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放下屠刀
“師門有命,不復命,不可回。我不可能放過你的!……”守衛似有一絲觸動,神情閃過一絲無奈地說道。
“你不放過我,那我放過你,可以吧……”少年不無不可地勸說,道。
“嗯?”圍觀的百姓,紛紛咋舌不語……
沉默了只一息的功夫后……
“這少年,我看好你!吹牛皮的功夫數一數二!”
“說謊話,面不改色,果然氣宇軒昂!”
“人小鬼大,此子未來,怕是一鼎大器!”
“我雲城,何時出了這樣一位逃稅大戶了?”
“小哥,吹牛又不上稅,他吹牛關你什麼事!你若是不服,你也可以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險吹一吹!”
“我看他,不是在吹牛,你看,地上已經躺了一個了!”
“有理,有理!”
……
“這雲城,若是由着你說了算,我便可放了你!只是,你也確實只是一名無名小卒,我憑什麼冒着性命攸關的兇險而相信你的微小之言呢……”
“我……”少年徹底咋舌,“我確實是無名小卒,可是,我確實是真的要放你走的,你……你快點走吧……”
“我說過了,我不可能放過你的!”守衛再次輕聲說道。
“我都說了我放過你了,你怎麼還不走呢?”少年攤了攤手,無奈地笑道:“你不會是要我賠你錢吧!”
“我……錢……”守衛恍然大笑,“你以為,擁有了金錢就可以擁有了世間一切嗎?”
“你不要錢?”少年鬱悶,“那你們兩個,為什麼要對我如此粗魯地動手!還傷了你們自己了呢!”
“我也是迫不得已!……”守衛刀光一閃,待要再次出手!“‘人在江湖,身不由我!’”
“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我!’”喝茶嗑瓜子的百姓又讚歎了說道。
“不!你可以!你若是放下屠刀,我便可救你!”少年沒來由說道。
“我說了,我不可能放過你!我說了這麼多遍了,你難不成耳朵又聾了!”守衛殘破的刀刀影一貫,穿透長桌,生生鑲嵌在了木桌裏面。
“好孩子,放下了屠刀。以後改行吧,來和我學畫畫!”少年釋然,臉上顯出由衷的喜悅,向守衛說道。
“你……你是……”守衛說著,聲音越來越細,“白痴嗎”幾個字也未有說出口。
隨後,他的臉上,一副痛苦至極的表情,然後,他慢慢地彎下了腰。
“好啊!好啊!”福靈樂道。
“福靈,你樂什麼!”冷雪望着開懷大笑的福靈,問道。
“這位哥哥,他說要教人畫畫,我們不就能夠拜他為師了嗎,讓他教我們畫畫啊?!”
“我還以為你在笑別的什麼……那你說的倒是沒錯!”冷雪讚歎地說道。
“小姐,這守衛,不會是又被人擊傷了吧,看他,表情如此這般痛苦,快倒在地上了?”
“這次沒人打他啊!”冷雪看了看,急聲回道。
……
“哎呀,哎呀,少年一句話感化了他,他徹底悔悟了!他放下屠刀了!他終於放下屠刀了!他是真的放下屠刀了!”人群中有人興奮說道。
“我看沒那麼簡單!我已經猜出來,他是誰了!”人群中又有一人喝着酒,說道。
“他是誰?”
“呵呵,這可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告訴我,這壺酒,我請你喝了!”
“一壺酒,就能讓我告訴你,告訴你,這可是雲城裏少有人能知的秘密!”
“秘密!你唬我,他不就是一個守衛嗎?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我要是告訴你,他不是守衛,他是大內密探呢?你有興趣知道嗎?”
“他要是大內密探,我再請你喝一壺酒,比這壺貴的!”
“哎,鐵公雞,我此刻多麼希望他是真的大內密探啊!可惜,可惜了,真可惜他還真不是大內密探!”
“那你還賣什麼關子,你快說,不說,這壺酒,你鐵定了要自己去買單!”
“我不告訴你,因為,這壺酒,本來就是我自己買的,你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站着說話不腰疼,看戲都不捨得買個座位,好好待着做你的觀眾吧!”
……
少年眼見守衛人影從他眼前消失,以為他受傷了!直到看見了守衛彎腰翹起地衣服后擺,才確定,守衛還沒有消失!
少年渾身上下一陣摸索,似乎在尋找着寶貴的東西……
“這樣吧……”少年呵了呵手掌,嘆了口氣,“兄弟,出來混江湖的,都不容易,小弟我,看你也不是豪門子弟,我雖也是寒門子弟,這幾個月,也是發了點小財……”
少年說著,從長桌後面跨出,移步到了長桌的正面來,正又準備要走向那名沉默的守衛。
“這點盤纏雖少,也算當作是小弟的一點心意了,快拿去給你的師兄找找郎中醫治醫治要緊!”
……
與此同時……
“哇!好人!絕世好人哇!。”人群中,有百姓熱淚盈眶。
“今年感動雲城十佳人物,必有這少年一席之位!”
“這……這是幹什麼蠢事?拿錢給打自己的人!不要命了?”
“活菩薩再世。活菩薩顯靈了!阿彌陀佛,我拜!我拜!”有人當街對着那名少年跪拜了下去!
“他這次必死無疑!他竟然沒有看到那個守衛是彎下腰去拿另外一把刀!英年早逝,不是沒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有一句話可是這樣說的,‘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哪裏能算什麼英雄,我看他是一隻大笨狗熊還差不多!年少畢竟是無知啊!……”
“哎呀,守衛……守衛又撿起了他師兄地上的刀!”一名百姓,失聲驚叫道。
……
“這位大哥,你……你不是方才也受傷了吧!這些銀票,你拿好了……”少年伸出了手,遞上一張紙條。
“是啊!我受傷了!”守衛裝出一副痛苦的腔調回答道。
“那你們,快點去找郎中吧!我來幫你吧!”少年走近了守衛幾步,又伸出了他仁慈的搭救之手,這一次,他伸出的是--雙手。
“好啊!”守衛回答道,依舊彎着腰,他的右手,卻始終掩蓋在了身體的背面,脫離於少年的視線之外。
“你來扶我啊!”守衛裝腔作勢。
“你慢點,我這就來!”少年即將接觸到了守衛那呈現彎曲姿態的身體了。
“小心!小心啊,公子!”人群中,有迷妹撕心裂肺地大聲喊道。
由於聲音過於撕心裂肺,形如發了“失心瘋”的瘋人,似乎沒有人在意她說的話!
那名少年,礙於嘈雜的環境,沒有聽到那個獨有的救命的女子的提醒聲。
“哥哥,小心啊!”福靈頓足喊道,只是聲音也太微弱了些……
“沒事的!”冷雪冷然一語,扶着福靈的腦袋安慰,同時,她的右手捏起一枚暗鏢,即將脫手而出。
“嘿嘿!想在我眼皮底下動粗,你問過我‘襄王’了沒有!”
“‘襄王’了沒有!”
“‘襄王’了沒有!”
……
大街上,響徹着古怪的聲音,似男似女,又不男不女……那道呼喊聲時而凄厲,時而又尖銳,時而又令人膽寒,時而又令人沉醉……
人群里的每一個人,紛紛目瞪口呆地閉了嘴,張望着……
百姓們,開始側頭四顧,尋找着這道聲音的來源所在,竭力想要探尋聲音發出之人是為何人……
這一下子,大街上又恢復了夜晚才存在的靜謐。偌大的長街人滿為患,只是寂靜無聲,彷彿不曾擁有過這般熱火升天的人跡。
“噹啷!”
一聲金屬觸地碰撞的凌厲之聲,回蕩在這條青石板鋪就的雲城古老大街之間,似乎又在頃刻間也響徹到了雲霄之上的遙遠天際。
人們回過了神來……
“哎呦!”守衛凄慘無比地痛苦哀嚎着……
這時,他不再是保持着彎着腰的姿勢了,因為他瞬間渾身無力,軟攤攤地橫倒到了他師兄的身側。
守衛嘴上哼着,手腳自然是老實了,莫說是提刀劈桌子的力氣,至少連起身的勁頭都提不起一分一毫。
“你怎麼了?怎麼你也受傷了?我來扶你!”少年心善如佛,不計較那兩名守衛之前對他的冷酷行為。
“你……”守衛奄奄一息,滿臉震驚,卻也罷休地說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有人出手暗中幫助你!”
“我……”少年錯愕地說道,“我是來扶你的……”
“你不知道嗎?我被暗器所傷,你不會暗器,那發射暗器之人,可是你認識的人?”
“暗器?”少年頓了頓,思考了起來。
“你不說,也罷。”守衛一副看破紅塵的眼神,“事已至此,我已在劫難逃,我不妨告訴你,我是來刺殺你的!我不是一個簡單的守衛那麼簡單!”
“什麼?”少年驚奇地看着守衛,“你不是受了傷,腦袋摔壞了,蒙我吧?”
“我都快死了,我還會騙你嗎?我方才彎腰,手裏拿着刀,便是要騙你上當,伺機殺你!”守衛痛苦地說道,他的額頭上、臉頰上,全部是滲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快死了?”少年又錯愕盯着守衛,摸了摸他的粗糙大手,“你沒說謊吧!”
“我以前說謊,現在說的不是謊話!你是個好人!哪怕我死了,我也要保佑你,以贖我的罪孽……讓你此生,一輩子發大財。”守衛臨終良心發現,立下了大誓。
“大哥,那我真謝謝你了!可是,你不要死啊!我要怎麼救你!?”少年說著,眼眶差點兒淚如雨下。
“咳!咳!……”守衛的嘴角吐出了一口鮮血,又幽幽地說道,“我現在,只能勸告你,千萬要小心,別輕易信任別人……你還年輕,如果身上有什麼寶物,找一個地方藏好……我……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你……你是個好……好人!……”
“你,你說什麼啊?”少年心驚肉跳,“你不會是摔破了嘴吧!”
那名守衛,最終落寞地咽下了他最後的那一口氣息,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