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上）

李瀍面色一動，隨即垂首行禮，“師尊英明，徒兒與南天正一卻有來往，但實屬利益關係。”

楚天罡又說，“為師卻算得奇怪，為何趙小三來通報有道長前來，卻直至半刻后才出現在我楚仙，以你的法力，似乎也不能比幾位師叔早發現吧。”

楚緲塵大驚，依楚天罡的意思，似乎那南天正一的張自在，卻是李瀍引來的。

李瀍卻也不狡辯，“此事確屬徒兒所為，不過只是因為當時受到蠱惑，被迷了心智才如此愚昧……以後再也不敢了。”

楚天罡長笑一聲，“穎王殿下，我的好徒兒……你當真以為為師這幾百年是白活的嗎，南天正一自張行沛下本就分為兩派，一派以清陽真人為首，夾雜着幾位久居修鍊的高人，妄圖將張行沛座下大弟子張清風拉下位，以待日後張行沛飛升奪那南天正一大權。卻是近年高人飛升兩位，失了庇護……此時他們找到你，卻也有情可原，畢竟朝廷勢力雖然管不到仙道，卻只要在這世俗中人，便得受其壓制……”

李瀍面色刷白，立即雙手抱拳，“師尊……事已至此，徒兒也不多隱瞞了，南天正一確與徒兒搭成協議，若其助我日後取那皇位，我便利用手中職權助他一統南天……”

“不只南天如此簡單吧。”楚天罡笑說。

“是……還有楚仙一脈，清陽真人說，楚仙一脈本就是南天附屬，由得外留幾百年已是寬容……”

此時不只楚天罡，連軒轅十四也罵罵咧咧的跳起來，“狗日的張清陽，老子定不放過他，叫他日後生兒子沒**，生女兒沒蛋蛋……不對不對，生女兒是沒蛋蛋的……”

星麟子聽的臉色發青，他怎知自己現在的主人是如此德行，還不如一代魔君來得瀟洒。

楚緲塵早已學會自動忽略軒轅十四的話，又聽得楚天罡道，“不過……當時你只需投奔南天正一也可實現這一目的，而你卻來了楚仙，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李瀍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楚緲塵，“那是因為……因為一個怪人。”

“怪人？”楚天罡，楚緲塵，軒轅十四齊齊出口。

“自我長兄湛登基后，宦官當權……於是未得十八……便被害於席中……后我二兄登基，母妃恐我不利，命我遠離長安，如是我本南行，卻自九隴山來時遇一位高人，救我於妖人手中，對我以往經歷又瞭若指掌，后對我說，我有帝王之相，卻無帝王之命，若想登上大座，只得如他所說去做。”

星麟子聽到此時表情古怪，但也未有多言。

李瀍頓了頓，又繼續說，“那人傳我一些道家皮毛功夫，又告知我天下修真界的局勢，並說若能一統南天正一與楚仙，定能借修真界的力量奪那帝王之位。我本不信，他又說，你且去那龍虎山，若遇一道人，便給他五斗米，不得多不得少，若遇一道姑，便給她五支翠竹，不得多不得少……我遇到一個道人，便照做了，那道人生的仙人般，我后才知是清陽真人的師父，道乾真人。道乾真人知我是穎王后，便提議我入楚仙門下，其實他也是怕我呆的時日久了被清風一脈拉去，這才許我入楚仙。那怪人卻連這細節也說中了，又說我來楚仙定會遇見一男裝女子，但也留她不得，頂好即刻殺掉，後來清陽真人告訴我，生師弟，便是女子，我嚇了一跳，又不忍殺她……”

楚緲塵面上一紅……“我，我哪裏是什麼女子！”

“夠了夠了，”軒轅十四譏笑道，“你若不想人認出，好歹也裹個胸，或是變個氣息……你如此，修為稍高的，怕是都能知道你是個女人。”

楚緲塵立刻彎腰掩住已有些弧度的胸口，暗自罵著生不得未曾叮囑教過……當真氣煞。

“男子女子又有何，我修真界只憑實力定資格，何曾因為性別而針對誰。”楚天罡笑說。

楚緲塵卻心中一刺，生不得曾經說過，楚天罡十餘年前詔告天下，便說的是自己為一男子，更為的是保住楚仙在修真界的地位，如是現在道貌岸然，卻不知其心中所想，心中生了一絲涼意，暗覺此人可怕，就算有血緣，也只覺有千山萬水之隔，難以逾越。

楚天罡似是覺得氣氛尷尬，又對李瀍說，“那人說的極准，你沒道理不信，又怎會為認識不久的生兒違背那人之話？”

李瀍面上一紅，“我自小帝王家生長，經歷多年明爭暗鬥，生性多疑，卻因着江無痕之事對生師弟頗有好感……加之心中本就不太信那怪人之話，就想着不殺生師弟也無妨大礙…..也是心神做怪，卻無法對生師弟起那殺心……”

軒轅十四聽得大笑，滿地打滾，“真是好笑，真是好笑，你若愛上那女娃，頂好直接說了，何必找那破借口。”

楚緲塵臉脹得通紅，恨不能一刀切了軒轅十四的舌頭。

楚天罡眯起眼睛細想這一切，轉念又道，“如是穎王殿下，你現在已未殺生兒，又對我們全盤托出，你又做何打算？”

李瀍咬唇思量片刻，拱手道，“師尊，瀍兒知您神通廣大，但願您能指教，我現已為楚仙門人，便不會反叛，但請師尊做主。”

楚天罡面帶微笑，憑空借那黃息托起李瀍的身體，“瀍兒不必多禮，現今你已為楚仙門人，為師自當保你周全……不過南天實力確實過於龐大，我楚仙自保可以，要正面與其做對，怕是很難……不過也幸好它原本內部就分為兩派，現下又有穎王殿下這重要人物……”

楚緲塵聽這言語，重點轉到“正面”二字上，“師尊難道意思是……暗地裏做些手段？”

李瀍也恍然大悟，“師尊是說，讓瀍兒做那引線之人，利用南天內部爭端使其對立，好瓦解其實力……”

軒轅十四也從地上躍起，“真不愧是楚星隗那老牛鼻子的後人，果真陰險……妙招，妙招啊。”

李瀍面露難色，“只是那南天清陽真人的師父，尤其狡猾，徒兒怕辜負了師父的重任……”

楚天罡笑言，“你今日所做，不就心思縝密，已叫為師刮目相看。你先是傳書清陽真人，使其放出消息給南天張清風一脈的張自在，又命清陽舉了張自在偷拿七寶如意一事給張行沛，另張行沛心中對其產生不信任……又如張自在僥倖取得所謂的異寶，還可另清陽誣陷其妄圖私藏，怎樣都是坐收漁翁之力，為師怎能不佩服你。”

“徒兒知罪……”李瀍跪倒，面色蒼白，內心完全震撼，眼前這修真之人，絲毫不如其他那些不問世事般迂腐，反而一針見血，“師尊英明……徒兒今後自不會二心，只是那道乾真人，修為極高，且徒兒母妃還在宮中……怕是日後與他對立，對母妃不利……”

楚天罡絲毫不怵，笑指星麟子道，“原本為師也是敵不過那道乾真人的，不過現下有了如此高手，還怕他做何？為師也算到現下確有異寶準備出世，只要算準時日，又得師叔祖相助，不愁拿不到手，你且照常與南天聯繫，日後定要那打我楚仙主意之人好看。另外，你若要登取那皇位，其實也不難……”

星麟子與李瀍同時面色一變，李瀍急道，“師尊可有主意？”

“你且問你身後星麟子，他比為師清楚。”

星麟子前身楊念，眾人皆知，卻無人知曉楊念其人來歷，今日卻知其居然連帝位之事也知曉，實在古怪，星麟子嘆氣道，“如師尊所說，登那帝位雖難，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還請明言。”

“皇帝乃上天定下掌管人間的帝王，故也有天子一說，其上位之人必乃天命之定，故而不是人人都能坐上的。但如若得以逆天，或許也有得一駁，畢竟人間之事冥冥中主宰連仙界也無從插手，但如若逆天，定會受到天譴。”

李瀍聽的緊張，但顯然已被打動，“那，如何逆天呢？”

星麟子苦笑，“龍生九子不為龍，上古真龍被盤古女媧合力封印在女媧石中，成為龍之九子，分別是囚牛，睚眥，犼，辟邪，狻猊，贔屓，螭首，饕餮，麒麟。如若集齊這九粒魔舍利，喚出上古真龍，得其龍氣，便可逆天。”

軒轅十四聽的不屑，“你倒說的容易，先不說那魔舍利何其難找，又為何我等要信你之說？誰知是不是拿來誆我們的。”

星麟子神色凄涼，“我說的都是真的。”

軒轅笑道，“你自說那都是真的，但至少給個證據吧。”

星麟子不語。

“難不成你也想做那皇帝，才曾經找齊過魔舍利！”楚緲塵醒悟。“想不到魔君也有眷戀世俗的時候……你自修那魔道，也可入主魔界，何苦來得。”

“我自為我那家族逆天，卻一生凄苦……遭此磨難，也是逆天之懲罰……”

眾人聽之未懂，又聽楚天罡忽然道，“為師可擔保，星麟子所言之真，若瀍兒得其相助，定能集齊九粒魔舍利奪那皇位。”

李瀍心動，現下唯一出現的魔舍利封印的麒麟，已然和女兒紅楊念合體，若要集齊九粒魔舍利，定要和楚仙一脈合作不可……看來只要自己有心做那皇帝，都會被楚天罡栓住，跑不掉，於是一咬牙，跪拜，“瀍兒今後定為楚仙盡一份力，一統修真界。”

楚緲塵也猜到李瀍所想，心中一寒，越發覺得楚天罡深不可測。

那方軒轅十四靜默不語，掐着自己鬍鬚不知在想何事……突然跳起來指着楚天罡狠狠道，“姓楚的……我，我也願意聽你調遣，但是……”

楚天罡將紫金葫蘆晃了個角度，“師叔祖請講。”

“我，我要那葫蘆！”軒轅十四臉都急紅了。

這下連星麟子都面色一動，楚天罡擺擺手，“這可不行，這是我楚仙鎮派之寶，若是給了您，我楚仙他日遭遇強敵，又怎的辦？”

“我替你打那強敵！”

“那若是我楚仙門人將要升仙，遭遇天劫無法寶護法呢？”

“我替你們護法！”

“那若是……”

“他奶奶的，不要給老子廢話，你只要給我那葫蘆，楚仙出任何事都有我擔著！”

“好，只不過……”楚天罡面露猶豫。

“只不過什麼！”軒轅十四幾乎目中噴火。

“只不過師叔祖要的只是這葫蘆中的酒，我自當管飽如何？葫蘆乃是仙品，已然認主，不能贈與師叔祖了。”

“那關我鳥事，你只要給我那靈源酒，上刀山下火海挑了靈霄寶殿老子都去！”

“一言為定。”

“以爺爺的命根子起誓！”

眾人聞言跌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