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甘願自盡
吳康寧急急縱去，一劍便向李自成刺去。卻聞得朱思克言道：“康寧，住手，等你師父醒后再行決定。”他知李思竭醒轉之後聞得李自成被吳康寧所殺，必定不喜。但吳康寧所為，卻又是與自己一般。自己即便能將恩怨放過，又豈能阻他復仇？
吳康寧一怔之下，又向朱思克言道：“小師叔，倘若我師父醒轉，必當不會阻我復仇。”言畢又是搶上前去。朱思克此際若欲迫退吳康寧，實是容易之極，但他手中抱着李思竭，生恐自己行動之時，震到李思竭心脈，匆匆向李shu嫻言道：“shu嫻，你阻着你師兄。”
李shu嫻眼瞧着父親在朱思克身上一動不動，也不知傷勢如何，但情況顯是頗為不妙，她本就很是傷心。聞得朱思克言語更是大為猶豫，心中更是想到，你二人與李自成均有讎隙，二人誰殺了李自成又豈能有兩樣？
她這般猶豫之際，便聞得朱思克言道：“倘若你再不阻止於你師兄，你父親醒轉之後必將後悔終生。”
李shu嫻亦是頗為詫異，父親何以會突然自盡。聞得朱思克言語，心中一動，難道父親自盡與李自成有關？她生有這般念頭，自是匆匆縱了過來，將吳康寧阻住。
她雖是吳康寧的師妹，但此時武功以是遠勝吳康寧，幾於絕塵相當，吳康寧又豈是她的對手。但她內心難過，又不明所以，只是阻住吳康寧便是，又豈能用上何般殺招。
過不多時，韋思易等人以收拾好房間，行了出來，瞧着李shu嫻與吳康寧斗在一處。朱思克、納蘭明鏡竟在一旁觀戰，他二人均覺奇怪，卻又聞得朱思克言道：“五師兄，五師嫂，你二人看着康寧，莫讓他傷了李自成，我將二師兄放下便出來。”
言畢便奔進屋內，將李思竭輕輕放於床榻之上，蓋好棉被，轉身便奔了出去。瞧得吳康寧以經停手，想是他自知不敵李shu嫻，又瞧得韋思易、靳玥慧二人在此之故。
只瞧得朱思克瞧向李自成半響，便向韋思易言道：“五師兄，你留在這照看二師兄，我與明鏡明日再來看二師兄。”
韋思易聞言頗是不解，他與李思竭親如父子一般。此際李思竭生死未卜，在此僅他一人能治，他如今所為，又是唱的哪出？然則今日之事，自李思竭自盡起，便是頗為怪異，瞧向眾人，卻無一人知曉。
韋思易眼瞧着朱思克與納蘭明鏡走出樹林，卻未想着去追，過不多時，二人便以遠去。
朱思克與納蘭明鏡行至李來獻的衣冠冢前，停了下來。只聞得朱思克摸着那衣冠冢碑哭道：“倘若你當年不將我救出，我又哪來的這般痛苦。”
納蘭明鏡聞言心中一動，拉了拉朱思克手臂，瞧着朱思克兀自抽噎着說個不停，聞得竟是一樁樁李思竭對他的好。最後更是聞得朱思克言道：“你知不知道，即便你不自盡，我又豈能傷他而令你難堪？”
納蘭明鏡聞至此處，隱隱猜出李思竭想來便是李自成的兒子。只是這事太過突兀，實是不敢相信。
朱思克情感發泄一番，驀然想及，一會韋思易為李思竭換藥時，必能發現他的秘密。李思竭既不願當眾透露這般隱事，自己須當為他保密才是。想到這兒，便又向那樹林中的房屋奔去。
韋思易不料朱思克過不多時又以迴轉過來，卻也沒有多問。眼瞧着朱思克逕自前往李思竭床榻之畔，又瞧着天色將黑，便向靳玥慧言道：“玥慧，你帶着明鏡、shu嫻、迷醉先回客棧吧，這兒有我與康寧二人看着他倆。”
靳玥慧點了點頭，與納蘭明鏡、迷醉二人一起勸着李shu嫻離去。這日晚間，朱思克又為李思竭診治一番。
第二日間，李思竭悠悠醒轉，瞧着朱思克正趴於床邊睡着，其餘人眾悉數不在。想是朱思克為方便為自己療傷之故，將眾人悉數支開。
他心中暗自憶及二十年前之事。那年倘若他接受成思網的邀請、倘若他尋得李自成、倘若未曾相識於她又豈有今日這般煩惱？
他一生之中最大的痛楚，便是她死於自己身前，每每瞧得朱思克之際，難免將朱思克視為她的延續。如今朱思克因己阻止而放棄國恨，自己又豈能再阻朱思克不報家仇？
但他終是自己的生父，他又怎能瞧着生父死於眼前而無動於衷？他心中閃過無數的倘若，但如今事以至此，又有何用？自己身上的不幸以是太多，絕不能再讓朱思克再左右為難。
他想至此外，欲待摸向朱思克，但他受傷頗重，手臂竟是不能舉起。但他這般一動，卻將朱思克驚醒。只聞得朱思克言道：“二師兄，你這又是何苦？”
李思竭緩緩言道：“思克，倘若我死之後，你便將我葬於那李來獻的衣冠冢中。”
朱思克言道：“二師兄，我想他說的都是對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倘若大明曆代先皇，能善待百姓，大明又豈能滅亡？”
卻忽然瞧着李自成進入房間，向朱思克言道：“你明白這般道理，老夫即便亡於你手，亦是無憾，你若欲為你父母復仇，動手便是。”
朱思克瞧着李自成神情安然，與他昨日那無所畏懼頗為不同。但今ri他的神態，卻又更加攝人心魄。朱思克怔了片刻道：“他甘願自盡，便是為了阻我向你尋仇，難道你不明白么？”
李自成聞言一震。他雖不識李思竭，但李思竭、成思網二人相鬥數年，李思竭之名又豈能不知？若非李思竭將前明皇子救去，引得自己派出重兵追拿，大順皇朝又豈能那般容易敗退？他一生中最大的仇敵，可謂便是李思竭。
然則此際聞得朱思克所言，李思竭所為又是何般？驀然想到，李思竭先前那句葬於李來獻衣冠冢中，難道他便是自己那未足月的兒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