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下)

第十二回(下)

麒麟此時怒叩一聲,開始尋找七星陣中薄弱之處,它似已感覺這陣勢威力雖大,卻不盡完善,甚至頗有漏洞,也不怪此陣為七人匆匆結成,那楚緲塵李瀍楚南魚更是修為低下,真就一時半刻也拿不下麒麟。

楚天罡卻不急,居然看向楚緲塵,“你那懷中似是有個寶貝,暫且借為師一用吧。”心念一動,那陰燈就自楚緲塵懷中飛出,被楚天罡握在手中,楚天罡手中黃息一抹,陰燈上魔氣盡消,暗帶青光,他借麒麟尋找七星陣空隙之時,催動陰燈,立時青光化做網狀罩向麒麟,眾人只覺得心神一滯,卻聽楚天罡高聲道,“師叔祖,就靠你了,我只能制住他三息,你直取他額間凹陷處,似是內丹所在,失了那內丹,它便無法吸取天地之靈氣,便可制住它了。”

軒轅十四聽見,立刻飛身至麒麟處,像他這般高手早知時間的重要性,拖拉不得,哪容得考慮,痒痒撓得他心念催動,光芒大作,宛如利刃,竭盡全力劈在那上古凶獸額上,又深深插入,借痒痒撓的彎鉤瞬時帶出內丹,也就在此時,已過三息,麒麟復蘇,凶性爆漲,眼見軒轅十四帶着內丹準備遁逃,立即藉著未完全消盡的真元襲來,那麒麟乃上古凶獸,原本耗盡它真元后再殺它或許還有可能,此時就算軒轅十四如何強悍,也萬萬敵不過的呀。

楚緲塵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忽然想起懷中還有他的酒釀糕,須彌陣中一切回想發生,卻連“不”都來不及喊出。

麒麟凶光一現,萬年修為只一口三昧真火夾雜着精血噴出,然後頹然倒地,金瞳漸擴,不出一刻,卻是化做一團火焰,灰燼消失了。

“女兒紅!”

卻是軒轅十四的聲音,楚緲塵從未見過軒轅十四如此失態,原本就焦黑的臉已然沒了人樣,懷裏卻抱着那血淋淋的又如同黑碳般的軀體,只有那一截虎尾,還能讓人猜出它就是女兒紅,而痒痒撓則似有靈性將一絲絲靈氣注入那軀體中,但那軀體……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

楚緲塵震驚的緩緩上前,“……老頭……它……女兒紅它……”

軒轅十四怒吼一聲,掏出懷裏許多瓶瓶罐罐,“還有呢,還有呢,你練的那些丹藥呢?全拿出來啊……三昧真火,放他老娘的狗屁,老子就偏要救這隻老虎,管他做甚的魂魄俱消……”

聽到這裏,楚緲塵也猜出了方才的情景,定是女兒紅護主心切,竟用自身擋住了麒麟的三昧真火……

楚天罡自麒麟灰燼的地上拾起了那枚獸丹,紅亮剔透,彷彿一顆上好的紅寶石,然後看了眼女兒紅,忽然瞧見它身上所沾之血,心頭一震,“莫不是天意……”

深吸一口氣,彷彿做了個很大的決定般,乾坤掌出手,女兒紅屍體自正在發狂的軒轅十四懷中飛出,升至半空,又被一道青光罩住,似是陰燈出手,十道淡白影飛入那陰燈,軒轅十四看的目瞪口呆,正欲叫囂,又聽那楚天罡道,“我現下已趁它未斷氣前用陰燈鎖住了它的三魂七魄,師叔祖若是想要那老虎活來,便由得我折騰好了。”

軒轅十四忽然安靜細想了片刻,然後挑眉沉聲道,“好,若女兒紅不活,我定要你楚仙上下無人再安心修這勞什子的道。”這聲音,完全是肅殺之氣。

楚緲塵心中疑惑,可也不知楚天罡究竟要做什麼,只得繼續看下去。

楚天罡閉眼左手掐指默運口訣,右手半托那麒麟內丹,而陰燈則懸浮女兒紅軀體上方,然後黃息出袖,結成六甲秘祝,四划五橫空劃一“返”字,金光出體,陰燈隱隱震動,白絲環繞,竟成一虎形,張口無聲嘶嚎,然後沖入女兒紅焦黑的身體裏,連帶着的,還有麒麟那枚內丹,這時女兒紅身體卻漸漸碎裂,焦黑碳殼被剝落,露出半透明的軀體,額間紅光一閃既沒,似是麒麟內丹已完全融入了它的身體。

楚天罡又是一道靈符打出,陰燈再點,那軀體身上本來所染麒麟之血忽然燃燒,卻不紅艷反而幽藍,“想不到麒麟精血竟給他引出玄冥冰火,比三昧卻又高了一個等級……他想以此來融化女兒紅的獸丹和麒麟的內丹成一體……果真厲害……”軒轅十四喃喃道。

燃了半柱香時間,女兒紅的身體已漸漸有了實體,卻不是虎形,竟然凝結成一嬰孩的形狀,楚天罡睜眼道,“來否?”

李瀍身後便有有一聲道,“來也。”

然後又是一道白光顯現,沒入女兒紅體內。

待那白光一消失,眾人便見一坐蓮嬰兒半浮空中,只是那坐下蓮花,是黑色的。

嬰兒雙眼一睜,眾人才見,居然各有兩個瞳孔,最里的那個,竟是紅色,嬰兒逐步下蓮,竟一步一長,嘴裏念道,“原是滄海一粒粟,天意難為遭劫數,卻得人力顛乾坤,柳暗花明又有路。”

待到念完着地,那黑蓮化灰,嬰兒也長成一及腰五歲左右孩童,卻眉眼英朗,神色成熟,兩眉正中還生有一顆紅痣。

楚天罡便說,“我兩雖曾有有一面之緣,卻是生死交錯,我因受人蠱惑,累你遭死劫,卻也是你命中之數,現下這身體借你,你自知來之不易,便要珍惜,我已用玄冥冰火練過這身體,雜質盡除,這軀體的主人之魂魄因為受了重創一時無法蘇醒被我封於其識海之中,只是暫借你一用,你卻也受其影響,除非舍自身一魂一魄重入冥道,便得聽命於它原先的主人,你雖有自由,卻不如先前自由,你可明白?”

孩童立了半晌,遂跪道,“我楊念一生只受人跪,不曾跪人,只今對你跪下,但求日後許我能夠達成一個畢生心愿,便助那孩子……還有這身體的主人,還請成全。”

楚緲塵大驚,原來這孩童,竟是女兒紅與楊念的結合體,又聽楚天罡道:“我也知你畢生心愿是何……但世間萬物皆有命,你若逆天而行,他日必遭天譴……”

孩童不語。

軒轅十四臉色卻是難看,“你這不要臉的道人,還我女兒紅來!這平視都瞧不見人影的孩子又是什麼東西!你還我女兒紅來!”

“師叔祖不急,楊念因為此前寄居魔舍利之中,得女媧靈氣才可魂魄不散,若不入這軀體,怕是不足三日便會魂飛魄散,而女兒紅因着要消化麒麟力量,怕是沒有一年也無法蘇醒,不如賣師侄個人情……您也知道祖師的意思,還是不要浪費了這個……”說著清了清嗓子,臉上居然帶了紅,然後輕聲道,“打手。”

軒轅十四原本老大不樂意,可一聽到這兩個字瞬間眉開眼笑,“這個好這個好,”然後伸出雙手死命捏了捏孩童的臉蛋,“不錯不錯,很有彈性,看來還是我家女兒紅的身子好,你日後乖乖聽命,大爺也不會虧待了你。”

楊念面露厭惡,但卻絲毫不反抗,只對楚天罡又道,“既然楊念已淪為此,也不願再以此名示人,還請賜個新名吧。”

楚天罡掐訣一算,衣袂飄動,“如此,便算做我楚仙門人,第二代弟子,歸於師叔祖座下,道號星麟子吧。”

楊念得此道號,默念兩次,長笑一聲,“想我楊念一代魔君,竟也有此時,”然後跪叩,“二代弟子星麟子叩拜師尊。”

眾人啞然。

只有楚開陽,怔了半刻又沖了出來,拉住星麟子急問,“搖光呢,輔兒呢,你可見到他們,你說啊!”

星麟子回想片刻,“你說的可是那目中無人的道姑?她與麒麟戰了不到一刻,便死了。”

“死……死了?”竟是死了?

“是的,死了。”

楚開陽失了言語,眼神慌張無助,眼看着手裏還有開陽劍,居然一劍刺出,直指星麟子面門。

星麟子不驚不動,只左手單結佛印,右手虛空反相劃出,一道紫息散出,憑空就擋住了這一劍,他口中道,“楚仙弟子此等無禮,今日且就看在師尊份上放過你。那道姑雖死,卻還有個女娃,此時怕是還在陣中,你頂好先去尋了來。”

楚開陽原本死灰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血色,先哭后笑,但雙目無神,然後開陽劍一拋,獨自便入了須彌陣去。

楚天罡揚手一揮,須彌陣禁制打開,嘆了口氣又對楚天璣道,“你師弟今日受激,已然心魔入體,怕是他日也無緣大道,待他出陣,你便待他去參那生死關吧……輔兒交與你師娘便好。”

楚天璣領命離去。

此時在場楚南魚跪倒拜叩,“師尊還請救救我爹吧。”

楚天罡手微微一動,楚天璇懷中的紫金葫蘆便過了去,楚天罡將紫金葫蘆的瓶口打開,兩指一點,一股清流帶着酒香飄出,自空中入了楚天權的嘴裏,“南魚不急,你爹只是元嬰受了震蕩,此時得了太上老君的靈源酒,怕是功力不退反進,三日可醒,你且先帶他回去吧。”

楚仙在場所有門人便護着楚天權,隨楚南魚回了蒼山深處。

此時軒轅十四倒是猛咽了下口水,楚緲塵知他酒蟲做怪,若不是自身元氣的傷,怕是都要上前奪那葫蘆了。

楚天樞見各人自有好處,便也走了出來,“師父,天樞劍借了生兒,現下也不知去處……”

楚天罡掐指一算,“你先歸去,不出月余,定有上好飛劍入你口袋。”

楚天樞知楚天罡算的極准,高興還了湘女琴與李瀍,便也告退了。

“師父……我……”這話卻又是楚天璇說出的,他與楚天罡原本道侶,現下仍是師徒相稱,也當真奇怪。

楚緲塵聽得這聲,也回了頭看楚天璇,卻見她一臉熱切的看着自己,心下一動,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可楚天罡卻似不聞,一掃袖,只自己朗聲道,“萬事皆有因果,人運豈能逆天。”

這話語,竟與那南海觀世音當日所言一樣。

星麟子聽得此句,也面色一動,低頭思索,再不言語。

楚天璇渾身一陣,“當真……當真要如此……”話雖出口,卻也不再多語,眼淚滑落腮旁,低落地上,楚緲塵看得心疼,卻也無從安慰,她深吸一口氣,壓住哽咽之聲,“如此天璇便告退了。”然後也離去。

楚緲塵聽得眾人言語,心底早覺得蹊蹺,想起這些日子,想起面前眾人,暗覺冥冥中自有天意,自己正在順着一條早就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可又看不出端倪。

楚天罡見得只剩四人,揚手散下幾重禁制,又轉頭對李瀍道,“又不知穎王殿下,可否對貧道袒誠相告,您與那南天正一的道人,又是何關係?”

原來楚天罡果真神通,竟早知李瀍與南天正一道人有所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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