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生不忍

月光下，吳旭站在那裏，雙手悠閑的插在口袋裏，臉上掛着惡作劇的笑，肖雨狠狠的剮他一眼，急速跳動的心臟漸趨平穩，她不出惡聲，越過他繼續朝前走。

她方才瞬間閃過的慌亂和驚怕吳旭看得分明，這讓他想起今天她被搶劫的那一幕，鮮妍明翠的姿容和高挑纖細的身姿卻蘊藏着超乎尋常女子的膽量和氣魄。

他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了。

肖雨自顧自的朝前走，吳旭跟在身後，叫道：“肖雨。”

她沒有理會，繼續走她的路，吳旭追上去，說道：“剛那男子不錯啊，你把人家甩了？”

肖雨心裏怒斥吳旭八婆，仍舊不肯搭理他，吳旭像是唐僧念經一般：“五官端正，舉止優雅，一看便是貴家公子，怎麼不好好把握，嫁了他之後整好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從此不用走黑路！”

肖雨氣血翻湧，當即剎住腳步，回身，吳旭跟她跟得緊，她一回身，他的臉正對着自己，溫熱的氣息噴打在臉上，臉上笑意盈盈，桃花眼煥發著醉人的光彩。

肖雨向後退，哪能料到後面正好隔了個台階，一個踉蹌，立足不穩，這下……又讓吳旭佔了便宜。

“小心吶。”吳旭低聲道，氣息熱熱的撲在她耳廓，掌心微熱透過她薄薄的衣衫傳遞着溫度。

肖雨從未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心跳得厲害，以致於手心都在冒汗，她說話顯得有幾分困難：“放開。”

吳旭依言放開，乍見她神色極不自然，心裏笑意漸濃，估量着離目標更近一步。

肖雨步伐急快，一口氣上到四樓，卻發現自家的門被鎖上了，她氣急，立在那裏焦燥的等待吳旭上來。

吳旭懶洋洋慢吞吞的走了上來，見肖雨一臉氣急敗壞，見着他劈頭問道：“鑰匙拿來。”

“什麼？”吳旭裝作沒聽清，肖雨對自己說，忍，忍！於是，又重複的說了次：“鑰匙。”

“啊！你沒帶鑰匙出來么？我想着你帶在身上的，就直接把門關上了！”吳旭作懊惱狀，心下偷笑，望着臉色越來越差的肖雨。

肖雨看住他，眼神發冷，吳旭輕輕一笑，面上全無悔意，道：“要不，你先去我屋子獃獃？”

肖雨嫌惡地瞪了他一眼，再往上爬一層，那是阿香姨的住所，她拍了好幾下門，無人響應，肖雨這才想起阿香姨一家回老家了。

她站在五樓的門口，逼迫自己吞下怒火，盡量顯得心平氣和，今天是出門不利，她心想。

“麻煩，手機借下。”肖雨走到吳旭家門口說道。

吳旭除去上衣，露出結實的上身，肖雨視若無睹，接過手機撥打了房東的電話，房東那裏還有備用鑰匙，只能麻煩她來開下門。

“你好，房東，我是肖雨，恩，有件事要麻煩一下你，我的門被鎖了，婆婆在睡覺，我現在在外面，開不了門，能不能麻煩下你過來幫我開下門。”

“噢……這樣子啊，那好，沒事沒事，我再想辦法。”肖雨一陣失望，掛了電話。

今天是省親的大日子嗎？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回去老家！

肖雨沒法，突然看到鐵門外面的貼着一些號碼，上面寫着搬家，清潔之類的，當中還有開鎖，肖雨迅速的撥通了開鎖的電話。

開鎖的人約莫要一個鍾才能到，肖雨沒法，唯有等，等的空當兒，吳旭殷勤備至的邀她進屋，她不肯，坐在樓梯口，抱住雙膝，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

吳旭沖了涼水澡出來，心裏一直咒罵這裏的設施，想着要儘快搞定肖雨才行，這種鬼地方，他無論如何都呆不下去。

抬頭見到肖雨還坐在樓梯口，頂燈早就暗了，她小小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說不出的孤清，他注意到她身子在抖，彷彿很不舒服似的，心頭一軟，走了出去。

“肖雨……”

她半晌沒反映，吳旭推了推她，她身子一歪，頭撞到扶手，吳旭聽到她嘶的一聲，終於抬起頭，臉色慘白，他嚇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不用你管。”她推開他，低念道，抱着雙臂，形容虛弱。

吳旭竟有些不忍，不顧她掙扎的將她抱起來，邊走邊道：“你鐵定是胃不舒服吧，晚上都吃什麼，沒見有人約會像你這麼狼狽的。”

他抱她放在他新置的床上，她撐起雙手還想起身，吳旭嘆道：“你能不逞強么？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才怪。

肖雨不吱聲，他的床很舒適，屋子很涼快，溫度調到恰到好處，肖雨覺得全身心說不出的舒坦，好像胃也不再那麼難受，她的眼神投到外面，道：“我還要等開鎖的來。”

“你睡會兒吧，等開鎖的人來了我叫你。”吳旭道，替她把被子蓋上。

“好……”她低低應了聲，眼皮發沉，漸漸闔上去，臨睡前，還聽到她低喃：“謝謝你。”

吳旭自打認事開始，對他謝謝的人不計其數，他其實挺厭惡這個詞的，覺得是全天下最最虛假無用的詞，今日由肖雨說來，他竟覺受用無比。

明明就是豺狼虎豹，肖雨幾聲謝謝他就真把自己當成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