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划
令妃心裏很生氣很不安。
生氣就是皇上居然帶着皇後去上香而不帶着她,不安是父親居然遲遲沒有消息,前幾日見到皇上神色就已經對他父親滋生了極大不滿,她心裏更是忐忑。
本來令妃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容易辦好差事,所以才求了乾隆恩典,特地命自己父親去查探夏雨荷身後事,以及小燕子來歷,本來這種調查皇室血脈來歷事情應該是宗人府去做,她只想讓父親多得點恩典。可濟南距離北京沒那麼遠,這麼久了居然還沒有一點兒消息,就好像失蹤了似,令妃心裏就開始感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這個小燕子身份,她好像不那麼確定了。
綜合小燕子那日在御花園話,再加上小燕子朽木不可雕粗俗無禮,令妃驚恐地發現,這完全不似是個才女女兒。要她真不是夏雨荷女兒,那麼自己可就全完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爬到了妃位上,今年又要有一次晉封,她可萬萬不能出錯。
不過這只是懷疑,還不能確定。
但令妃心計之深,也不是尋常人所能及,她能在皇后之下至今還悠遊自在,足見聰明才智。此時猛一有了懷疑,越想越是有道理,所以在送走乾隆和風傾玉等上香隊伍后,她便立刻傳召自己母親進宮詢問。
可巧此時魏清泰也回來了,急急忙忙地叫妻子送消息給令妃。
“什麼?不是真格格?”令妃聽了母親消息,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幾乎就要暈倒,忙道:“為什麼不提前回來?這可怎麼辦?冊封已經封了,香也去上了,街也遊了,這個格格名分已經是昭告天下了,這個消息倘若走漏了一點半星,本宮和魏家都完了!”
“實在是路上出了事情,不然早就回來了。”魏清泰之妻覺得有些委屈,心裏又驚又怕。
令妃眉頭深蹙,朝冬雪使了個眼色,冬雪趕緊與臘梅走出宮門,守着不讓外人靠近。
這廂令妃才冷聲道:“不管如何,回去告訴阿瑪,一定要死死地咬定夏雨荷女兒就是小燕子,另外,趕緊派人將真正夏雨荷女兒做掉,順便也把濟南夏家人處理乾淨。”
魏妻忙點頭答應,壓低聲音道:“老爺說,雖然出了點問題,但濟南那邊一切都已經處理乾淨了,就算人再有人去打探消息,也只會有夏雨荷女兒叫小燕子說法。現在老爺正派人去查找夏雨荷女兒下落,一定不會叫她出現在娘娘視線里。”
令妃聽了,略略鬆了一口氣,想到小燕子居然是個假貨,心裏就異常煩躁。
宮門外忽然一陣騷動,令妃不禁怒道:“出了什麼事兒?”
冬雪趕緊進來,臉上似有幾分驚慌失措,道:“聽說上香時候有兩位姑娘闖了車隊,福大爺傳了消息來說,那姑娘居然知道夏雨荷和煙雨圖上詩!”
令妃又驚又喜:“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眼珠一轉,忙問道:“現在那兩位姑娘在哪裏?可知道姓名來歷?”
“那兩位姑娘中有一個被打得昏迷,現在已經被福大爺派人帶回福家去了,身份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昏迷前她口口聲聲地說摺扇是她,煙雨圖是她。福大爺還說,雖不知這姑娘來歷,也約莫能猜測到幾分,他也不敢擅自處理。但與其落在別人手裏,不如在自己家裏好掌握,所以先聽聽娘娘主意。”冬雪恭恭敬敬地回道,心中一陣驚濤駭浪。
當初可是娘娘一口咬定還珠格格像皇上,現在居然來了一個說自己是真格格。
冬雪驚悚了,害怕了。
令妃卻很是欣慰,撫掌道:“告訴爾康,暫且好好待那位姑娘,本宮自有道理。”
冬雪滿腹疑竇,卻不敢開口詢問,只得答應着出去,只聽背後魏妻不解地問令妃道:“剛剛娘娘還說要把她做掉,怎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這夏雨荷女兒留着,總是一個禍患。”
令妃含笑道:“這是只有我們自己人知道機密!”隱隱,如水眸子裏漾着一絲狠厲。
魏妻心中一顫,連忙點頭稱是。
“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現在要她死了,若是小燕子露出些蛛絲馬跡了怎麼辦?倒不如我們先養着真格格,讓她對我們感激不已,然後想法子讓她與小燕子各歸各位,皇上兩個都捨不得,那麼兩個都好為我們所用。”令妃心中很有主意,打得好算盤。
魏妻臉色也好看了些,喜道:“娘娘說得極是,我這就回去告訴老爺。”
果然自己是最聰明,只有自己知道小燕子不是真格格,無怪乎那天看到五阿哥瞧小燕子目光與眾不同。現在五阿哥還沒有娶嫡福晉,好好謀劃一番,若真能讓小燕子做了五阿哥嫡福晉,到時候他就真為自己所用了,即使自己沒兒子,也能當皇太后!
令妃越想越是得意,送走了魏妻后,又叫冬雪傳遞消息給福爾康,讓他想法子把小燕子帶出萬隆寺,最好讓她見到夏雨荷女兒,然後瞧瞧情況再說。
正好乾隆與風傾玉微服私訪,離開了萬隆寺,小燕子得知后,也吵鬧着出去玩。
她現在好擔心紫薇呀,她只是借紫薇格格當幾天,等她當夠了,就會還給紫薇,可昨天她做夢了,夢見紫薇張牙舞爪地來報仇,她害怕極了。好像剛才在遊街時候,她聽到了紫薇如影隨形聲音,這一切,都讓小燕子更加害怕和慚愧。
所以,她一定要去找紫薇,趁着現在出了皇宮。
福爾康得知小燕子居然不是真格格后,心裏驚訝極了,想起路上那位楚楚可憐美麗姑娘,心弦一動,湧出山泉一般柔情,他忽然明白了,他心動了。反正他不喜歡小燕子這種大大咧咧不識字又不是十分清麗姑娘,倒不如討好真格格,將來尚了真格格,自家全家都能抬旗了,晴兒雖然很好,但畢竟不是皇上骨肉,太后若是死了,就沒那麼風光了。
而那位姑娘,很有可能是真正格格,氣質高貴,相貌清麗,完美得無可挑剔。
於是,福爾康自然順水推舟,攛掇不太情願永琪道:“還珠格格本來是民間出身,當然喜歡民間,反正現在皇上也不在萬隆寺,不如到我們家坐坐?也好讓格格高興高興。”
小燕子拚命地點頭,拽着永琪衣袖一個勁地央求,永琪也只好答應了。
永琪畢竟是乾隆最寵愛皇子,還是很有些勢力,而令妃多年汲汲營營,更是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於是他們就輕而易舉地突破禁衛軍,大搖大擺地出了萬隆寺。
福家不過就是八旗包衣,沒有資格住在皇城附近,所以小燕子他們得穿過好幾條大街才行,可誰知路過龍源樓時候,偏偏裏面飛出了一道清麗白影,皓禎手臂一伸,就把她接在了懷裏,立刻被懷中那清麗容貌,楚楚姿態吸引住了。
這才有了打抱不平事情發生。
但知道這一切來龍去脈福爾康當然是不可能實話實說,這一切事關福家靠山令妃,他必須保密。所以只有小燕子毫不畏懼地回答乾隆道:“皇阿瑪,你都能出寺廟自己吃大魚大肉,我為什麼就不能出來?那裏還有能抓傷人破鳥,我可不願意多呆!”
一席話氣得乾隆暴跳如雷,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小燕子居然如此頑劣,如此沒有規矩。
眼色一深,一向會使事情陰謀化乾隆想到了令妃,她似乎說過十天之內會給他一個儀態萬方格格吧?可怎麼到現在還是一塊朽木?居然敢和自己頂嘴?還一副天經地義樣子?乾隆越想越氣,脖子上青筋掙得老高。
弘晝小聲小氣地道:“哥哥彆氣了,小心閃着筋!”
乾隆頓時瞪圓了眼。
風傾玉暗地裏偷笑了一聲,方正色道:“皇上別惱了,和孩子們一般見識做什麼?許是民間總比宮裏頭新鮮熱鬧些,出來見識見識罷了。再說了,今兒個才上了香,天下皆知,若怪罪了還珠格格,天下臣民得知后,豈不是暗地裏說皇上喜怒無常?就饒了這一次罷,索性跟咱們一塊兒回去便是,撓出來須都不好看。”
說著下巴又朝正含情脈脈望着白吟霜富察皓禎道:“到底那是富察家,追究下去實在是不好看,瞧在孝賢皇后份上,爺好歹也給富察家一些兒顏面。”
乾隆頓時像是戳破了皮球一般,原本他極力促成富察皓禎和蘭馨婚事,現在見到富察皓禎居然這副德行,實在是心裏堵得慌,幸好沒有下旨指婚,不然皇后還不得怨恨死自己?再見那白吟霜一雙嬌媚入骨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心裏更加厭惡非常,遂冷聲道:“來人,把這歌女給朕攆出京城,永不許踏進京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