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第7章 猝然遇敵

序曲第7章 猝然遇敵

第7章猝然遇敵

老者信步而出,眼見裴旻藝業小成,他內心歡喜無比,多年含辛茹苦,悉心教導,這份努力和辛勞總算沒有白費,他蒼老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慈祥和藹的笑容,愉快的心情讓他彷彿年輕了十歲。

老者開心地說道:“小旻,這些年你勤學苦練,狠下功夫。如今你終於武藝小成,我就如你所願,今天你就打點打點行李,明日即刻啟程吧!不過,在你出行前,還有一些你必須知道的非常重要的舊事,稍後我便告知於你。”

裴旻點點頭,滿臉高興,父親歷來對他較為嚴厲,這些年來,自己勤學苦練,一是自己本身對學武有很濃厚的興趣,二就是不想辜負父親的期望,此時,得到父親的肯定,他自然心裏有些暢快,再者,這太白山陌桑村,他已經住了十八年,好男兒志在四方,外面的未知世界,他充滿了嚮往,充滿了憧憬,他渴望面對各種挑戰,聊勝於村裏的平平淡淡。

鄉下的夜,穹廬深藍,皓月當空,伴隨着星星點點,偶爾有流星劃破天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卻習以為常,並沒有留意這些自然之景,而大都帶着勞作一天的疲勞,早早進入夢鄉。

裴家小院,院外,蟲蛙低鳴,此起彼伏,清晰可聞;屋內,燭光搖曳,對影成雙。裴母依舊還在廚房裏忙碌着,而廚房旁小屋餐桌上,難得的擺上了一盆香噴噴的香菇燉雞,一盤紅燒鯉魚,一碗紅燒肉,一罐窖藏多年的高粱老白干兒,而裴家父子二人圍坐在木桌旁,正促膝而談。

“父親,我明日即將遠行。男兒志在四方,讀萬卷書,行千里路。我天生好劍,劍,就是我的第二生命,我決意練成世上震古爍今的厲害劍法,做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堅信,事雖難,做則必成;路雖遠,行則必至。只要有恆心,願望當可水到渠成。然則前路茫茫,不知父親有何教誨?”

裴旻以為父親無非是給他再講講江湖中需要注意的事項,有備無患而已。

老者取下酒罈上的泥封,給裴旻倒上一杯,自己斟上一杯,他左手擎住杯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爾後,他方才打開話匣子,悠悠的說了開來。

“我要告訴你的事至關重要,以前,我之所以沒有向你透露一星半點兒,一是因為你年齡尚小,我不忍這些世俗仇怨降臨你的身上,讓你內心有了陰影,因此受到煎熬;二是因為你武藝未成,這些事情知道后,你必然擔負心裏包袱,也必然擔負起應有的責任,會影響你練功。不過,現在你既然長大成人,又武藝大進,現在,是時候讓你知道了。我們裴家祖籍川中,本非此地人氏,這十八年來,我們隱居於此,實在事出有因。為父本姓裴,名鼎,曾為武周大將,后三朝為官,東征西戰,直至官封神龍左衛大將軍暨越州都督。”

裴旻吃了一驚,小時候,本以為自己是世代居住在這與世隔絕的陌桑村,和村中眾孩童並無二致,只是家中比一般村民稍加富足,不同的是,別的村民山上都有祖墳,每到年關之時,家家都要上山祭拜祖先,但裴家卻沒有祖先葬在山上,僅在堂屋中有幾塊供奉的祖宗牌位,而父親對家裏祖輩之事總不願多說,更沒有談及過他年輕時的風光事迹。

此時裴鼎主動談起過往,裴旻自不免急於知道,正想出聲詢問,裴鼎把手一擺,示意他先耐心的聽下去。

爾後,裴鼎接著說道:“當年我年少從軍,奮勇殺敵,隨軍從南至北,由東而西,經歷過的戰陣可說是不計其數,多年來,立下戰功赫赫。後來功業既成,不斷受到封賞,直至官封將軍,我雖為大唐三朝大將,功勛卓著,但我從不炫耀貪功,且歷來沒有參與朝政,故而一直可以明哲保身。武周女皇帝駕崩之後,中宗、睿宗時期,為父仍得到朝廷重用,鎮守一方,作為三朝老將,我不負使命,戰則必勝,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我也明白,對於官場和軍隊裏的是是非非,我漸漸力不從心,遂起了退隱田園之意。”

“後來,直到開元年間,我記得是十八年前,那一年,玄宗皇帝已在位八年,他勵精圖治,重用賢臣,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邊關殊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這年恰逢你母誕下於你,我四十中年得子,自是欣喜異常。為保你平安,得享天倫,更加快了我解甲歸田的念頭,我遂推脫身體負傷,疾病纏身,無力征戰,向皇上辭官歸隱。”

追憶往昔,重拾舊事,裴鼎彷彿心裏正經歷翻江倒海一般的情景,洶湧澎湃的心情,使得那枯瘦的手此刻竟微微有些顫抖,他又舉起酒杯淺酌一口,使得內心稍微平復。

裴鼎長吁一口氣,繼續道:“后得我數次請辭,動之以情,終於成功,玄宗皇上念我效忠朝廷多年,從來都是不辭勞苦,就重金賜還。於是,我們在長安府邸忙碌收拾一番后,全家上下男女家眷三十多人,輕車簡從,離開長安向川中蜀郡老家出發,一路上,大家都愉快的交談着,笑容蕩漾在每個人的臉上,想到日後閑雲野鶴,白日種菊東籬、遙望南山、哺育幼子、讀書舞劍,夜來躺倒竹椅,仰望星空,時而與親人閑話家常,不再為俗世所擾,那是何等的逍遙快活,因此,全家人都格外高興。”

講到這裏,事情彷彿就在昨天,歷歷在目,裴鼎眼神十分的複雜,眸子裏不是幸福滿滿,而是痛苦紛呈,彷彿有股火焰在眼眶裏燃燒,他緩緩地說:“不曾想,我們一行人剛離城三十里,便遇到極大的變故!我們的車隊走得有些倦了,剛停下來休息,一切來得那麼的突然,沒想到我們遇到了一群灰衣人的圍攻。”

當年,離城三十里的陶然亭,正是歸心似箭的裴家眾人,這陶然亭地處官道,秋季,落葉繽紛,草木枯黃,四周一片蕭瑟,見眾人走得累了,管家裴山招呼眾人停下暫作休息。

亭中,裴夫人抱着剛滿半歲的兒子,慈愛的笑容好不容易從嬰孩兒粉嘟嘟的臉龐上移開,她笑盈盈的對裴鼎說:“夫君,孩兒已至半歲,他的名字你想好了嗎?咱們不能老是叫他的乳名‘阿天’吧!”

裴鼎輕撫虯髯,樂呵呵地說:“夫人且放寬心,愛子之名我早已有了主意。當年你分娩之日,有一鬚髮皆白的異僧徑來拜訪,他觀我面相,再聽聞我喜得此子,便雲他與此子有緣,欲收我們的愛子為徒,我雖對他以禮相待,但對他未敢深信。但這僧人信誓旦旦的說我們的孩兒日後必成大器,囑咐我好生教養,后飄然而去。”

“此事一直縈繞我的心頭,我也希望這孩子長大后是宅心仁厚之人,是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高瞻遠矚之人,方不失裴家歷代先賢之風範,我苦思多日,查經據典,其名字故早已有所定奪。《爾雅·釋天》有云: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旻’者,蒼天也,春華而秋實,取其以天下為懷、秋天豐收之意,孩兒之名就叫‘裴旻’吧!”

管家裴山適時從旁遞過一杯清茶,高興地說:“老爺,好名字!一人之名,舉足輕重,風過留聲,人貴留名,一個好名字將來就是一塊響噹噹的招牌,我雖識字不多,但這‘裴旻’二字念來朗朗上口,讓人一聽便記憶深刻,名如其人,這孩子定當不負您所望。”

裴鼎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道:“山兄,這麼多年來你我共同進退,我們雖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兄弟,我望你能視旻兒如同己出,咱們共同教養,定能讓他成人成才。”

裴山稽首道:“這個自然,我自當鞍前馬後,定不負老爺知遇之恩。”

裴山比裴鼎略小着幾歲,他本為關外人氏,早些年關外歷經多年戰亂,導致當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他被迫流落街頭。

有一年,邊關無戰事,裴鼎奉命回長安修養,與夫人在街上閑逛,恰巧夫人之玉佩不慎遺落,被裴山拾得,裴山並未見財起意,而是在原地苦候失主,玉佩失而復得,裴夫人自是驚奇萬分,裴鼎被裴山行為所感動,因此將他收入裴府,賜名裴山,讓他在裴府中聽候差遣。

裴山是個精細人,且知恩圖報,在裴府做事,事無巨細,樣樣上心,多年後,裴鼎見其踏實敦厚,便讓其管理裴家家務,裴山也十分勝任,把裴家眾人的飲食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條。

眾人正談笑風生,突然傳來一陣怪笑,更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哈哈哈……此路是我開,此亭我已買,在此坐一坐,留下過路財。”

聲音不大,卻絲絲入耳,頓時,裴家大部分家眷被嚇得鴉雀無聲,有膽小的女眷直往角落裏躲去。

裴鼎久經世故,處事不驚,只站起身來,按劍不動。

裴山環顧四周,大喝道:“我等是左衛大將軍家眷,爾等意欲何為?”

亭子周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群彪悍的灰衣人,這些人皆灰巾蒙面,把一個陶然亭團團圍住,亭子周遭佈滿了凌厲的殺氣。

而站在這些灰衣人前面的領頭者,看身形卻頗為臃腫,他亦是灰布衣衫,臉上也用一條灰布遮蓋,只留下一雙極其難看的三角眼,他惡狼般的眼睛掃視着亭中眾人,彷彿這些人就是他的一頓待其吞食的美餐一般。

但任何人猝然遇敵,都會奮起反擊!

正是:

陶然亭中驚天變,忽有怪客途中現。

裴家眾人逢危難,別無退路只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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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聖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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