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退團
咸陽宮前的廣場上，幾名刺客已全部伏法。只剩下白虎一人，身輕如燕凌空而上，煙霧一般避開飛來的箭矢，掠檐走壁、身形萬變，且戰且退，在眾衛士的追擊下竟跑得不見了蹤影。
經歷這番突變，咸陽的大街上已被攪得一片混亂。
拐角處，張儀、婁星二人正在跑，卻見前面那個挨打的書生瘸着腿，被一群人撞到在地，被其中一人踏了一腳，後面的人就要涌過來。
張儀忙一把攙起那人，和婁星一道，躲進了街邊一家店鋪。
“兄弟，還是你有先見之明。我全照你說的勸過大人，可是……”婁星慌慌張張，心有餘悸。
張儀做手勢止住了他。路邊正有一群搜查的士兵尋過來。
二人正要走，卻見那位書生仍捂着胸口，難受地靠在案幾邊。張儀匆匆塞給他幾個銀錁子。
“兄弟你自己保重，我們有急事先走一步。”
張儀和婁星尋到店鋪的後門，溜掉了。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夜晚的長江，無限廣闊，煙波浩渺。一大一小兩隻船，支着桅杆，一前一後破浪而行。
青龍離開掌舵的船艙，從甲板上下來，進到囚禁墨玉的船艙里。
墨玉瞪着眼，默坐在小桌前。青龍在墨玉的對面坐下，拿起桌上的布帛看了看，仍是一個字沒多寫。
“看來，還得卸掉你一條腿。”青龍陰測測地道。
墨玉仍不做聲。青龍冷笑一聲。
“哼，人和人之間背景的不同，很容易看出來。那個人根本不是你大哥。不過這不妨事，好在他的安危在你心目中，超過了你自己……看來得砍掉的，是他的一條腿。”
墨玉仍舊一言不發。青龍怒了，“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就要拔刀而去。突然，只聽“哇”的一聲，一大口酸水從墨玉口中噴薄而出，全吐在了他的衣服上。
墨玉趕忙擦擦嘴角，湊近蹲下，用那隻沒有脫臼的右手幫他擦。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莫怪。這實在是太有失斯文，失禮了、失禮了。”墨玉羞得臉發紅。
青龍一時楞在哪兒。忽然，墨玉忍不住又是一口，又吐在了他的身上。墨玉趕忙又擦。
“對不起，在下……暈船了，這太粗鄙太無禮了！如此污穢不堪，實在是為難先生了。先生在剛才說什麼呢？失禮了！”
墨玉接着吐。繼續吊著一隻脫臼的膀子，用另一隻手擦。
正當墨玉忙着清理嘔吐物之際，咸陽城外，張儀也是非常忙碌，正和婁星一道，使出渾身解數，逃避嫌疑。
此刻，天剛破曉。二人打扮成白巾把頭的農名模樣，躲在城外農村的一座矮牆后。一隊秦國的騎兵進村子搜查，沒搜到人，飛馳而去。
“哎呦……簡直太嚇人、嚇死人了，再也不敢做偏門了！還是回老家老老實實做點小買賣了此殘生。”張儀長嘆道。
“是啊，兄弟，多虧咱搶了這套衣服，還有官證……哎，秦國的管理就是完善！”婁星探探頭，哆嗦着瞧了眼遠去的騎兵。
“主人，經過這一回，看來咱們得逃路了。不能再回柳下集團。”
婁星極為贊同。“兄弟，英雄所見略同啊！說真的，從白虎大人不聽勸告，執意冒險，不，執意送死的時候，我就想着怎麼跑路了。還好，你入伙的時間短，沒有案底留下，還可以謀其他出路。我大概是再也不敢回中原了。”
“也不知道白虎大人和其他人怎麼樣了？”張儀皺皺眉。
“怎麼樣？凶多吉少！我再三地把你告知我的訊息、想法和他講，要他取消行動，可是他一點也聽不進。這個人，心腸壞的很！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沒事，才執意要行刺，哎……只是苦了其他的兄弟。”婁星憤憤不平。
張儀回憶着白虎的武藝。“不知道白虎的武功師出何處？竟能在千軍圍困之中如履平地，來去自如。”
婁星嘆了口氣。“他呀……本來命也挺苦，據說小時候在宮裏做寺人（太監）。後來因為王妃早死，他被逼殉葬。后被柳下先生所救，並教給他御風神行、陰陽劍術，他因為身體非陰非陽，所以學得出神入化，乾坤顛倒、青出於藍。”
“就是列禦寇先生的乘奔御風之術？”
婁星點點頭。“嗯，還有列禦寇百步穿透楊柳葉的神箭之術。可能世上除了柳下先生、墨子可以勝過他，青龍可以和他打個平手，其他人都不在話下了。不過這一次，墨家的技藝也簡直太意外！太嚇人了！竟然弄出了一個會飛會發光的大大機關鳥！我懷疑，墨子根本沒死，他和鄧陵一批弟子躲在某處，秘密建造這種神跡般的逆天機關！”
“是啊！墨家的木甲術、機關術，神鬼莫測！如果此次換了是青龍大人，可能會聽主人的建議，不會這麼一意孤行。”
張儀將話題轉到青龍身上，婁星繼續介紹。
“那倒是！青龍大人據說是來自某王族，是個將才，擅長佈局韜略。所以柳下先生才讓他南下主持大局。哎……不說了，先想想咱們自己吧。”
“是啊主人，中原不能留，你打算去哪裏呢？”
婁星指指天上的北斗星。“去北邊的義渠國。我母親是義渠的胡人，長年四處游牧，就算白虎還要拉我入伙，也找不到人。哈哈！”
張儀豎起大拇指。“嗯，妙極！以主人的身手、騎術，到哪兒都餓不着。主人，能借我點兒錢嗎？以後去義渠還你。”
婁星大方地拍拍張儀。“兄弟，說什麼借呢？也別還我了，也別再什麼主人的了。能遇到你實屬萬幸，不是你及時提醒、幫忙，我不是被射死，就是被逮住了。從小，我母親就告誡我說：中原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我還傻逼一樣地不相信！”
婁星將幾錠銀子交給張儀。隨後，二人互相留下聯絡的方式，不舍地告別，各奔東西。
咸陽城的東郊，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夾雜着柏樹、棗樹、松樹，陽光金燦燦地照耀，微風輕拂着樹葉，唰唰作響。
前日間襲擊過白虎的胖大媽正翹首朝西，急切盼望。
果然，只見張儀揮着手跑過了。胖大媽忙笑着揮手答應。張儀將一錠銀子交到胖大媽手上。
“怎麼樣，小哥，嬸娘我做的不錯吧？那個偷了你老婆的小白臉，一下子都被打傻了。哈哈！”
張儀也開心地連連拱手道謝。“嬸娘簡直就是英明神武、蓋世無雙、為民除害、大快人心！”
“正是大快人心，還真得了雙份的錢！”
“我就說嘛，嬸娘出馬天下無敵！嬸娘生就財運亨通、桃花朵朵、富貴通天之相……白天那妝畫也美貌非凡、精彩絕妙。不過，您以後萬一見到那個小白臉，一定要注意躲開，他報復心很強、功夫很高。”
“放心，嬸娘我以前做過媒人，對付賤人經驗豐富，那天畫的妝，濃艷非常，他休想認出來。”
二人互相恭維，開心地在樹林裏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