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下)

第十六回(下)

狍啼嘶一聲,雙爪空抓,一道黑芒射出,居然就帶了她十成法力,這等神獸,除去法訣,對敵一般都靠的是幾萬年修鍊出的本能,故而招狠而不虛,叫人難以應付。

星麟子不敢輕視,瞬間化身麒麟,半騰空中,因着女兒紅吸取了麒麟大半真元,故而其能使用的麒麟力量,其實也不多,所以只得憑藉楊念生平法力,去抗敵。星麟子三昧真火一出,借勢擋住黑芒,再現黑蓮結不動印,龍長吟一聲,騰空打出,驚天動地。

狍毫不畏懼,竟然腋下雙目忽然全睜,兩道金光射出,黑蓮遭此一照,瞬間化灰。

星麟子一口精血噴出,向後倒去,龍身化人,面如金紙。

楚天罡乾坤手立出,擋在眾人周身,“狍本乃神獸,雖入魔道,但腋下金光天生便有度化魔物之用,故而星麟子不敵,爾等莫要小看她。”

狍長笑,笑中帶哭,古怪至極,“麒麟原來僅僅如此,我等神獸還以為有何了不起,看來果真軟弱。”

楚緲塵小心將星麟子帶入自己陣中,又將隨身藥物放入其口中,才安心繼續觀戰。

軒轅十四見星麟子倒下,忽然想到肉身也有女兒紅一半,急的跳了起來,掏出痒痒撓便欺上,“你這醜婦人,欺負個孩子算什麼,有種來和爺爺我對戰一場!”

狍只看了一眼軒轅十四,“娃娃,你作為人來說,是很強了,可與我修鍊萬年的神獸相比,實在太嫩……”

軒轅十四將酒葫蘆甩至背後,“是驢子是馬,溜溜便知,今日爺爺我,定要給你些教訓!”話音恰落,便一口精血噴在痒痒撓上,他看着瘋癲,實際早將一切算計在內,知道自己與狍還有差距,索性一招拚命,求的便是狍有所顧忌,能夠僥倖制住她,好讓楚天罡出手。

狍眼見痒痒撓金光大作,不是妖物,腋下雙目是有不敵,卻雙袖一甩,生出一隻幡來,她在一虛掩,那幡竟就成了七七四十九桿,在虛空中反覆按照奇異的軌跡排列着,狍兩手持着主幡,身後竟就出現千餘只妖獸,分別追隨不同的幡繞去了軒轅十四等人周圍,“娃娃們,我可等不了了……沒工夫陪你耗着。如今你們能得我萬妖聚魔幡領死,也是造化了。”

楚天罡細細瞧去,原來那些個妖獸,都並無實體,想來是狍殺死的卻練去了他們的魔胎,來練制自己萬妖聚魔幡,“莫驚慌,此幡名為萬妖聚魔幡,想來還未練成萬隻妖物,也未成真正魔幡,我們且仔細周圍,莫叫他鑽了空子。”

眾人點頭,都使盡各自法力,妄圖不讓那魔幡的煞氣滲入亂了道基。

眾人之中,當屬楚緲塵與李瀍道行最低,星麟子又受傷,故而王緋衣,楚天罡,軒轅十四三人撐得頗為辛苦。

“干他老娘,”軒轅十四所處突然金光大作,“老子可等不了了!”如是痒痒撓劃出霞光萬丈,直襲狍去。

楚天罡大叫,“不可。”

卻也來不及。

狍眼見軒轅十四直襲面門,卻也不擋,只輕輕將手中兩幡換了個位置,軒轅十四眼前一花,卻見四十九幡每幡后皆有一狍,眥牙啼哭,聲音刺耳。

再一遲疑,卻覺身後生寒,還來不及回身,已黑氣入體,被萬妖聚魔幡噬去本命精元不少,強行以痒痒撓為介,斬斷黑氣,卻已元氣大傷,正欲回身,卻覺喉頭一痛,居然是狍已咬在自己咽部,撕出大片血肉。

楚天罡眼見軒轅十四總招,嘆出一口氣,紫金葫蘆出手,頓時將餘下三人罩住,然後黃息出手,先將傷門,死門,驚門處幡各摘一面,用又本元震住,再出手划印六甲秘祝,口中震言,“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破。”

如是各幡皆碎,獨獨留下開門,休門,生門三面,然後引其煞氣,咬舌吐精,黃息化字,“青龍回首,飛鳥跌穴,勾陳帝君,賜我白虎,速速取命,去。”

瞬時黃息化虎,威武異常,接連吞下開,休,生三門之幡,更加凶煞,立時騰向狍。

狍早見異變,不敢多逞,放下軒轅十四便試圖轉幡,但哪裏敢得及,只見那白虎如同天邊亮星般落入眼前,又煞氣衝天,兇惡剛猛,連自己都震它不住,忽然膽寒。如是本能腋下雙目再睜,妄圖化去煞氣以求制敵,卻金光過後仍見白虎立前,咄咄相逼。口中憾然連連道,“不可能,不可能,它食我魔幡,怎能不被度化!”

楚天罡面色煞白,顯然也已耗費精力大半,“哼,此乃白虎星君下凡,原本殺神,如何會被你度化。”

狍嚇的面色蒼白,居然瞬間化作一羊,除去牙齒尖利,與一般羊羔竟無二樣。

白虎星君咆哮,方圓百里生機立即黯然,連同重傷的星麟子由於女兒紅虎性使然,也居然低低的咆哮起來。

白虎星君聽得此哮,又看了眼狍,如是一爪拍下,狍立時倒地,一口尖牙也斷掉不少,但仍是瑟瑟發抖,白虎星君細細打量她一陣,又低咆了幾句。

狍居然跪下點頭,然後口中吐出一丹來,楚緲塵遠遠看去,忽然反應,此乃狍之妖丹,怕是有近萬年修為都在其中。

白虎得此丹,也不獨吞,瞪了眼狍后,居然就跑去了星麟子身旁,輕輕一爪便劃開楚緲塵設下的五行禁制,然後把內丹交到星麟子手中,又似乎叮囑什麼事似的低嗷了幾句,便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些黑色煞氣,證明它曾來過。

眼見方才還囂張無比的狍此時卻成了眼觀無害的小綿羊,楚緲塵忽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她推了推閉眼回息的楚天罡,“師父,您說……狍她還能說人話嗎?”

楚天罡頓了頓,“只是取了它的內丹,說話,應當還是行的吧。”

楚緲塵得此回應,立即跑去了那狍的身邊,那狍眼見楚緲塵來了,眼中還是傲氣十足,想它北山狍也算上古神獸,雖被白虎星君方才收了內丹,但還是自認比眼前小人高明不下百倍,怎會搭理她。

楚緲塵連踢帶踹三四十腳,狍就是正眼不看她一下,氣得她恨不能當下毀去她的羊身,叫她連羊都做不了。

卻是王緋衣從旁邊踱了來,“妹妹可需姐姐幫忙?”

“我倒是想這破羊能說點東西,她卻不搭理我。”

王緋衣笑笑,拿出囚牛角把玩着,“妹妹可知,一個女人,最怕什麼?”

楚緲塵想了想,搖頭。

王緋衣發現狍居然也豎起耳朵聽了起來,“若是一平凡女子,那還好,若此女子原本美貌,便慘極了……”王緋衣故意把嘴湊到狍的耳邊,“若是刮花她的臉,再擦上些毒藥,怕是修鍊千年,也不會如昔日美麗,只能爛着一張臉,終日受盡恥笑。”

狍身上一哆嗦,居然眼角帶了些淚。

楚緲塵心裏寒極,但見有此效果,連忙順着王緋衣的話繼續說下去,“狍,你快些回答我,不然姐姐她氣極,定不叫你好受。”

狍將身子翻正,又變做一女子,只是完全不如先前霸氣,聲音還是一樣如同嬰兒,連身子都似乎柔弱無比了,“姑娘有問,狍定將知無不答。”

楚緲塵見她合作,立即問道,“你可知三年前,天邪門曾派出你徒弟穆焚追殺一人,名叫生不得?”

狍仔細思索,“有。”

“生不得現在如何?”

“生不得當日居然逃脫我天邪門三大長老連手攻擊,重傷離開苦器,還傷我徒兒,害他連肉身都幾乎化無,我費盡心思才救活他來,現在生不得已不知去向。”

王緋衣忽然笑了出來,“都說美麗的女人會騙人,你定不想要這張臉了。”

狍眉眼一動,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妖女,你何時給我下的毒?”

王緋衣笑出,“就在方才,跟你說話的時候啊……我這妹妹,我疼愛至極,你若說謊,我叫你比死還難過。”

狍深深看了王緋衣一眼,“我確實不知他的去向。”

楚緲塵方知生不得還活着,心中早已大石落地,歡喜異常,哪覺狍說話有詐,卻是王緋衣念訣催蠱,狍混身浴汗,痛苦異常。

“不過……”直到痛了半柱香,她才又開了口,“不過門主命我等,立即去長安,或許與那生不得有關也說不定。”

“長安?”楚緲塵震驚,難道生不得,也知道魔舍利將現長安?

李瀍方一直在旁聽着,忽然又道,“天邪門又如何得知魔舍利將現長安?”

狍沉默,忽然腹中絞痛較之方才更甚,定眼一看王緋衣,其正含情默默看向李瀍,心中有數,“我天邪門,門人遍步天下,朝中也有眼線,如何不知……”

“這麼說,長安妖孽橫行,似有人背後撐腰,也是你天邪門所為?”

狍忍痛笑道,“不如說,是我天邪門,取得你大唐人脈,所以得勢。”

李瀍略一思索,“你們挺的是哪位親王?”

狍遲疑,但還是說了出來,“安王李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唐時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唐時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六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