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韓戰起身走了,屋子裏只剩下韓保舉和梁泉江,韓保舉勸梁泉江說;“我五叔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你娶了貞子,算桂珍才兩個,男人三妻四妾不有的是嗎,再說那可是救人一命啊。”

梁泉江嘆口氣,不出聲,把眼睛盯着屋子外面,看了好半天,才對韓保舉說;“貞子呢,我要見她,把話和她說清楚了。”

韓保舉起身到了地窨子外面,過了一會回來對梁泉江說;“貞子被我五嬸他們帶走了,我五嬸說了,這件事貞子說了不算,只要你點頭,晚上就給你送過來,這個地窨子就歸你們了。”

韓保舉說完這番話,又對梁泉江說;“梁先生真對不住,讓這個日本女人給攪的,當家的都忘了給你擺酒席了,等我給你後補,一會我給你端來高粱米水飯,大蔥沾大醬,我保你吃完這頓想下頓。”

梁泉江點頭說;“保舉,你去看看貞子,讓她也吃點飯。”

韓保舉點點頭又說;“我這就和當家的說你同意娶貞子,好讓他們死了那份心。”

梁泉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韓保舉端來一小盆高粱米水飯,還有大蔥,大醬和新摘下來的小辣椒旱黃瓜,梁泉江端起碗,又放下,不放心地問韓保舉;“貞子吃了嗎”?

“吃了,”韓保舉痛快地說道,看樣子不象撒謊,梁泉江這才端起飯碗吃了起來,飯後他和韓保舉就睡在了炕上,等到他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向外看時,發現外面的太陽落山了,韓保舉還在睡,梁泉江起來下了地,正要到院子裏看看,卻見一夥女人走進了院子,為首的女人高高壯壯,腦後面隨便挽了個鬏,一身青布衣裳,顯得十分利索,到了地窨子前面,為首的女人喊道;“三炮,還挺屍呢,起來沒。”

梁泉江急忙打開門,出來迎道;“大嬸,您好!”

“哎呦,還是有學問的人,和咱們就是不一樣,你就是梁泉江吧,行了,進裏面和你說吧。”

這功夫韓保舉起來了,揉揉眼睛,和為首的女人打招呼;“五嬸來了,”

沒等五嬸開口,後面的一個年輕女人說道;“你小子挺皮實,蹲了三年大獄沒咋地。”

韓保舉回敬道;“二嫂,咋地,想我啦。”

沒等那個女人回話,五嬸說道;“行啦,三炮等會在鬧,我要和小梁說說。”

韓保舉和後面的年輕女人都不吭聲了,五嬸坐到了炕上,對梁泉江說;“看你白白凈凈的,長得這麼秀氣,便宜那個日本姑娘了,我可和你說,你可不能給咱中國爺們丟臉,一會兒我把那個日本姑娘送過來,還要給她身下墊塊白布,明天早上起來,不見紅,我們爺們照樣殺了他。”

梁泉江真想說,各位大娘,大嬸,姐姐妹妹們,為什麼這麼做呢,誰家沒有兄弟姐妹呀,誰家這麼結婚啊,這樣做是不是有損天理良心呢?可是,他又無力開口說話,他知道這些人只要一句話就會讓他徹底無言以對——別問我們,你去問日本人,看他們是咋樣對待咱中國人的。

梁泉江低着頭,說不出話來,儘管腦海里翻江倒海,嘴上卻表達不出來,見他不出聲,大傢伙還以為他害羞,抬不起頭來,又說了些別的話,就離開了。

看到女人們走了,韓保舉問梁泉江還有沒有別的事,他也要回去,韓保舉的話提醒了梁泉江,他想起了扔在第一個停留處草窠子裏的十塊大洋,就對他說;“保舉,記得我們第一次停留的地方嗎,那裏的草窠子裏,有我放的十塊大洋,請你去找回來,交給當家的,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韓保舉忙說;“我這就去,我估計放到那裏的東西沒不了”。

天剛擦黑,五嬸和那幫女人還有幾個孩子,領着胳膊上仍然挎着那個小花布包的貞子來到了梁泉江呆的地窨子裏,看到梁泉江,貞子很高興,如果身邊沒有別人,她真想撲到梁泉江的懷裏,這次不等五嬸說話,一個低矮粗壯的中年婦女說;“吃完晚飯,你們就圓房,這是白布,睡覺時讓她自己鋪到身下。”

貞子雖然會說一口流利的東北話,可是對於這個女人說的話還是半懂不懂,梁泉江低頭不語,五嬸見狀又說;“按理,你是我們家三炮的恩人,我們應當好好謝謝你才對,至少也要給你辦個像樣的婚宴,可是,當家的有急事突然出去了,婚宴就得等當家的回來再說了。”

聽到五嬸的話,貞子有些明白了,莫非自己要和梁泉江結婚,她感到莫名的緊張和興奮,身上微微顫抖起來。沒多大功夫,女人和孩子們走了,屋子裏剩下了梁泉江和貞子,沒有蠟燭,沒有油燈,地窨子裏很黑,成群的蚊子撲了上來,貞子很害怕,她不管天氣悶熱,緊抱着梁泉江,好一會兒,貞子才像剛想清楚似地問梁泉江;“他們說的是讓我們結婚嗎?”

梁泉江不出聲,貞子流淚了,哭着說;“我懂了,你嫌棄我是日本人,可是,可是,我會伺候您一輩子的,我會像傭人那樣伺奉您,請不要嫌棄我,我明白,您要是不要我,他們就會殺了我,他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梁泉江輕輕推開貞子說;“我去找個火,拔點蒿子,點着蒿子蚊子就不會來了。”

貞子放開梁泉江,解開布包說;“不用找火,我帶着火柴,走,我和你去拔蒿子”。

貞子不認識艾蒿,她看梁泉江拔啥樣的她就拔啥樣的,很快地窨子前面隆起了一堆艾蒿,點燃后的艾蒿發出的清香讓人感到一種安慰,艾蒿發出的點點紅光讓人感到了希望,貞子和梁泉江坐在冒出濃煙的艾蒿堆前面,相互依偎着,身邊響起了蛙鳴和蛐蛐的叫聲,貞子把頭伏在梁泉江的膝蓋上低聲吟道;“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然後搖着梁泉江的腿嬌羞的又說,“我的夫君,我的主人,我的當家的,這還是你教給我的。”

梁泉江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問道;“和我出來你後悔了吧。”

他本來還要接著說,不讓你來,你偏來,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但是,話到嘴邊上他咽了回去。

“沒有,我沒後悔,真的,我最怕的是離開你。”

貞子斬釘截鐵地回答讓梁泉江意想不到,兩個人都沒有睡意,他們就想這樣呆下去,地窨子後面卻鑽出了幾個半大孩子,梁泉江覺得還是回到地窨子裏好,免得讓孩子們看到什麼。

地窨子裏的蚊子已經被熏出去了,兩個人打來涼水,洗了個舒服的涼水澡,然後貞子躺在白布單子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她沒有感到身邊有人,睜開眼睛見梁泉江還坐在長條凳子上,就來到梁泉江身邊,小聲說道;“為了讓我活下去,今夜你也得要了我。”說著她把自己清涼潔白的身子整個撲到了梁泉江的懷裏。

梁泉江睜開眼睛,太陽已經照在了地窨子前面,貞子還在愜意地睡着,外面很寂靜,按着梁泉江的想法,這功夫韓保舉該來了,他穿好衣服,悄悄給貞子掖了下被單,不料卻驚醒了貞子,她抱住梁泉江親了一口,翻身穿好衣服,拿起身下染上了一塊血色的白布單,不好意思的遞給梁泉江問道;“要給他們看嗎?”

梁泉江說;“不急,我到外面去看看”。

貞子下地跟着梁泉江走出了地窨子。

地窨子外面除了蟲鳴鳥叫和陣陣風聲,連個人影都沒有;“起風了”,梁泉江低頭對貞子說,貞子見四外無人,又拽住梁泉江的手,紅着臉說;“我們還是回到屋子裏躺在一起吧,誰知道一會又有什麼事情呢。”

梁泉江轉身,貞子卻一跳,雙手摟住了梁泉江的脖子,讓他背着進了地窨子,梁泉江懂了,貞子還要。

外面的風刮著苞米地里的苞米,發出唰唰的響動,想必地里的苞米搖晃得很厲害,貞子隨着苞米地里傳來的聲音,不由自主的發出了*聲,梁泉江心裏雖然很不踏實,但是,他現在也顧不上了。

快晌午了,兩個人又走出了地窨子,見外面還是沒人,這次貞子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悄聲對梁泉江說;“怪事,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

梁泉江用手指着緊挨着的另一排地窨子說;“走,過去看看。”

就在他們要過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人騎着一匹馬飛馳而來,到了近前,他們才看清楚騎在馬上的是韓保舉,韓保舉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就大聲說道;“快跟我走。”

梁泉江指着韓保舉問道;“上哪兒,幹什麼去”?

韓保舉迅速跳下馬,對他們說道;“情況有變,我們的人都藏起來了,你倆也跟着我藏起來。”

聞聽此話,貞子迅速跑回地窨子裏,拿起那條被單和那個小花布包,拽着梁泉江的手跟着韓保舉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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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斷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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