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穿越劇場（上）
倒計時結束的瞬間，觀眾們睜開眼睛。
燈光在這一刻變得柔和、昏暗，台上的團長也就是指揮家一揮手臂，音樂驟然而起，曲調歡快熱情並且特色鮮明，帶着那一個時代獨有的氛圍，叫人一下子就置身其中。
舞台兩側，身着華服的貴族們魚貫而入，手舉酒杯，言笑晏晏，好不熱鬧。
突然，一束亮眼的白光打向了報告廳的最後面，劃破了觀眾席的黑暗，讓人的視線不得不跟着聚光燈的方向，看向它的終點。
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沒有人注意到她是何時出現的，好像從天而降。直到親眼見到她的那一刻，觀眾們才真的有了恍惚感，宛如穿越時空。
她迎着所有人驚艷的目光屈膝行禮，隨着她屈膝的動作，裙擺折了下去，其上如雲般堆疊的綢緞壓在一起，竟像是一朵盛放的山茶花。
而當她起身向人們走來的瞬間，就像這山茶花的魂活了過來。
她那美麗的臉上帶着七分優雅兩分甜美和一分不屑，而正是這一分不屑，讓她看起來那樣高貴，那樣獨一無二。
她的長發穩穩地盤在腦後，耳側佩戴着一朵新鮮的山茶花做裝飾，而臂彎則挎着一個小小的花籃，裏面盛滿了山茶花。
台上飾演男主角的賀黎起頭唱起了《飲酒歌》，不過大家的目光沒有回歸，依舊追隨着顧明雲，讚歎着，期盼着。
很快她也跟着唱起來，隨着音樂的節奏向前走，邁着芭蕾式的優雅步伐，將西方的古典韻味演繹的淋漓盡致。
於是年輕的學生們開始期盼，期盼着她能停留。
可就像是謎一樣的，她會帶着完美的笑容接近你，不待你伸手抓住她，一觸即分，不做任何停留，卻留下一朵嬌嫩潔白的山茶花，留在手上；也留下一抹悵然若失的情愫，留在心上。
顧明雲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狀態，她看見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卻又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當她靠近某一個觀眾的時候，便能清楚的看見對方眼裏下意識的瑟縮和驚喜，那樣的熱情和歡喜直接能傳到她的心底。
於是好像每一步都踩在雲端，周圍的一切都好像籠罩在夢幻的粉色之中。
就這樣走走停停，時不時地應和着唱，不知不覺已經繞場一周了，來到了報告廳的最前排，舞台之下。
這一首歌也到了結尾，顧明雲屈膝像大家行禮，古典的西式禮儀，優雅美麗。
就在大家覺得這一場表演要結束了的時候，伴奏聲又起，奏響同樣的旋律，可這一次，唱響的卻不是意大利語，而是中文。
或許音樂是沒有國界的，但歌詞一定有。
同樣的一首歌，用母語唱起來的感覺是完全不同了，歌詞裏所有的意象都變得清晰可見，歌曲里的情感變得具象，小鳥、酒杯，還有歡暢的青春，宛如一幅畫卷鋪陳在觀眾的眼前，於是現場的氣氛更加熱烈。
顧明雲往前走幾步，從觀眾席里牽起一個人，走到觀眾席和舞台中間的那片空地上，後面有觀眾忍不住尖叫，探着頭去看那個幸運兒是誰。
原來是學生會會長呀！
兩人站在一起看着倒也算登對，但依然架不住底下的學生們羨慕。
他們首先隨着音樂跳起舞來，台上的歌唱演員們也成雙成對的跳起來，唯獨男主角一個落了單，他和觀眾們一樣，眼睛直直地看着台下的女主角奧微莉塔。
會長本人十分多才多藝，本來只是打算簡單的轉幾個圈互動一下的，可顧明雲前面和他溝通的時候得知他會跳交誼舞，所以才有了這一段舞蹈，剛好契合了舞會的主題。
終於，男主角動了，他走下了台，觀眾們的心也跟着提起來，想看他要做什麼，要知道，那邊的女主角可還在和學生會會長跳舞哪！
可他就是那麼走了過去，眼神痴痴的，就這麼生生走進，逼停了舞蹈。
這舉動很無禮，但他好像不在乎了，眼裏只剩下那一個人。
於是對視，於是兩人的目光就再沒從彼此的臉上移開，於是學生會會長的存在就顯得很多餘很多餘，只能自己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隨着音樂的舒緩起伏，氣氛變得很曖昧，還有一絲滑稽，源於男主角阿弗列德滿溢的痴情，他的動作幾乎僵硬，臉色緊繃。
顧明雲在這一刻不得不感嘆賀黎的厲害，他只是穿着款式平常的黑色燕尾服，卻能用看似簡單的表情將角色演繹的傳神，不需要任何外在的修飾，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角色，看着獃頭獃腦的，叫觀眾幾乎能切身體會到他的緊張無措和一腔愛意。
連她也不能不動容，像是被他的情緒牽着走，突然就不擔心自己的發揮了。
他就這麼突兀地走進，突然地單膝下跪，牽起她的手，輕輕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那眼神乾淨透亮、近乎虔誠。
在這一瞬，觀眾席里爆出一陣躁動，是女孩子倒吸的一口冷氣，哪個女孩不會為這樣的眼神而動容？
全場的氛圍到達了今晚的極點。
接着兩人在原地跳了幾步，而後賀黎拉着顧明雲上台，兩人在台上跳起舞，畫面唯美而浪漫。
跳着跳着，台上的人越來越少，歌聲和歡快的伴奏聲也漸漸弱下去。
一曲終了，舞台上只剩下顧明雲和賀黎兩個人。
大提琴的聲音溫柔而繾綣，奏得小心翼翼，好像一碰就會碎了的夢境。
慢慢的，其它樂器陸續加了進來，奏出希望與愛意，顧明雲和賀黎唱起那首《在那快樂的一天》。
顧明雲沒有想到，自己發揮最好的一次會是在正式演出的舞台上，她的眼裏什麼都容不下，只剩下賀黎，她的情緒是被他牽着走的，胸口滿滿漲漲的，音符就那樣從她口中飄出去，連想都不用想。
這就是賀黎的實力嗎？
他不需要華麗的服裝和出場方式就能成為觀眾視線的焦點，他的表演那麼自然，高音是那麼脆那麼亮那麼有希望，他好像在用他的歌聲編織未來。
顧明雲看着賀黎，有一瞬間的恍惚，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