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趁亂游聰夜半尋珠 牢中石校尉顯身手

第17章 趁亂游聰夜半尋珠 牢中石校尉顯身手

火勢順風而起,這一隊人馬悄悄鑽進混亂的軍兵之中,向帥營漸漸靠近。唐煜已經躺下了,聽見外面響動也沒有起來,反倒是潛下心來靜聽屋裏人的動靜。

這屋裏有個人,手腳很輕,正摸索着書案櫃匣翻找。桌上文書冊下的地圖已經被翻看過了,還有隨意放在案角的虎符帥印他都沒動。博古架下有個箱子,裏面有各種珍玩珠寶,那人倒是翻了半天。

“在找什麼?”一道聲音,彷彿是催命的魔咒出現在頭上,嚇得這人軟在地上。

沒有掀他罩面,唐煜冷眼問道,“游校尉怎麼還有這等喜好?是看上我哪樣寶貝了?”

那人瞠目結舌,“你.......你不是醉了嗎?兩罈子的酒......難道是水?”

“游校尉說話好笑,酒就是酒,我喝兩罈子水作什麼?”唐煜嗤笑一聲,背手踱了兩步,撥亮了火燭,“來人吶!”

婁四立馬跳了出來,“在!”

這時的游聰更要驚掉下巴,“你不是中了迷煙嗎?”

婁四冷眼一掃,揪起游聰綁了個結實,“副帥,我先把這人關起來,外面那些已經殺進來了!”

“不急,一起綁了再送!”唐煜挑槍照游聰腦袋上來了一下,游聰立馬暈死過去了。

片刻功夫,黑衣人已經殺到眼前,剛衝進門裏,就被唐煜一槍戳倒一個。其中一個黑衣人手持燕背刀,劈山開地狠命一擊,唐煜險險偏身一閃,甩手倒握長槍扎在那人腰眼上。這時背後又一個黑衣人攻來,此人持着剛毛卸刀索,眼見着就要纏住唐煜的手,唐煜縱身一跳,足尖輕點黑衣人的腦袋,踅身一擊捅他個血窟窿。招招兇險,婁四根本插不上手,急得他上躥下跳,嘴裏嗚哩哇啦地罵著。

五目這邊正對付着一個黑衣人,那人聽得一聲令下,跟其他人一起急攻唐煜。眨眼間七八個人將唐煜圍成一圈兒,唐煜一桿長槍舞得快如閃電,守住了門戶,竟叫那些黑衣人一時間尋不到空襲。唐煜眾親衛一起攻來,分了黑衣人的精力。可不知怎麼回事,那黑衣人圍在一起,上下其手,攻防並舉,也不見頹勢。

說時遲那時快,有一個黑衣人瞧准了時機,猛地去攻唐煜下盤,眼見着唐煜腿上就要挨上一刀。卻突來一箭,射中了那刀,眨眼功夫第二箭射穿了那人腦袋。陣腳缺了一口兒,沒等黑衣人重新站位,又一箭射過來,唐煜趁機挑了兩人筋脈。婁四跟五目終於七手八腳干倒了兩個,就這樣,黑衣人只剩下兩人。

這兩人見勢不妙,轉頭就跑。唐煜不遠不近地追着,到了一處營房附近,碰見了慌不擇路的兩個中郎將。唐煜快步從黑衣人手中搶過一劍,甩手結果了兩個中郎將的性命。那黑衣人呆了一呆,繼續奔逃,唐煜也不追了,赫赫然立在原地喝道,“大膽毛賊,竟敢害我將領,來人吶,給我拿下!”

四下里閃出一支奇兵,彷彿天降,兜頭罩腦扔下一張網,逮住了兩個黑衣人。黑衣人正欲咬碎毒牙自盡,唐煜一個箭步過去卸掉了兩人下巴。

那些見過唐煜身手的人更加敬畏,那些沒見過唐煜殺人的則是驚掉了下巴。唐帥殺人快,真是太快了!快得叫人一直睜着眼睛都看不見他動作,只能看見結果。

“把火滅了,着人收拾一下!人送到地牢裏去,想辦法撬開嘴巴,我要知道點有用的”唐煜冷冷吩咐了一聲,撣了撣血衣,朝一處營房房頂看了一眼。

長纓已經埋下了腦袋,悄默聲地藏在了一處房脊下。這弩是她新制的,沒想到射程比想像的遠得多,而且不費力,正適合她。只是腳傷沒好,剛才一着急,好像又崴着了。

現在高處,長纓瞧着丈高之下發愁,唐煜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嚇得長纓一激靈,“你怎麼來了?”

“來瞧瞧我的救命大恩人是哪個?”唐煜擎起兩手,“跳吧,我接着你”

長纓想也沒想,呼地一跳,那勢頭太猛,正把唐煜壓倒了。長纓扔了弓弩,趕緊扶他,“怎麼了你?沒傷着吧?”

唐煜不悅,“我說你跳之前不能吱一聲兒嗎?況且你好歹先把弓給扔了吧”

長纓往他臉上一瞧,噗嗤樂了,“不就腦門兒劃一道兒嗎?”

唐煜一抹,手上一把血,“真是.......添亂”

長纓也變了臉,“白眼狼!”推了唐煜一把,恨恨走了。

唐煜立在原地就一直看着她,小小的身板兒一瘸一瘸地拿着一把輕弩,月光灑在她身上,更加增添了光輝,想想她那一雙秋水一樣的眼,有種撅人心神的魔力。每次唐煜都感到害怕,怕掉進那黑潭一樣的目光里再也出不來了,可怎麼可能呢,她只是唐府一個小小的奴婢而已!

唐煜的溫柔只有一瞬,血海深仇未報,他寧願變成一個嗜血的狂魔。陰暗的地牢裏竄出一汩汩寒氣,下了台階,唐煜直奔案台上橫躺的人,“麗州唐府,知道嗎?”

那人眼上一閃,轉頭避開。

唐煜從火盆里撅起一塊火油澆在那人腿上,“就是這滋味兒,唐府上下六十三口葬身火海!”

空氣里瀰漫著燎豬毛味兒,唐煜的腦海里立馬竄出了那天的情景,往另外吊著的幾人身上塗了火油,唐煜目光如劍,“我不會叫你們死了,那太便宜了!除非你們說出幕後指使,還能賞你們個痛快!”

手腳被縛,皮肉灼痛。唐煜又叫人在燒過的創口撒了一種藥粉,所到之處宛如削骨錐心,疼得黑衣人青筋直冒,撕心裂肺地慘叫。到底有一個受不住的,說了是受武王指使。武王不就是奪嫡大戰中的一個嗎?

“他?他為什麼要滅我唐家!”

“這些我們不知,我們只負責執行命令,我們聽命於武王殿下”

“你們可是天騎營的?”

“不是!”黑衣人幾乎一齊否認。

可這否認也顯得太過急切了些。

唐煜想了想,叫人把黑衣人放下,一人一處,分別關押了。唐煜先是提了那最先開口的人到了一處骯髒的牢房。牢房裏全是肢解的動物死屍,空氣里充斥着令人作惡的腥臭。此時唐煜的聲音冷得彷彿從地下鑽出,“說,武王是怎麼吩咐的?我要一字不錯,你們每人說一遍,有不一樣的,說謊的,我有的是法子整治”

“是,是武王寫了一個字條,叫王定保假死,做了個尋仇的假象”

“王定保沒死?”

“死了,後來你沒死,他就死了!”

“再問你一遍,可有一句假話!”

死一般的沉靜,牢房裏的腥臭被放大了。那人掙了一下身上鐵鏈,“我說!不是…不是武王……”

唐煜轉身,那眼睛在黑暗的牢房裏閃着叫人不敢直視的寒光!

牢房的另一間,游聰泥豬賴狗一樣窩在角落裏。等待他的將是什麼?不遠處的牢房裏傳出的凄厲慘叫太嚇人了。他也掌過刑訊,可沒聽過那麼慘的聲音。

“來人吶,我不過是去副帥屋裏尋壺好酒,怎麼就把我關起來了,豈有此理?來人吶!”游聰顫聲兒喊道。

沒人搭理他。這是第一次,游校尉從沒有過這樣的冷遇,他的妹婿也是副帥,這唐煜太過分了。

捱了好久,聽到門房外有腳步聲。游聰的心都要提起來了,兩眼瞪得溜圓,是一個人!輕輕的腳步,來人是誰?

誰知腳步聲越來越快,竟似飛一樣,轉眼就到了跟前!比這人來得更快的是一支箭。眼見着,這支箭就要結果了他的性命,卻被另一支箭射開了,“石校尉?”

石校尉一改往日懶散,身影一閃已經抓住了那行刺之人的厚脖頸,向後一掀,那人就跟軟麵條一樣摔在地上。不過,那人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包藥粉,朝石校尉一撒,石校尉眼睛生疼,趁這檔口,刺客摸了個空就想逃遁,正邁開步,迎面叫一人照心窩子來了一腳,直踢的他翻了好幾個跟頭。

“來人,拿下!”迅速有小兵把人押下了,不多會兒就響起了這人殺豬般的嚎叫!

唐煜背手瞧着縮成一團的游聰,“你可知這人為什麼殺你?”唐煜停了停,“信不信?即便我放了你,你走出這裏也是個死!”唐煜的聲音冷得叫人打顫,那是伴隨着地獄而來的冷冽!

游校尉心裏怕極,嘴上硬撐,“我…我也沒什麼仇家,憑什麼殺我!”

“憑什麼?就請你今天要從我這拿走的東西,你拿不起!”

“不就一個珠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游校尉嘴快,剛說完就急忙掩嘴,可惜來不及了。

唐煜上前一步,捏着游聰下巴,游聰疼得腦仁兒直抽抽,拿手扒卻怎麼也扒不。唐煜雙眼血紅,“什麼珠子?”

游校尉疼得眼淚打轉兒,硬從喉嚨里擠出聲音,“隨侯珠,隨侯珠,他們說只要我拿了珠子,所有賭債一筆勾銷!”

“他們是誰?說!”唐煜一把甩了手,游聰摔倒在唐煜腳下。

“太........太子府上幾個幕僚,我一開始本想假意輸幾個銀子奉承奉承,誰成想他們設套兒,那筆錢太多了,我當真拿不出,聽其中一個人說副帥您這裏有顆珠子,價值連城,我問過了,他們說只要拿了珠子,所有賭債就都清了”

“又是太子!”唐煜心裏翻江倒海,目前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這個人。可自己究竟與他何仇?或者說唐府與他有什麼仇?又為什麼要一顆隨侯珠?這些跟寧王到底有沒有干係呢?唐煜一擺手,石校尉立馬拐進牢裏,悄默聲地結果了游聰。

石校尉不是旁人,正是唐煜以前貼身小廝洪魚的親兄,得知弟弟、妹妹慘死,恨不能手刃仇人,他自脫了奴籍就想着讓弟弟妹妹從唐府出來,可弟妹在唐府待遇不錯,總寫信說再等兩年,這一等就陰陽兩隔了。唐煜於他們兄妹有恩,當初要不是他收留,他們這逃難的一家人早死了。

“主子,這人怎麼處理?”石校尉指着牢裏斷氣的游聰道。

唐煜拂掉手上臟污,“他不是被刺殺了嗎?還能怎麼處理?通知家屬領人吧!”

牢裏陰濕,叫人一刻也不想多待,唐煜腦子很亂,接過石校尉遞來的一塊帕子用力擦了擦手,“石校尉,別叫我主子,唐府沒了,早前那個唐煜也不在了”

石校尉吸了口氣,“是,副帥!”不管怎樣,他是跟定唐煜了。無論他外表看起來多麼狠辣,石校尉依然相信唐煜還是原來那個唐煜,就像他以前,外表紈絝,內里良善又機智。

唐煜不想多跟石校尉接觸,那樣好像有人在時刻提醒他大仇未報,時刻叫他埋在那晚的傷痛里不能自拔。

如今得知並非他一時任性,得罪了江湖客招致唐府災禍,好似老天突然降來一個救贖的機會。但這並不等於他可以撇清,相反,更加驅使他定要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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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纓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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