賴。
“周姨在家,沒開車的話我讓許健送你。”他說著就要去拿電話。
陸亦瑤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就是要你送!現在就送!”
謝遂沒脾氣,怒極反笑,拽着她的胳膊:“走,我送你去拿。”
兩人出了辦公室,姿勢並不好看,陸亦瑤知道秘書室的人都看着,他這樣拽着自己太沒面子了,於是用力甩開他的手:“你弄疼我了!”渾蛋!
謝遂冷着臉沒理人,走在前面,抬手按了電梯。
陸亦瑤看到周晟假裝出來辦事,朝這邊看,還用眼神詢問她,她轉頭假裝沒看到。
周晟失望,看來不成啊?謝總這臉色怎麼更難看了?
謝遂親自開車,車速很快,整個車廂氣氛都很壓抑。陸亦瑤看着快速後退的景色,低聲說:“你慢點。”
謝遂沒理她,一路快速開回別墅。
周姨過來開門,看兩人都黑着臉一前一後進來,拉過陸亦瑤的手:“這是怎麼了?”
陸亦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周姨告狀:“他要趕我走。”
周姨顯然沒料到她說話這般直接,尷尬了片刻,又笑了:“能把小遂惹得這麼生氣,你也真是第一個,別聽他瞎說,他不會趕你的。”
謝遂不聽兩人說什麼,彎腰捉住陸亦瑤的手,將人從沙發上拉起來,然後拖着上樓。陸亦瑤也怒了,被拉進房間的時候低頭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下:“謝遂你別太過分了!”
“你不是要走嗎?收拾東西吧,我看着你收拾。”謝遂任由她咬,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陸亦瑤在心裏狠狠罵他渾蛋,無情的傢伙!她氣憤地走進和卧室相連的試衣間,有整整兩柜子都是她的衣服,整齊地掛着,即便她這個主人不在,也看得出有被細心料理。她忽然又不生氣了,卻還是將箱子從頂層格子中拿了下來,假意將衣服丟進去。
她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謝遂,嘴裏說著:“我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又罵他,“你就是個渾蛋,對我一點都不好,黎灝都比你好!”
謝遂不說話,任由她罵,看着她的動作,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陸亦瑤又罵了兩句,他沒聽進去,轉身走了出去。
陸亦瑤看他走了,沒人可罵,也就不生氣了,不知道該不該得意,確實沒見他這麼生氣過。她找周姨又拿了兩個行李箱和幾個紙箱子,將兩柜子的衣服統統裝起來。周姨看兩人鬧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一邊幫陸亦瑤收拾東西,一邊和她說話:“小遂這人很多時候都不會表達,可他心裏不是這麼想的,你沒回來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回來很晚,給自己安排了很多工作,還感冒了一場,不肯好好吃藥,拖了快三周才好。”
謝遂病了?陸亦瑤不知道,心裏有些懊惱,想到自己生病的時候謝遂全天二十四小時陪護,落差還真大,難怪謝遂這麼生氣。
周姨嘆了口氣:“小遂很少將人放在心上,以前在家裏從沒有提過別的女人的名字,但是你來了之後,他每天都會問我三餐做什麼;你快到家的時候,他會問家裏的溫度是不是合適;你不肯讓司機接送,他私下問我讓人不着痕迹地保護你,你會不會多心;他還跟着我學了很多菜式,和我一起看每一季的新款式,你很多衣服都是他親自挑的,他只是不會說,可他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陸亦瑤腦子一片空白,她知道在一起之後謝遂待自己很好,那一次陳正鋒訂婚,她明明丟了他的面子,他卻還是背着她離開,後來也沒提起過那件事,他對她的縱容她怎會不知道,只是沒想到他私下還做了這麼多。
“你們為什麼吵架我也聽說了一些,你要是覺得他做得不好,對他哪裏不滿意,大可直接和他說,我不是在批評你,因為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確實傷了他的心。”周姨替陸亦瑤疊着衣服,聽陸亦瑤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周姨聽完,詫異地看着她:“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你走什麼?”
“我不走……”陸亦瑤繼續收拾東西,憋了半天,說了句,“我就嚇嚇他。”
……
最後陸亦瑤在周姨的幫助下,將屋子裏屬於她的東西收拾得乾乾淨淨,連一隻耳釘都沒落下。周姨還做了飯給陸亦瑤吃,陸亦瑤吃得飽飽的,然後就去了客房睡覺,交代周姨告訴謝遂自己已經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夜裏過了十二點謝遂才下樓,周姨還在等他:“餓了吧?吃點東西?”
謝遂目光在客廳掃了一圈:“她人呢?”
周姨往廚房走:“早走了,你不是要趕人家走嗎?”
謝遂跟過去:“院子裏沒有車子開出去的聲音。”
周姨笑起來,將留好的菜放進微波爐:“你啊,就是嘴硬,在書房一直盯着院子吧?”
謝遂不自在地別過眼,耳朵有些紅,聽到周姨又說:“她性子就跟小孩兒似的,你和她生什麼氣,搞得自己也像個孩子。”
“我不想吃東西,您別弄了。”謝遂換了話題。
“多少吃點,瑤瑤說了讓我看着你吃些東西。”周姨將熱好的菜端上桌。
謝遂沉默了一下,還是拿起了餐具,周姨竟然給他留了魚,陸亦瑤已經吃了一邊,給他留了另外一邊,小渾蛋竟然還給他留了,以前從不留的。
周姨像上次一樣坐在他身邊,看着他吃東西,忽然問了句:“你上學的時候興沖沖地回家裏要學做魚,就是做給瑤瑤吃的吧?”她不知道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隱約猜到謝遂看上的,從頭到尾大概都只是陸亦瑤一個人。
謝遂吃東西的姿態很好看,他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問周姨:“周姨,你也覺得我錯了?”
“你做生意,也常常照顧朋友的生意,你總是問對方想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可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到底想要走到哪一步?上次你坐在這裏也是要吃魚,心裏想的肯定是要她也在這裏,可是她已經在這裏了,你還和她置什麼氣?瑤瑤說你對她不好,一邊哭一邊說……”
“她不會哭。”謝遂打斷她,陸亦瑤沒良心着呢。
謊言被揭穿,周姨也不尷尬,笑道:“你看你,對她多了解,既然放不下她,又何必這樣總是傷她的心呢?女人就是要哄着,別人做錯事,你總有辦法讓人認錯,可是瑤瑤不是別人,是你要主動去哄着的人,你怎麼在感情方面還把自己當女生了?你可不是小公主。”
謝遂笑了,他能怎麼辦,只能算了,知道陸亦瑤沒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原諒她了。
謝遂將陸亦瑤藏起來的東西找出來,再一件一件地擺回去,每一樣東西,哪怕她的一根腰帶他都知道原本的位置在哪裏。很多時候他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些東西許久,他的心意藏在這裏面,想要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
做完這一切,他去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閉眼小憩,沒一會兒便又起身,走到隔壁的隔壁,門把一擰,果然沒鎖。他走進去,看到床上小小的一坨,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彎腰想把人抱起來,下一刻脖子便被抱住,陸亦瑤撒嬌般抱怨着:“你怎麼這麼久才來?!”
謝遂抬手去拉她的手:“陸亦瑤,是不是每次惹我生氣覺得耍賴一下就能過去了?”
“哪有!”陸亦瑤嘟着唇,下一刻又強硬道,“你下次再趕我,我就真的走了!”
謝遂這下強行將她的胳膊拉下,她正要發脾氣就被他翻過身,他抬手狠狠打在她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她驚叫一聲,他沒停手,只是問她:“走哪裏去?”
陸亦瑤主動求饒:“不走了!不走了!”
謝遂將人翻過來,看人眼睛都氣紅了,忽然就笑了。
陸亦瑤抬腳踢了他一下:“你有病啊!”
謝遂倒下去,將她抱到自己身上,聲音帶着疲倦:“嗯,你有葯嗎?”
他得了一種病,一生都只能愛這一個人,不治之症。
陸亦瑤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鐵盒子,從裏面倒出來一個白色的顆粒:“來,吃藥。”
謝遂也不看,直接張口吃了進去,是薄荷糖,涼涼的。
陸亦瑤說:“你前兩天生病了?怎麼不和我說?你給胖子點贊都不給我點贊。為了看看你們倆的聊天對話,我花了兩萬塊錢給胖子買了新的遊戲手柄,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你得給我報銷。我今天要是沒去找你的話,你是不是打算以後都不找我了?”
陸亦瑤絮絮叨叨的,謝遂將她抱進被窩:“別吵了,睡覺。”
陸亦瑤不甘心:“還沒結婚就嫌我吵了。你說我怎麼跟我媽說,說我這輩子只嫁給你一人?萬一我將來嫁給別人,你會去搶親嗎?就像電視裏那樣,哎,你看最近那個偶像劇沒有,就那個《深度淪陷》,開頭第一幕就是男主去搶婚……”
陸亦瑤喋喋不休地說了半天,轉頭去看,謝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她在他懷裏動了動,他沒醒,卻抬手抱了她一下。陸亦瑤小心地換了個姿勢,玩着他的睡衣,聽他有力的心跳,早知道是這樣,她應該早點來找他的。
第二天周姨便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地下樓,陸亦瑤走在前面,非要背謝遂,謝遂不肯,她拉着他的兩隻手從肩膀繞到胸前,嘴裏喊着:“豬八戒背媳婦了。”
謝遂抽回手,涼涼地看着她:“你沒事罵自己幹嗎?”
陸亦瑤這才反應過來,氣得跺腳,抬手打人。謝遂也不躲,任由她打。
周姨看了兩眼,笑着進了廚房。
飯後,謝遂送陸亦瑤去學校,正好碰到喬冰,喬冰看着陸亦瑤依依不捨的模樣問:“和好了?”
陸亦瑤得意:“那還用說。”
喬冰嘖嘖兩聲:“優秀啊,誰先道歉的?”
“當然是謝遂。”陸亦瑤毫不客氣地說瞎話。
喬冰唉聲嘆氣:“你說人家謝遂欠你什麼了,明明都是第一次做人,他怎麼什麼事都讓着你?”
陸亦瑤也跟着嘆氣:“太有魅力,沒辦法。”
“吹牛吧你。”
“吹什麼啊,你是沒見,謝遂就是我的槍,我指哪兒他打哪兒。”下一刻,原本要關上的電梯門被一隻手擋住,謝遂正神色複雜地看着陸亦瑤。
陸亦瑤打了個嗝,吹牛被戳破,她沒臉見謝遂了。
“電話忘了。”謝遂抬手將電話遞過去。
陸亦瑤接過去,繃著唇看着他:“你肯定沒聽到。”
謝遂和喬冰點頭示意,又抬手捏她的臉:“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下班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