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兵操練百般苦 北韃圍困青芒山

第9章 新兵操練百般苦 北韃圍困青芒山

“我......我也犯軍規了嗎?”長纓一臉凄惶問向唐煜。這句話里的意思萬茗不解,唐煜心裏明鏡兒

不過哪有女子敢入軍營?所以軍規並無此項。知這丫頭是個膽小怕死的,嚇嚇也許就走了,“差不多!”

長纓得到這模糊的答案,明顯不滿,正要問,卻被萬茗扯了一把,“長纓,這位是?”

唐煜這才仔細打量了萬茗一番,只見那小生臉皮兒細緻,眉眼清澈,倒不像個齷蹉之人,一拱手道,“某姓唐名煜,麗州人,乃長纓家主!”

萬茗心裏不明,來軍營的按說都是脫了奴籍,怎麼還有家主一說?想當初是自己幫她矇混過關,以為別人幫了自己一把,當回報恩惠才是。不成想鬧了個烏龍,“長纓,抱歉啊!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是想當兵來的!”

長纓見他一臉愧色,拍了拍他肩膀,“本來就是啊!你別誤會,他不讓我來,我剛才就是對付他幾句,你可別吃心。不過這軍營實在太嚇人了,說掉腦袋就掉腦袋啦!你不怕嗎?”

唐煜不悅,對這兩個麻煩說,“跟我回營房,這幾天你倆跟我在一處住”

“什麼?那怎麼行?”長纓下意識拒絕。跟陌生人睡在一處,好歹能當人是塊石頭,這唐煜可不行!

“不行就滾!現在就滾!”唐煜一臉惱怒。

萬茗深知自己一身麻煩,打進這軍營,四處就有不善的目光,能與好人結伴,自然求之不得。彎腰拱手,“唐兄大恩,萬茗銘記五內!”

長纓也知深淺,只好與萬茗一起跟在唐煜後頭。

萬茗嘀嘀咕咕繼續剛才話題,向長纓道,“當兵兇險,可建功立業方顯男兒本色,我被人瞧不起慣了,想找個機會改變一下!”

萬茗臉上神色堅定,也不知他到底遭遇過什麼,長纓未多問。她想的是要怎麼逃出去,這已經落了軍籍的人可不是說走就能走。落了逃軍的罪名,遲早也要殺頭。這唐煜一直嚇唬人,他是想甩了自己這個麻煩吧!

“你為什麼認出我了啊?要是裝不認識,也少得你麻煩不是?”長纓湊在唐煜跟前囁嚅。

唐煜氣得耳冒青煙,“我有選擇嗎?”

腸胃不好,夜半常如廁,誰知就碰見事兒了。

長纓抽了抽嘴角,怎麼就沒選擇了,說得好像誰逼他一樣。雖然叫了他一聲兒主子,他不認不就成了。不過,眼下已經這樣,只好小聲兒道,“我怎麼辦啊?”

唐煜斜了她一眼,“能怎麼辦?過幾天去山裏操練肯定要刷下來,到時你只說吃不消自然免了你入新軍。”

長纓不解,“軍籍能消?”

萬茗道,“咱們這還不算正經軍籍,只是臨時入冊”

長纓舒了口氣,“哦!”

三人放輕手腳,唐煜帶頭進了后一排營房。因為有三個人被砍了腦袋,自然有空位。唐煜把原本睡在旁邊的人趕走,叫長纓睡在最里側,唐煜居中,萬茗挨着旁人。三人自躺下后無話,一夜到天明。

早飯時,有唐煜照着,長纓的飯缸堆得直冒尖兒,拿給萬茗吃,萬茗向唐煜道謝。

唐煜卻不理他,只顧坐在檐下擦槍。只見那唐煜生得一身傲骨,施施然坐在一處長條凳上,卻是一派君子氣概。長纓刷了三人飯缸后回來就看到一副靚麗風景,一個臉如刀裁,眉如墨畫透着冷冽寒氣,另一個俊俏多媚,紅唇艷艷。把唐煜跟萬茗放在一處,誰還有眼瞧她?長纓不禁又揉了揉亂髮。

擔心把剛用鍋底灰塗畫的臉弄花,忍着臉上痒痒,長纓堆着笑走過去。

“長纓你比我小吧?!”萬茗忍不住問道。

長纓點頭如搗蒜,“是啊,正變聲兒呢!”說完還作勢咳了一下。

萬茗又道,“怎麼你臉上好像還有皺紋呢”不止皺紋,也不知怎的,那長纓越看越顯老。

唐煜也轉過眼來,瞧見她那一張臉不知怎麼勾畫的,竟像變了個人,倒是比原來的丫頭長纓更硬朗些,也更老氣!忍不住道了句,“算你聰明!”

新兵們窩在一處,等待上頭髮令,實在無聊就打雙陸比投壺。直等了兩天,新軍終於開拔,浩浩蕩蕩往青芒山裡去了。

青芒山有一處緩坡,緩坡有一條踏平了的土路。新兵們從辰時出發,一直走到未時才到得新營地。

那新營地在一處半山窪里,四周皆高山。晚秋時節紅一片黃一片,疊疊重重,層林盡染。山間有鳥鳴此起彼伏。長纓心裏對此讚嘆不已,臉上也露出歡喜光彩。唐煜回頭不經意瞧見,給了她一眼警告。長纓癟癟嘴,收回四處打量的目光。

新營房都是臨時搭建,新兵來了都要伸手幹活兒。五人為一伍,唐煜自然就是伍長。跟其他幾伙人分了建設營房的活兒,唐煜就領着長纓跟萬茗擔水。

水源是一處營房邊一條小河。說是小河,倒像一座小瀑布,清澈的河水自上傾瀉下來,直撞在底下綠潭裏。

擔水的路程雖然不遠,也就一射之地,但唐煜跟萬茗身上都有傷,沒幾趟,兩人額上大汗淋漓。

長纓見狀掃了眼水潭邊上的竹林,學着萬茗喚唐煜唐兄,“唐兄,有刀嗎?快點的”

“幹嘛?”

“借我就是了”

唐煜從綁腿里抽出一把匕首,長纓接過後直奔竹林,撿碗口大的竹子砍。唐煜見了直肉疼,匕首不是這麼用的。尋了一把斧頭一下砍倒一棵。

也不多問,幫忙削竹子,顯然已經會意。

長纓兩人忙着削竹子,萬茗沒停下,他一門心思當個男子漢,硬撐着擔水。

長纓幹活兒特麻利,手起刀落用匕首把竹子從中間分成兩半,再做幾個支撐架,那水就被引到營房門前去了。

正巧教頭們來巡察,那虯髯大漢仇教練冷哼,“投機取巧!”

倒是那黎教頭臉上微微讚許,問道,“誰的主意?”

長纓趕緊沖唐煜一指,“他!”

唐煜立馬反駁,“稟教頭,這長纓的主意!”

那黎教頭掃了眼長纓,只見這小子個頭不高,雖然有點女相,但一張老氣橫秋的臉叫人不願多看,“未經上報,私自砍伐,你小子膽子不小!”

長纓一聽,嚇得渾身哆嗦,立馬向前一步伏在地上叩頭,“小的不知,請....請別砍我腦袋!”

黎教頭見他怕得要命,冷哼道,“你倒是個怕死的,怕死當什麼兵啊?”

唐煜上前道,“請教頭念在他是初犯,且並無惡意,饒他一回!”

萬茗也跟着叩頭求情,黎教頭只訓了兩句就走了!

“媽呀!嚇死我了”長纓捂着心口,跌坐在地。

萬茗一笑,“別緊張,要罰你的話那教頭一準上來就讓人拿你了,再說這等小事兒,他也只想多問兩句罷了!”

長纓哦了一聲兒,轉頭見那引來的水已經注滿了好幾缸水,不免又笑了笑。

“長纓你可真厲害,能想出這麼省力的辦法!”萬茗贊道。後來取水的人也不免多看了長纓兩眼。

此等小事兒並未在新兵中引起多大波瀾,大家心知即將到來的考驗將決定去留,那才是大事兒!

休整了一天,第三日霜降。

晨曦微涼,卯時初刻,新兵列隊已畢。

大有軍赤服玄甲,臨時的新兵也是一樣,只不過正規軍是深衣,臨時軍為短戎。為方便戰鬥,戎服大多緊身窄袖,這對長纓來說可舒適多了。相比於這裏尋常人穿的寬袍大袖,戎服帶給她一種親近之感。她這邊正呆愣愣出神兒,那邊號令已下,新兵按隊列在操練場繞圈跑。

長纓待反應過來時,前邊人已經跑出去丈遠,唐煜在後面推了她一下,險些造個跟頭。仇教頭眼尖,一眼掃過,長纓脊背發涼,緊倒騰兩步追上了前邊。

這操練場足有三個足球場大,因在半山腰,只有中間一塊平整,周邊起起落落跑起來頗費力氣。第一圈還好,到第二圈時就有人落在後面了,長纓跟萬茗就是倒數第一第二。

“你能跑就往前,別顧着我”落在最後的長纓忍不住向萬茗勸道。

“不是我顧你,是我真跑不動啦!”萬茗面色赤紅,汗水滾滾而下。

“沒事兒,我佔了倒數第一,你還比我強些,實在不行別硬撐着啦,咱歇會吧!”長纓上氣不接下氣兒,別的都好說,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跑步。

“那不成,沒看教頭們都盯着呢嗎?他們手裏拿着筆,都記着呢。剛教頭不說了嗎?不跑夠十圈不讓下場”萬茗越說越喘,肺管子裏火燒火燎一樣。

“咱這才第二圈兒,唐煜那小子太不夠意思了,帶頭壓圈兒”長纓盯着一溜煙奔跑的唐煜心裏暗恨。

“他是挺厲害的!”萬茗也朝那道風一樣的身影看去。一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更帥氣。

“我說.......”長纓話沒說完,身上就着了一鞭子,“啊!誰?”長纓剛想叫囂誰打我,一看是那仇教頭,吞下嘴裏的話奮力往前衝去。

可再努力也沒招兒,才跑了百十來米又落下去了,不過這回她不是最後一個了。跟萬茗一樣的幾個小生身上挨了更響亮的鞭子。

十圈下來,別人已經吃早飯了。

長纓拖着兩條麻木的腿跟萬茗互相攙扶着,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兩人到了發飯的地方,只剩幾口湯了。

兩人勉強喝了個水飽,就躺在地上倒氣兒。可片刻功夫,新兵再次集合。

“這還叫人過的日子嗎?”長纓不免嘀咕。

列好隊,那最後兩個跑完的人被揪到前邊兒。兩個穿着正規戎服的人一腳把人踹倒在地,扒了外衣,緊接着就是一頓鞭子。那兩個嫩生生的小生頓時頭臉開花,衣衫沾血。

“都給我聽着,誰再懈怠,這就是下場!”

被抽受傷的小生爬都爬不起來,叫人拖下去了。長纓心裏盤算着到底是被人抽到半死扔出營外,死半道兒上合適還是直接砍了腦袋更痛快時,頭上又傳來那教頭的訓斥,“別想着偷奸耍滑,叫本教頭抓到不死也脫層皮,不想當兵的趁早說一聲兒,免得大家浪費時間。”

長纓正想舉手表示退出,不想山腳下狼煙直聳雲端。

情況有異,教頭們吩咐眾人原地待命,一齊往居中的教頭大營去了。在日頭下曬了一個時辰,新兵們暈暈乎乎都沒了精神。直到教頭們再來宣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北韃圍山了!”

仇教練一臉肅容,“新兵們,大家不要慌。剛得到一個消息,北韃突然出兵十萬,直逼青芒山下,我們的主軍退守三十里。眼下,北韃正在附近小鎮屠城!”說道這裏他垂眼頓了下,接着道,“北韃人貪婪,眼下,他們不屑攻山,打算不費一兵一卒,把我們圍困在此。好在之前米糧儲備充足,能撐月余。這期間,拿出你們的男兒氣概,拚死操練,待米盡糧決一起攻下去!”

剛剛灰敗下的情緒瞬間高漲,新兵們個個憤憤緊拳。教頭們又去商議大事去了,留下了兩個操練新兵。

“我是你們的武教頭。從現在開始大家直接進行器械訓練,器械有限,到最後,出色的人才有刀斧弓箭可用。如果有人私藏軍器,叫我發現,直接趕下山去喂狗!”

一聲令下,着正規軍服的人按照跑步表現分發了武器,長纓分到了一把短劍。

奇怪,明明人人都有武器,怎麼還說最後出色的人才得用呢?正疑惑這,只見與人對練的兩個新兵乾裂了一把刀。

眾人見狀立馬繃緊神經,一方面小心用器械,另一方面使出全身力氣提升技能。只見操練場上一片塵土飛揚,各個鉚足了勁表現自己,期待那在高處做記錄的人能往好里記上一筆。

長纓本打算退出軍營,這下倒好,不拚命是不成了。

長纓來這個世界之前曾是大學裏武術協會的佼佼者,除了打工的日子,幾乎每晚都會去主樓下練武。她的師傅崇拜李小龍,最愛截拳道。武協會長最愛陳氏太極,以柔克剛,會長夫人喜歡拳擊,長纓雜七雜八學了,拳腳打在手靶上又狠又准,贏來不少誇讚。

雖然不打算裝熊,但也不能太顯眼。長纓使出三分力氣,一把短劍舞得沒有任何錯處。教頭不斷給大家師範各種兵器如何使用,又手把手糾正動作,一天下來,新兵勉強有模有樣。但還是有兩個新兵挨了打,其中就有萬茗。

“好在教頭手下留情,沒甚干係!”萬茗忍着抽疼對長纓道。

“怎麼回事?一開始我看你用長槍不錯啊,後來換了流星錘差強人意,怎麼就叫教頭給打了”長纓皺眉道。

“一眼難進,都是我這張臉惹的禍”萬茗嘆了口氣。

唐煜往營房邊上收拾器械的人中看去,只見今天與萬茗對練的那人鬼頭鬼腦往這裏瞧。

“到底怎麼了?”長纓順唐煜目光看了一眼,那人像觸電一樣收回目光。

唐煜冷笑,“還能怎麼著,又叫人惦記上了!”

萬茗一臉土色,“他趁對練時動手動腳,我打不過,一時氣憤就扔了兵器,叫教頭們給記上了”

“那你怎麼不跟教頭們說?”長纓怒道。

這種事要怎麼開口?教頭們本就覺得他這種人礙眼,霍亂軍風,自己告上一狀,不讓教頭們更想攆人了嗎?萬茗不言語,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情景。

長纓見他紅了眼圈,拍了拍他肩膀,“行了,明天我跟他對練”

唐煜本不想管閑事,但這倆貨暫時是甩不脫了。第二天,沒等長纓挑人,唐煜當先找到那人。一拳擊在那人肋下,人當即就軟倒了。那人也是個伍長,伍里其他人見伍長挨了欺負,四個一起上,結果叫唐煜幾下給打趴了。

教頭們早看見了,特意留意唐煜身手。待幾人打完,才上前叫停,各訓斥了幾句便罷了。自此終於沒人再打萬茗主意了,那幾個跟萬茗差不多的小生卻倒了霉。不過唐煜他們才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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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纓香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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