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灰仙
“你以為唐婉兒的父親，真的就是為了整個村子的安危嗎？呵呵……你沒看到他在人前吹噓自己和盧員外是親家的時候多麼神氣，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為的是自己權勢地位，為了自己得到的好處。你、唐婉兒，只不過他們的工具而已。”
“別說了！”
司空半語終於爆發了，他怒吼一聲，紅着眼惡狠狠的盯着灰衣老者吼道：“婉兒是為了全村人安危，百越國的大軍已經踏上我們大月國的地盤，不日就會打到我們這裏，只有盧員外能救……只有他，你明白嗎？”
這一席話說出來，司空半語竟然沒有像平時那般口吃。
灰衣老者不屑一笑：“這樣的話你信嗎？”
“我……”司空半語張了張嘴，眼神黯然下去。這麼多年在父親的熏陶下，他涉獵的書籍很廣，地域風貌，人倫道德，兵法韜略都略知一二。
兩國之戰，豈能是區區一個不在朝廷的員外能夠左右和抵擋的嗎？就算是身為一方父母官，甚至封疆大吏，也無法左右這樣的戰局。
“繼續啊！說不下去嗎？”
灰衣老者冷笑一聲：“那我替你說，你只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和懦弱找一個接受的理由，你很不甘心，但是你卻不敢爭取，不敢去碰所謂的盧員外，哪怕是他家奪走了你心愛的人。”
“你心裏比誰都明白，但是你怕……你怕……哈哈！”
司空半語被這話激起了怒火，再次大吼道：“我……我怕……怕什麼？我普通一……一個人，無能為力，如何與盧家斗？而……而且婉兒也……也是自願的，我……我憑什麼？”
灰衣老者凝視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沒有發現嗎？你逃避的時候，不自信的時候，才會口吃。”
司空半語聞言，眼神躲閃的低下頭。
“你相信自己的命運就是這般模樣嗎？願意接受自己任人欺凌，接受自己逆來順受，只為苟延殘喘的痛苦活着嗎？接受自己明明知道都是騙人的謊言，卻無能為力的欺騙自己相信？”
“難道你願意？若是有改變的能力，誰願意？”司空半語死死的盯着灰衣老者咬牙道。
灰衣老者昂着頭冷哼道：“老夫一族自古以來，從來不信命，以逆天改命為己任。誰若壓在我族頭上，必殺之。縱使前仆後繼，哪怕族群斷絕，也不允許左右我族，天下誰不知道我灰族氣魄？”
老者的磅礴氣勢一下子讓司空半語愣住了，他看着那漂浮在空中虛幻的身影，忽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敬畏感，彷佛他與那天並肩而立，不分伯仲。
這時候他忽然才醒悟過來，這不是夢，而是現實。眼前這個出現在自己夢裏的奇怪老者，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熟讀各種奇聞異志的司空半語，曾經在書上知道一些光怪陸離的傳說，大如山嶽的猛獸凶禽，飛天遁地的仙長，排山倒海的神仙……只不過他一直覺得那些都是無聊的人幻想出來的東西而已，怪力亂神，故而並不在意。
但是眼前……
“你……你難道是……是神仙？”司空半語嘴唇顫抖，直勾勾的盯着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冷哼一聲，不屑道：“神仙？那隻不過是低級修士愚弄你們這些凡人的稱呼而已，不要拿老夫和那些低劣之輩相提並論。”
“嗯？”
司空半語瞪大了眼睛，修士？低級修士就是神仙？那是什麼？眼前這個詭異的老頭好像比神仙還要厲害啊！他並不是修道之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關聯。
“那你是……”
灰衣老者自傲道：“老夫灰仙。”
“額！”司空半語聞言，表情一滯，灰仙是什麼鬼？而且還帶着一個仙字，可剛剛這老頭還很鄙視神仙的樣子，到底什麼情況？難道灰仙不是仙？他摸不清楚。
灰仙好似看出司空半語的想法，立刻轉變成一副高深的樣子問道：“小子，老夫問你，老夫現在可以給你無視一切的力量，你想不想把你的小情人搶回來？”
“嗯？你說什麼？”
司空半語雙眼猛地一睜，緊緊地盯着灰仙，呼吸急促起來：“老神仙，你真的能夠讓我擁有這樣的力量，能夠把婉兒搶回來？連盧家也不怕？”
灰仙大怒道：“都說了，不要拿老夫和那些垃圾修士比。”
司空半語看到灰仙氣急敗壞的樣子，連忙改口道歉：“對……對不起，灰……灰前輩。”
“嗯！這還差不多。”灰仙悻悻哼了一聲，慢慢悠悠道：“別說區區一個盧家，就算是你們整個郡，也沒有人能夠阻擋你做任何事情。怎樣？願不願？”
“願！”
然而這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司空半語卻一下子止住了聲音，激動的神色慢慢平靜下去，他扭頭看着道路上蒼茫的盡頭，模模糊糊的煙塵似乎在掩蓋這天地本來的顏色，讓人故意看不真切一樣。
灰仙見司空半語陷入了沉思，卻沒有打擾，反而為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像是很欣賞的樣子。
良久之後，司空半語幽幽的開口了。
“不……願。”
“哦？”灰仙詫異地笑了起來。
“怎麼？這才短短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和你那小情人的山盟海誓，就變得一文不值了？”
司空半語回過頭來，靜靜的望着灰仙少許，眼中蹦着掙扎，卻又很快黯然下去。
“灰……灰前輩，你覺得一……一個人的命，和……和十個人的命，誰重……重要？”
灰仙聞言一愣，緩緩道：“一樣重要，都是性命。”
司空半語點了點頭，慘然一笑：“可有的人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自己這群人活着，比用一個人的命換來的活着更重要，而那個換命的人，還自以為自己多麼高尚。”
“他們在相互欺騙着，活在自己理想的夢裏，你認為我應該去打破他們的夢嗎？這樣和他們這些欺騙自己人的，自以為救世主的人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