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出了院子,韓保舉牽着馬把他們兩人領到了苞米地盡頭,指着遠處的樹林子說;“穿過那片林子才能到你們藏身的地方。”

梁泉江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需要藏起來?”

韓保舉回頭看了幾眼才小聲說;“鷹嘴砬子有一夥土匪,當家的叫佔山好,昨天,佔山好給我五叔捎來話,說要接受政府的改編,去當保安團,讓我們也跟着去,不然就繳了我們的槍。”

“什麼保安團,為什麼要繳你們的槍?”梁泉江又問。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佔山好那伙犢子仗着他們人多槍多,早就想吞了我們,虧了有當家的鎮着,這回聽說長春什麼黨部的來了個大官,收編了他們,讓他們去當保安團,接管長春,佔山好怕人少,封的官小,就打起了我們的主意,讓當家的帶着我們投奔他們,沒見當家的昨天不在嗎,那是和佔山好來的人談判呢。昨天夜裏,我五叔和我老叔他們幾個商量好了對策,,如果他們今天來繳我們的槍,我們就和他們拼了,然後就回韓家溝藏起來,這會兒我們的人已經在山上埋伏好了,婦女和孩子也都藏好了,我這是特意回來接你們的。

聽說是長春市黨部來的人,梁泉江心裏一動,他對韓保舉說;“把貞子送到婦女和孩子們的藏身處后,我和你一起去見當家的。”

“你會打仗嗎,要不你還留下吧,”韓保舉不放心。

“這個你不用管,見到當家的,興許我有辦法,”梁泉江說。

韓保舉向來聽慣了梁泉江的話,也就沒再說什麼,很快他們走出了又悶又熱的樹林子,出了林子向下一拐,又來到了一處水泡子傍邊,緊挨着水泡子是一處高崗,高崗上長滿了一人多高的灌木叢,挨着灌木叢的是一片黑松林。他們走過灌木叢,進了黑松林,這片林子很特別,高大的黑松挺立雲天,黑松下面卻倒覆著朽木,不要說道路,就是從樹縫裏鑽也很難鑽過去,還好有韓保舉帶路,他領着梁泉江和貞子繞過朽木,順着樹木間的縫隙來到了林子的深處,到了林子裏面,樹木竟然變得稀少了,有的地方還出現了立陡立陡的陡坡,韓保舉把梁泉江和貞子領到了一處佈滿蒿草的陡坡前,咳嗽了一聲,又用腳跺了三下,蒿草里出現了一個姑娘,韓保舉忙對梁泉江說;“這是我親妹子,叫韓保佳,昨天她去打飛龍了,所以才沒見到你。”

姑娘走過來,仔細端詳着梁泉江和貞子,看樣子姑娘的年歲和貞子差不多,卻比貞子高了許多,也比貞子粗壯,只是臉色要黑一些,韓保佳沒有和梁泉江他們說話,而是對他哥韓保舉說道;“讓他們跟我進來吧,”說完就站在那裏等着,梁泉江忙說;“貞子,你快進去,我要見當家的去。”

這回貞子很聽話,她看了眼梁泉江,就和韓保佳淹沒在蒿草叢中了。

過了半個時辰,韓保舉領着梁泉江走出了林子,又拐了幾次,來到了一處高崗上,到了高崗上面梁泉江才看到有好幾十人趴在一條壕溝里,他們有的端着槍,有的拿着大刀,眼睛盯着山下。

韓保舉把梁泉江領到了當家的跟前,看到梁泉江,當家的皺了下眉頭,很明顯他怕梁泉江給他添亂。為了節省時間,不讓當家的有更多的疑慮,梁泉江見到當家的就說;“請當家的詳細和我說說,如果真是長春市黨部的人,我興許有辦法。”

當家的用疑惑的眼光看看梁泉江,又覺得他在生死關頭不會開玩笑,這才說道;“佔山好和我說了,他們都歸順了國民政府,這次長春市黨部特意派來了一個大官,和他們談妥了條件,只要下山加入保安團,就封他個營長,如果他帶的人馬足夠多,還能封他個團長,這小子就打起了我們的主意,可我們和他不是一路貨色,他是多年的慣匪,我們還打算回韓家溝種地去呢,所以,拚死也不能從了他,他要是強行收編我們,那爺們我就和他拼個魚死網破。”

梁泉江聽完當家的話,心裏已經有了打算,他接着問當家的;“您和長春來的人見過面嗎?”

“長春來人我沒見過,昨天早上,鷹嘴砬子的佔山好派了個人給我捎話,約我晌午在後山和他派去的人見面,說有要事相商,晌午時我到了後山和他派來的兩個人見了面,見面后,他們告訴我要給弟兄們找個好出路,讓我也跟着他們干,可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都是韓家溝的庄稼人,是被小鬼子逼上山的,他想下山當官,就讓他去好了,我還要回家種我的地呢,當時我就回絕了。可是,佔山好不死心,約我今天晌午到他那兒去給他個准信,我怕他起么蛾子,就沒去,並且把隊伍拉上了山,他要是帶兵來繳我們的槍,俺們就和他硬碰硬。”

當家的一口氣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梁泉江說道;“當家的您不用去,我去。”

當家的聽了他的話愣住了;“你去,能幹啥,人家會聽你的嗎”?

為了讓當家的儘快消除疑慮,梁泉江進一步解釋道;“市黨部有我的朋友和同學,其實我馬上就要到市黨部去工作,如果來的人我認識,事情就好辦了,您不是說要帶着大家回韓家溝種地去嗎,那也得上面同意才能把地重新還給你們。”

“來人你不認識呢,或者人家不同意呢?”當家的還是不放心。

梁泉江繼續說道;“來人即便我不認識,我也會提,何況我見過市黨部里最大的領導。現在不是小鬼子那時候了,怎麼也得講道理,他還能強迫你們去當保安團不成。再說了,您能帶大家回去種地可謂功德無量,子孫後代都會感激您的。請當家的放心,我去了就算沒談成功,至少能回來,然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咋辦,您去和他們談判,要是把您扣下,韓家這麼多人還指望誰。”

梁泉江說到這裏,似乎打動個當家的心,他掏出旱煙袋,裝了一袋煙,放到嘴裏,卻沒有點火,而是看着韓保舉,韓保舉看出了門道,他邊給當家的點煙邊說;“俺和梁先生去一趟,也好有個照應。”

當家的點點頭說;“好,就你們倆去,到了半夜你們還沒回來,俺就帶着大夥去搶人”。

說完話,韓保舉和梁泉江離開了大夥,向山下走去,他們翻過兩座不起眼的小山包,太陽快落山時韓保舉領着梁泉江來到一座突兀挺拔,怪石嶙峋的山峰前,對梁泉江說,“這就是佔山好他們呆的鷹嘴砬子。”

話音剛落,在他們身後,突然竄出兩個人,用手裏的步槍指着他倆喝道;“不要命了,鬼鬼祟祟想幹什麼。”

韓保舉和梁泉江聽話聲就知道是站山好的人,韓保舉接道;“我們是韓家山的,給你們大當家的送信來了“

“你們誰是韓戰?”一個人舉着槍上前問道。

“我是韓戰的侄子,是他派我來的,”

“你呢?”那個人又用槍頂着梁泉江問道,沒等梁泉江說話,韓保舉接道;“和我一起來的”。

“那好,委屈你們把眼睛蒙上,拉着繩子和我們上山。”

聲音剛落,梁泉江和韓保舉的眼睛就被人蒙上了,兩個人還被一條繩子綁成了一串,前面有個人牽着繩子,他們二人跌跌拌拌跟着上了山,走了半天,兩個人感覺好像沿着石階進了山洞,果然又走了一會,前面帶路的人喊了聲“停下”,聞聲他們二人站下了。

“把蒙眼布拿下來,讓老子看看誰來了,是不是我的韓大哥呀,”一個大嗓門喊道。

剛被解下蒙眼布,他們就急忙睜開眼睛想看個究竟,無奈眼睛發花,梁泉江只是隱隱感到是在山洞裏,又眨了幾下眼睛,梁泉江才看清,他們確實是在一個很平坦的山洞裏,這座山洞非常寬敞,大約有一丈多高,五六丈寬,二十多丈長,洞中央擺着一張長條案子,四外是木頭長條凳,上面坐滿了人,靠案子的北邊並排擺着一溜太師椅,太師椅上鋪着狼皮,上面坐着三個人。梁泉江正要仔細看看坐在太師椅上的三個人長得啥樣,坐在左手太師椅上的人卻突然站了起來,這個人腳上穿着黑皮鞋,一身淺灰色中山裝,左上衣兜蓋上戴着國民黨黨徽,梁泉江看到那個人朝自己走過來,象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說道;“建輝,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病了嗎”?

“巧了,巧了,緣分吶。”劉建輝說著把梁泉江拉到了自己的太師椅前,按下他,非讓他坐下來,另一把椅子上的壯年漢子忙着喊道;“既然是貴客,在端來一把椅子。”

一個背槍的人,端過來一把椅子,讓梁泉江坐下,喊話的壯年漢子站起來問道;“劉特派員,這位是誰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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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斷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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