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身上印記
朱思克瞧他將造反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向他喝道：“你胡說。”
李自成卻不理會，仍是說道：“大明曆代君主，一代不如一代，朝廷加賦，收成本就不好，朝廷糧倉卻是高高築起，百姓又豈能不去搶糧？倘若你多活個十數歲，想必你亦能瞧得百姓食不裹腹、衣不弊體之狀，這般朝政，百姓又豈能服之？”
朱思克喃喃言道：“這不可能，顯是你為你造反編造出的理由。”
卻聞得李思竭言道：“思克，他說的是真的，那年我自西域來至中原，一路所瞧場景，確如他所言那般。”
又聞得納蘭明鏡亦是言道：“思克，史上所載，確實這般。”
倘若這話出自他口，朱思克自是不會相信，但李思竭既是這般所言，想來決不會假。更何況納蘭明鏡多讀史書，李自成便是她自史書中查探后尋出，又豈能有假？心中更是暗自想到，照他這般說法，難道自己便不能報仇了么？
正這般想時，卻聞得陳圓圓忽然言道：“姑娘你這般聰明，能幫我尋得我那獻兒的消息么？”納蘭明鏡瞧着陳圓圓着急的模樣，果然她是頗為思念那個被她自己害死的孩子。如今思克是來尋仇的，自己又豈能有空為她尋找什麼孩童。
她心中雖生有此念，然則她終是心地善良，瞧着陳圓圓傷心的模樣道：“你那孩子即便未被你害死，如今事隔亦有近四十年，我又怎能幫你尋得？”
陳圓圓呆了片刻便道：“我那年被吳三桂所迫，生下他不久后，只能將他棄於荒野之中，就是先前你們瞧得那個墓地之處。希望有好心人能將他救去，也不知他如今是否還活於世上。”言畢更是哭了起來。
納蘭明鏡瞧着她哭的那般傷心，暗自想到，這女人身世其實太過可憐。她年輕之時，便被吳三桂搶去，先後經歷了明、順、清三代官兵凌辱。她之所以能活在世上，想必便是她心中深深念着她那孩子之故。
她想到這兒，便又向陳圓圓問道：“你在那孩子身上可留有何般信物。”
陳圓圓道：“我那年我發現自己懷有身孕，而他又忙於舉事，其時一窮二白，又豈有何般信物可留？”思索片刻便又言道：“我隱約記得我那孩子胸前有三顆黑痣連成一線，只是如今時日久遠，我也不確定是否在其他位置之上。”
她此言一出，將朱思克、李思竭二人震驚當場。朱思克今日瞧着李來獻墓碑之時，便隱隱覺得與李思竭有些巧合。倘若僅此便罷，那日自己為李思竭療傷之際，便以瞧着他的胸前有三顆黑痣連成一線，絕塵更是說了出來。倘若陳圓圓不是他的生母更是何人？
只是李思竭竟是闖王的兒子？他實是難以相信，倘若自己若欲復仇，他必將阻擋，只是自己又豈能與他作對？但自己如今以放棄漢人江山，以愧對大明皇室，如今竟連最後僅有的盡孝之意，竟被上天這般捉弄。自己又當如何作為？
李思竭自幼便知，自己便是師父自江南某處撿得，其後瞧得那李來獻墓碑生辰八字之際仍是不以為意。但此際陳圓圓所言，自己胸前，確實生有三顆黑痣連成一線。這般種種又豈能再是巧合？
他一生活至今日，從未生有尋得生父生母之意。豈料納蘭明鏡陰差陽錯之下，為朱思克尋得仇敵之際，竟將自己親身父母尋出。倘若他不是闖王，不是朱思克的仇敵，他此際自是與李自成、陳圓圓二人相認。
瞧向朱思克，卻瞧得朱思克神情平常。若說朱思克未能發現其中秘密，實是欺人之念。那日僅朱思克為自己療傷，他又那般精明，豈能瞧不出李自成、陳圓圓便是自己的父母？
但思克如今以放棄太多，自己又豈能讓他為難於此？他想至此處，驀然將手中長劍拔出，刺向自己心口，便緩緩倒下。
這般變故，將眾人又是驚呆，朱思克不及多想，即刻搶上前去，將李思竭扶了起來。手指連連點向李思竭胸口諸處大穴，眼瞧着李思竭鮮血漸止，方始才敢探向李思竭脈息。探了片刻，心中一喜，想是李思竭先前心神大震之際，出手偏了數分，竟未傷及心臟。
然則他這一劍，終是令得心脈諸處受傷。況且月余前，他正是此處受到崔念祖劍傷，今日又再傷至此處。這般傷勢亦是頗為沉重，瞧來若無月余的調理，只恐難以恢復。
他為李思竭止住鮮血之後，又急急取出藥箱，為李思竭上了藥粉，包紮一番。其後又緩緩向李思竭注入真氣，以護住他的心脈。一番忙碌之後，眼瞧着李思竭漸趨穩定，向李自成喝道：“快去收拾一間空屋供他居住。”
李自成對朱思克等一眾無絲毫好感。他隱於此處以十數年，每日裏過着安靜的生活，今日前明皇子竟這般吼着自己，他又豈能甘心。況且他一生戎馬江湖，向來便是他高高在上，指使他人做事，又豈有人向他這般言語？此際聞得朱思克言語道：“如今我雖不敵你，我卻也不會聽命於你。”
朱思克頗欲親手了結李自成，但如今李思竭的作法，顯然便是阻止自己。即便他與李自成有再大的仇怨，瞧在李思竭的那一劍，又豈能再生有嫌隙。眼瞧着李自成不動，便向韋思易言道：“五師兄，五師嫂，你二人進去自行收拾一番。”
陳圓圓瞧着李思竭受傷頗重，雖覺朱思克行為如同強盜一般，但她心地卻是善良，急急拉着迷醉一起與韋思易、靳玥慧將屋內一間偏房收拾一番。
吳康寧卻是不知其師何以生出這般變故，但想必與李自成有關。只聞得他向李自成喝道：“那你可記得二十年前與你一起征戰的吳昌遠將軍。”李自成瞧了半響吳康寧道：“你是他的兒子么？倘若你欲復仇，老夫就將命交於你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