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娘子和小青

齊佳順着翁少言的手望去，只見剛剛還空寂寂的對岸，不知何時隱約有人影晃動。更深一些的樹林中更是冒起了炊煙。

“上樹。”齊佳推了翁少言一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對方是食人族呢。

翁少言快速的爬到了樹上，齊佳收拾了石頭上晾曬的棉衣，扔給翁少言。隨後也敏捷的縮身上樹。

大柳樹枝繁葉茂，垂下的枝條正好做天然的屏障。

師徒倆趴在草鋪上，透過樹梢謹慎的望着對岸那些人的動向。

只見幾個男人走到湖邊一字排開，像是哨兵站崗的樣子。

齊佳數了數，一共六人。

過了不久，從林中又走出一人，站在岸邊脫下了外套，只穿着雪白的中衣走進了水裏。

齊佳判斷，對方非富即貴。普通百姓不會有這麼大的排場，也不會穿衣這麼講究。

古代的富貴人家，可是不敢輕易撩撥的。各種特權條例，輕輕鬆鬆將底層小民碾壓成塵，揉成泥。尤其齊佳還是這個世界最不值錢的女人。

只怕被人家發現，多看了人家一眼，就被咔嚓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齊佳拉了拉翁少言，壓低聲音道：“別看了，對方咱惹不起。”

翁少言乖乖的移開了眼睛。師徒二人並排躺在柳樹上，透過枝椏望天。

忽然，昨夜那種莫名其妙的水聲又響了起來，彷彿有許多魚兒在水下翻波。

齊佳精神一振，高度緊張起來。翻身將草鋪扒開一道縫隙往下看。可是柳樹下光線不明，一時間也看不清楚。

齊佳拿了弓箭在手中，正要細看。水聲忽然停了，只餘一片波紋微微漾動。

“搞什麼鬼。”齊佳嘀咕了一聲。忽然感覺到翁少言的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齊佳回頭望去，只見翁少言臉上發白，緊張的盯着前方的水面。

齊佳下意識感覺不妙，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猛然轉身，將弓箭對向翁少言看向的方向。

只見前方水面劃開一道水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急行。齊佳定睛細看，隱約看見一片滑動的，佈滿白色鱗片的東西，在水波下一閃而過。

“你看到了什麼？”齊佳問嚇傻了的翁少言。

“蛇。”翁少言驚魂未定，聲音都是顫抖的。

“靠，白娘子。”齊佳不由的也大驚失色。從剛剛她看到的那水面下的驚鴻一瞥，那東西要是條蛇，肯定龐大的不像話。

“快離開這裏。”齊佳倉惶的拿起放在樹上的東西。要是怪魚啥的，她還不怎麼怕。魚不會上岸。

蛇這玩意兒太恐怖了，水裏，岸上通殺。而且還那麼大。

翁少言回過神兒來，抱着東西就往樹下滑，滑到一半，忽然大叫了一聲。緊跟着對面一陣喧嘩。

沒來得及下樹的齊佳轉頭望去，只見一條水桶粗細的白蟒，忽然從水底躍起，又一頭扎回水中，向著大柳樹這邊游來。

對岸人聲連天，箭矢如雨紛紛向這邊射來。因為距離遠，那蛇日久年深，鱗甲堅硬，那些箭簇即便是射中那巨蛇，也無濟於事。

齊佳見巨蛇遊了過了，下意識就伏底身子，將手中的弓弦拉滿。

這時，巨蛇已經到了近前。齊佳這才看清，那蛇口中銜着一個白衣男子，頓時明白為什麼對面的人那麼緊張了。

“師父。”翁少言巴在樹桿上，看見大蛇朝他游過來，嚇的大叫。

話音未落，柳樹下驟然掀起了波濤，嘩啦一聲，冒出一條青綠相間的蟒蛇，也是水桶粗細。

“靠，小青。”齊佳下意識低呼一聲。身體已經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利箭脫弦，嗖的一聲，鑽進青蛇的眼睛中。

齊佳距離青蛇很近，箭勢強勁，又從青蛇的另一隻眼睛中透腦而出，斜刺里射入白蛇身體裏。

白蛇被激怒了，昂首衝出了水面，衝著大柳樹就是一尾巴。

齊佳不及思考，反手抽出一支骨箭，唰的又是一箭。

白蛇尾巴咔嚓一聲，掃斷一片樹枝，帶起的水波，差點沒把齊佳從樹上衝下去。

生死攸關，齊佳索性跪起身。眼前沒有了樹枝遮擋，視線開闊很多。她一下子搭上了三支箭，道聲：“許仙，對不起了。”

三箭離弦，又搭三箭。

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潛力是無窮的。

齊佳三箭齊發的本事，是拿野狼練手練出來的，冬天縮地窖，比較閑嘛。

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射的又快又准。

白蛇硬是被她一陣亂箭給射到了水下。

柳樹下水波沸騰，翻上來一條青色的蛇尾，齊佳以為還有一條，衝著樹下就補了三箭。

一摸箭壺，頓時懵了。

她沒覺得射出去幾箭，竟然就把箭壺射空了。

齊佳站起身，踏着樹桿緊跑幾步。拉着嚇傻了的翁少言就鑽進了湖邊灌木叢。

一青一白兩條巨蛇還在湖中翻騰，攪的水面像開了鍋。

齊佳撿了一塊鴿蛋大小，一邊尖利的石頭，搭在弓弦上嚴陣以待。

忽然，白蛇帶起一股衝天巨浪向著岸邊撲來。

齊佳迎着浪頭，猛然站了起來，身體一斜，弓弦離手。

噗嗤一聲，那塊石頭嵌入了白蛇的一隻眼睛中。

與此同時，齊佳也被白蛇的腦袋撞飛。撲通一聲跌入灌木叢中。

她翻身而起，從懷裏摸出一塊剛剛胡亂撿的石頭，拉滿弓弦又是一擊。

這一擊，仍舊是擊在巨蛇受傷的眼睛上。

巨蛇發起狂來，尾巴一掃，咔嚓嚓一陣亂響。碗口粗細的樹木，竟然被掃的攔腰而斷。

齊佳急撤，還不忘招呼翁少言：“快跑。”

翁少言聞言，撒腿就跑。

齊佳轉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巨蛇追着她就去了。

翁少言一看，隨手撿起一根樹枝，追上巨蛇，照着它尾巴就抽。

巨蛇轉頭又去追他。

齊佳見狀，立刻翻身給它一石頭。每次就照着它的傷眼打。

離開溫泉湖百步，寒意就撲面而來。

初春的天氣，山林中其實很冷。現在已經到了日暮時分，就更冷了。

齊佳和翁少言這師徒倆，整個冬天練出的默契不是蓋的。倆人逗引着巨蛇在山林中逃命。

一開始齊佳根本沒想別的。巨蛇渾身傷痕纍纍，狂性大發。到了這種地步，只能誰熬過誰算誰。但盡人事，聽天由命。

但跑着跑着，巨蛇行動越來越遲緩。到了後來甚至捨棄師徒二人，轉頭向回爬。

齊佳腦子頓時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這條蛇是不是凍的受不了了。

蛇是要冬眠的，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才會蘇醒。

溫泉湖冬天不冷，這兩條蛇才不用冬眠，也因此長成了龐然大物。要不然，普通的山蛇，怎麼可能長這麼大。

齊佳想明白這個，大起膽子跟在大蛇後面走，果然見它越走行動越困難。

齊佳心想這東西已經這樣巨大，要是縱虎歸山，不知道日後會長成什麼樣的禍害。萬萬不能讓它回到湖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