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我會，拯救你…』
手握着劍刃的少女，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身影。
然而那個似乎要溢出了淚水的面龐，此刻卻如此真誠。
“我要讓你…回歸本來的生活。”
這樣說著的身影，終於抬起了頭。
“即便你不再記得我，也要讓你回歸昔日的笑容…”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凌楓的眼眶濕潤了。
哪怕自己在內心深處演練了多次，真正到了重逢的時候，所說出的話語，也只有這麼幾句而已。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西莉洛和柳瑩在八年前的心愿，與現在的他如出一轍。
對於魂印者來說，所被賦予的使命，似乎只是戰鬥而已。
強制召集的死亡競賽，『殤』所帶來的威脅，還有『議事會』日漸加劇的陰謀。
『鏡之領域、西莉洛之守護和斷界，都是冥界想要隱藏這一點而設置的障礙…』
『如果冥界再繼續奪取人類的壽命，會出現什麼情況？』
『本身並沒有什麼損害…不過趨於無限的生命，或許會讓魂魄高層們產生征服現世的想法…『三聖魂』、『九魂』和『議事會』，就已經是很可觀的戰鬥力了。』
畢竟和魂魄簽訂了契約的魂印者們，就只是冥界無限制的肥料而已。
巧妙地利用人類意識上的空缺，奪去存在於這個世界時間軸的『菲碧拉』，本來就無法原諒。
即便這是一場，就連僱主也無法察覺的盜竊。
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
只要無限制地奪取人類的壽命，對於魂魄來說，自身就是不滅的存在。
說到底，『切魂之物』真的是為了剋制魂魄才產生的么？這個誕生於『菲碧拉』的法則之中，真的有美其名曰對於『魂魄』的限制么？
“魂印者的戰鬥，總是伴隨着痛苦和無助…”說到這裏的凌楓，看向了面前的少女：“我想…拯救你。”
“所以你所謂的拯救，就是『魂魄剝離術』？”
眼前的柳瑩，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笑容。
“你之所以成為魂印者，都是因為我所種下的惡果。我這個人可能有些笨拙…說到能夠保證你生命安全的辦法，恐怕也就只能想到『魂魄剝離』了。”
“又是在那裏一副自說自話的樣子…說著很了解我，實際上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吧？”
言至此處的少女，突然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那正是自己多年來，尋求『殤』行蹤之事。
缺失的那部分記憶，多次出現既視感的自己，以及『似乎忘了什麼重要事情』的違和，都和眼前的男人有關么？
『凌楓，我問你啊。如果有一天。讓你和魂魄互換，你會願意嗎？』
『在這個世界，魂魄依靠着我們的存在，我們的視野，我們的居所和睡眠才得以生存。來到現世使得他們付出了一切…相較之下，或許在冥界獃著才是最好的選擇——有獨立的存在和活動空間，獨立的行動能力，而且在現世行動還無時無刻不在消耗着他們的壽命…如果某天，處在這樣立場上的一方，是我們人類呢？』
『柳瑩…你，你什麼時候…學會實體化了？！！』
『這樣吃着真好，也不會發胖。』
『認識這麼久了，你也應該嘗試着相信我了吧。』
『我恨他。恨他什麼都擅自決定，什麼都不和我商量，什麼都自己承擔。』
『如果還有下次，就讓我請客吧…』
破損的記憶，一股腦地湧入了腦海。
這究竟…都是些，什麼時候的事？
曾經的自己，和凌楓很熟么？
“我確實，不夠了解你。”
凌楓的話語，打斷了柳瑩的思考。
眼前的男人，終於揮起了劍刃。
“畢竟曾經的你，只是個愛好和平的溫柔傢伙…提起魂魄的事情，也會先為他們着想…”
看着少女充斥着『殤之加持』的劍鋒，凌楓不由得嘆了口氣。
眼前充滿了戾氣的身影，完全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柳瑩。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麼就告訴我…八年前的我，是如何與『殤』扯上關係的？”
經歷了十分漫長的思想鬥爭之後，少女終於問出了自己想要得到解答的疑問。
八年間，那種忘記了某件事的煎熬，以及對於『殤』無端的憎恨…
柳瑩甚至完全不清楚，這種幾近將自己壓垮的憎恨與責任感，究竟來源何處。
“那我就告訴你吧…八年前，所發生的一切。”
與此同時，深吸了一口氣的凌楓，終於下定了決心。
無論如何，在『魂魄剝離』之後，少女的記憶都會被抹去。
至少在最後，為了能夠讓她不抱任何疑問地，平和地告別這段魂印者生涯…
“八年前的我，捲入了一場命案。”
似乎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般，凌楓的臉上只有平靜。
經歷了兩次死亡的少年，早已成為了看淡生死之人。
然而讓他依舊放心不下的，便是眼前的少女。
“無法控制魂印者力量的我，曾經殺過一個小混混。因為和被害者並不認識，而且也沒有殺人動機，這段事情很快就被平息下來…只有王廣麟，在這麼多年間，一直追蹤着我的下落。”
嘆了口氣的凌楓，望着幾乎就要哭出來的，柳瑩的眼瞳。
“就在八年前，他終於找到了我。”
聽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麼的少女，浮現出了似曾相識的神色。
“但是我聽說，八年前樊博一案的其他兇手，應該都已經被當場擊斃了才對…”
“至少在你們的認知中，是那樣的。西莉洛為我偽造了存在，作為代價，也使得現世失去了西莉洛之守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冥界的『罪人』。”
這樣說著的凌楓，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個時候參與了戰鬥的你、蒼炎、還有歐陽先生和落星…應該是最後一批忘記這件事的魂印者吧。倒不如說我很在意的是，你竟然能想起來…”
“還沒有…完全想起來…”
似乎在抗拒着曾經的記憶，眼前的身影選擇了後退。
告訴了自己真相之後，就要用『魂魄剝離』來解除這一切了么？
反正失去了魂魄的魂印者，也會忘記不該知道的事情…
然而，為什麼…
不知不覺間，淚水早已濕潤了眼眶。
他所說的一切，早已如同再次經歷般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