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和解
“你說這事該怎能么辦?”王莊的村長王守業看着我小心的道:“這裏固然有着鄉親們的誤解,可是鄉長也曾默認了這個事,現在村裏的數百口子人鬧將起來俺可真是壓也壓不住,你能不能想個辦法一併解了去?”
微微的嘆了口氣只能不停的搖了頭,在心裏感覺着如此精明的紅紅這次行起事來怎的這麼糊塗,不過也不能責怪於她,說來她也是一番好意的想將各村的事大包大攬的一併處之,只是人心不古怎能奢望每一個人都按着她的想法去做事了,不過也算是徹底的明白了百姓們為何與我不肯干休而鬧上門去的原因。
王莊的食品加工廠從投產之日起就受到了鄉親們的強烈抵制,主要還是紅紅曾說過的那些話,在村民大會上紅紅道是,“只要進入了這個企業,過上好日子是指日可待的,當然必須要報名,報名后才算是企業的一份子”。這句話本身即有着太多的錯處,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村民,當然會將申請報名成功后即當成了自己已然加入了企業,怎麼能不去計算自己應得的收入?
村民們原本膽小怕事,遇上些難處或兇狠之人都是繞而行之,這一次群起共迫使工廠幾乎停工,也只好怪自己沒有處理好這件事,畢竟我所經歷過的事遠遠的多過紅紅和張經理他們,怨不得紅紅曾說萬一她行錯了事也得寬容於她,其實就算是她將天捅了個窟窿,說不得也要使出女媧補天的能力來將天補了去,誰讓她與我有着那樣的關係。
看着年歲不弱於老人們的村長一臉愁容的樣不由的笑了起來,緩緩的從坐着的辦公桌前的方木凳上站起身扭頭向屋門外看去,陽光很是有些熾烈,冬季里能有這樣的好日頭可真是不多見,不過這個村委會所在的辦公室着實的差了一些,比起二嬸的娘家所住的大屋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行,只要是紅紅說的俺們都辦到,鄉親們的錢俺們補上就是了,”扭轉頭對着王村長笑着緩緩的道:“不過僅此一次,記着可要給村民們說明白了,報名不等於上班,上班第一個月後才能領工資,僅僅是報名可還不能算是企業的一員。”
王守業村長頓時直直的跳了起來,蹦了數下即繞過了辦公桌到了我的身旁,一臉欣喜的“呵呵”的笑着滿臉堆起了皺紋道:“俺就知道你不是常人,那些錢你也看不在眼裏,俺代全村的百姓向你致意。你放心,這後面的事絕對不會再讓你操了心,你就瞧好罷,俺們要是再給出你惹些麻煩,俺就不是娘養的。”
陳建軍歪了歪頭看着王村長,飛快的眨着眼睛一臉奇怪的問道:“那會是什麼養的了?”
王村長看着陳建軍先是一楞,然後不停的搓着雙手一臉尷尬的“嘿嘿”的笑了起來。
張經理伸了手輕輕的拍了拍王村長的肩頭長長的呼了口氣,然後將眼一斜微微的張了口即要說話,在牆角站着的一個年輕人慌忙的快行了幾步到了桌几前,伸了雙手端起了茶杯遞給了張經理,張經理看了看年輕人歪了嘴角自嘲似的苦笑了笑,伸了手接過了緩緩向空中飄蕩着白霧般的熱氣的茶杯不再說話
心裏暗暗的苦笑了一聲,對於鄉親們來說當然是可以心滿意足了,可是對我、對我一手操持起的企業來說,僅在王莊就等於損失了近十萬元,這還不算是工廠幾乎停工所造成直接經濟損失和其它看不見的損失,一時心裏又有了些後悔,方才在說出那些話前完全可以去尋村民們的不是,他們圍住了工廠堵塞了道路,給我們造成的經濟損失怕不是一個小數目。
紅紅緊緊的依着我的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屋門外,幾個村民正探頭探腦的向屋裏偷眼看着,當聽着了我所說的話后一個個欣喜若狂的轉身直衝而去,想來他們是去給出村裏的人們報喜去了,這當然讓紅紅心裏煩悶不已。
張經理看着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幾次張了口欲說什麼可又將嘴閉了去,陳建軍看着我一臉的信服,程長征對着我不停的點頭,李永俊雙手握成了拳站在門旁,張紅衛和汪洪光看着王守業村長的眼中均透出強烈的憤怒。
微微的嘆了口氣對着王村長道:“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如果以後再出事可就是你村長的不是,你得讓村民們重新報名,由張經理審核了再說,不過沒通過審核的人可不算是企業的人,也不能再領了工資。你可要切記了,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這次事是俺們工作的疏忽造成的,不過鄉親們是不是也該想一想,一天工也未做過就能得了錢?若是天下真有這樣的好事俺可是第一個衝上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守業粗糙的大手在胸前相互使勁的搓着有些尷尬的笑着道:“俺也這樣告訴他們,可他們就是不聽,說是鄉長說的當然比俺說的有個準頭。你放心罷,這樣的事以後不再有了,村委會全力支持企業的展,各方面大開綠燈,只要是企業需求的事俺們一定全力應對。”
聽了這句話心裏才算是有了些釋然,對着王村長一笑即同紅紅緩緩的行出了屋門,但願這些事就此平息了去,圍住了工廠的數百的鄉親們也能好好的不再鬧事,聽紅紅說起來縣裏的有些人偷偷的看着她的笑話,也真是可惡的緊了,俗話說“舍財免災”,退一步當然是海闊天空,就這樣辦了罷。
在王村長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食品加工廠,一路上看着了不少的村民對着我們露出燦爛的笑容,不過也未再遇上圍堵之人,想來我說的那些話此時早已傳遍了村落,尋事的鄉親們這一時也早已飛快的去了家中安等我們將錢送到他們的手中。
工廠新任的廠長叫劉敞,是張經理強烈推薦來的,看起來約有個三十餘歲,瘦削的臉龐透出一種堅毅的神采。聽張經理介紹說他本是市食品加工廠的一名技術骨幹,只因與當頭之人有了些衝突遂吃了不少的啞巴苦,狠了狠心辭去了那個人人眼紅的好職位閑在了家中,這一閑就是近兩年的時間,張經理還是託了人將他尋來,不過工廠在他的管理下倒也有聲有色,各種管理制度很是齊全。
安撫了廠里的眾人後坐上了大車后直奔了李庄,那裏所設的糧油加工廠也遇上了與王莊同樣的事,不過村民們鬧的更狠了些,工廠的外圍牆幾乎已是被村民們強行拆除,若我到的再晚幾日,工廠內嶄新的設備也會被村民們搬去賣了。
與李庄的村長懇談良久,村長不住的點了頭拍胸膊保證道是全力保住企業,不會再讓村民們亂中取事,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心裏有些個安慰,可是要讓我相信他說的話怕是不大容易了些,他越是保證的好就說明他心越是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將李庄的事與王莊的事用了相同的法子處理了后,一行數人分坐了幾輛大車一起奔了李家鋪子,在藥材加工廠門外與正在吵吵嚷嚷的村民們碰了個正着,不由的心裏生起了怒火,未待車在廠門前停的穩便推開車門直跳了下來,大步的行向了推推搡搡的人群。
幾十個村民手持着各種農具憤怒的看着十幾個面色平靜冷冷的站在大門內的工人們擠來擠去,不用說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想闖入大門,雖然他們可能暫時的無法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結果,可如此這般下去影響生產是必然的。
有幾個村民聽到了大車刺耳的剎車聲扭過頭來,看着是我大步行向了他們頓時有些慌張,這也就是說他們是識得我的,方才還惡狠狠的樣轉眼間一個個臉色斗變悄然向大門兩側挪動着腳步讓開了路,更多的人也迅的轉過了頭向我看來,只片刻間方才還在大喊聲大叫的人們已中安靜了下來,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們一行數人。
理也未理所有的人,平板著臉大踏步的向大門行去,李永俊幾大步即行在了我的前面將人群狠狠的分了開,默然的行到了大門前,看着由一根根鋼管焊接而成的大門有着不少的撞痕,心中不由的好無來由的很是有些悸動,這說明雙方的衝突遠不止一次。
門內的年輕的工人們看着了我不少人頓時歡呼起來,接着有人手忙腳亂的打開了大門上套着的小門,更有幾人邊大聲喊着“老大來了、老大來了”邊飛快的向不遠處的車間衝去,一隻腳方踏入門內即看着從車間內衝出了七、八個人,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趙國民,這讓我有了些呆楞,怎能么也沒想到他也會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之中,或許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結果。
趙國民衝到了我的身旁伸手拉着了我的胳膊,咧開了嘴“呵呵”的笑了起來:“你來了,累不累?上學不苦不苦?放心,他們沖不進來,若是想要硬闖,進來一個打斷一個的腿。”
看着趙國民一臉的傲然我不由的苦笑了起來,身邊的這些人還是未改他們的本色,依然是渾身帶着些說不清的街頭霸氣,這可與我的想法相左的太多,不過也幸虧有了他們,若換一個性情弱了些的人看了這座不大的工廠,怕是工廠早被村民們的鋤頭砸了個面目全非。
對着趙國民方想說話,陳建軍、程長征幾人已是笑呵呵的圍住了趙國民,張紅衛更是跳着圍着趙國民轉了幾個圈,然後幾人便親熱的擁在了一起,一點也未將門外的村民們看在眼裏。亂亂的說了些話后,趙國民伸手拉着了我的胳膊向著車間內大步而行。
一進入車間的大門機器轟鳴的聲便將我淹沒,看着車間井然有續的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工人心裏很是寬慰,他們身着的深灰色的工作服均是嶄新挺直,一個個戴着潔白的大口罩圍着幾台機器跑來跑去,一條條的輸送帶上佈滿了草藥枝幹,將一個個不鏽鋼製成的大大小小的圓罐連成了一體,腳下的流水幾乎要匯成了河。
在幾人的陪伴下行到了最後的灌裝機前,看着一小袋一小袋的藥劑串成了一條線源源不斷的從機器下口吐了出來,再順着輸送帶向牆上的一個小窗口而去,問了問后才知那堵牆后即是不大的包裝車間,那裏面有工人近十五人,每天要運出數百斤的葯,頓時有了些心情暢快的說不出的感覺。
在趙國民的介紹下知道了廠里現在正在依着黃校長所出的藥方生產了很好的湯藥,通過粉碎、配製、攪拌、蒸煮、高溫處理、消毒、殺菌等過程最後進行灌裝、打包。聽他說生產出來的藥品供不應求,大江南北前來通過省衛生部門購葯的商家海了去,目前工廠正在進行三班輪替作業,每天的收入都達到了數萬元,效益好得着實沒的說,應當擴大生產規模式,原材料並未從李家鋪子的村民手中收取,而是由了南方和東北的幾個大的供貨商直接供貨。
張經理看着我笑着大聲的道:“這個村裏的百姓太也會算計了些,原本只需要百十元一斤的藥材硬是要二百多元,俺當然不同意了,於是與東北瀋陽的幾個供銷社和廣東的幾個商戶聯繫了一下,他們那裏有大批的人蔘,比這裏的品種好的多的多,而且貨送到這裏一斤還不到九十,你不在紅紅又沒意見,俺們幾個商量了后即做了個主,村裏的藥材讓那些村民們自己吃去罷,當初決定招的人一個也沒要,俺們的錢也是來之不易的。”
紅紅重重的點了頭嬌聲的道:“正是,沒想到這裏的鄉親可會算了帳,也不知誰教給他們的,開始時還好一些,可後來變本加利的沒個完沒個了,這才將收購和招人的事停了下來,誰知村裏的鄉親不樂了意,說是俺們與他們有合同在先,合同上又沒規定多少錢收了藥用多少人來幹活,所以才不停的來廠里尋事,多虧了國民看住了廠。前些日子衝突不斷,俺也將原來的那個村主任的職解了,事態平息了不少,可還是有幾個種植的大戶不肯干休,這不門外就是他們僱用的村民,俺們不收藥材他們何來的錢?最好別理他們。”
聽了張經理和紅紅的話心裏有了些錯諤,其實將這個廠建在了這個村自然有着強烈的目的性,那就是讓村裏的村民們隨着我們一起向前奔向好日子,如今村民們似乎改變了過去的想法,一門心思的想着從我們的身上撈取更多的錢財,身旁的這些人當然不情願,也算是讓他們自食其果,可是其果到是其果了,任何事情總得有個結果的時候。
廠區停放着的幾輛大車車廂內早已是讓進進出出搬着葯葙的員工將藥箱裝的滿了,然後一輛輛轟鳴着行了出去,看了看車牌號天南地北的都有,這也就是說廠里生產的藥水已行銷四方,雖然過程有些個曲折可結果當真很好。
行出了熱氣騰騰的車間看了看天空,冷雖冷了些不過艷陽高照地上的積雪好像都要融了去,遂對着幾人一笑,轉了身向著大門而去,大門外的村民們不知散去了何處,只有門內站着的幾個工人正興高采烈的說著話,看起來他們應是守廠的門衛了。
同紅紅一起幾人說說笑笑的向村委會行去,即然到了這裏當然是將所有的事一併了了去,從此給藥廠一個清靜的生產環境,心裏還真的不信了那些個邪氣,如果村民們堅持他們的那種莫須有的價格,苦果只能是讓他們自己吞下,當然他們心目中的理想生活也會遠離了他們。
沿着大路踩着冰雪一步一滑的行向了村公所,遠遠的即看着不少的人正站在了那一排土屋之前。村中的道路真是不好走,路兩旁到處是破舊的屋宇,聽着身前身後幾人時不時迸而出的歡快的笑聲不由的只想搖了頭,他們的生活早已無憂,認真的說來工廠也算是生產了一些時間,村中的百姓根本沒能享受到工廠應帶給他們的生活的改變,也沒能過上一天好的日子。
一個衣着很是齊整的中年人從屋前人群中單身而出快步的迎了上來,行到了我的身前對着紅紅點了頭陪着笑臉道:“鄉長來了,這下俺們可就放心了。”然後扭過頭來看着我小心的接着道,“早上個就聽說你要來,俺們就在這裏一直等着,可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來了,俺們沒什麼可說的,有些事的確是鄉親們的不是,這不村委的幾個人共同出錢備了些飯菜,你們還是先歇腳腳,酒水不好可也是俺們的心意,快請、情請。”
看着中年人雖然衣着整齊,可身着的深藍色的中山裝在兩個肩膀處各有一個不小的補丁,看起來着實有些貧寒,耳聽着紅紅在身邊笑着應道:“天可冷,站在門外也不嫌凍着,快些屋去,對了,村委們都到齊了么?”
中年人慌忙的點了頭應道:“到齊了、到齊了,這不都站在那裏了,”說著扭身伸手指了指屋門外站着的一群人道,“一個也沒拉下,李老四還想着去迎你們,俺說:‘不用,鄉長他們那可是說來就來,你兩條腿的能跑的過大車的四個輪子’?李老四這才作罷,不過將他家中藏了多年的酒取了出來,說是要盡自己的能力好好的招待了你們。”
心裏不由的一陣感動,村民們生活本就窮苦之極,雖然政府不停的照顧了他們,可是這一時天底下還有比他們更窮困的鄉親,諾大的一個國家如何能一一的顧的過來?現在國家看起來也並不是那麼富裕,這些日子來報紙上天天的講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可那也得有時機和運氣,沒有一定的資本如何能拔去現在窮苦的根子。
紅紅輕聲的笑了笑仰了頭看着我道:“今天俺們就在這裏吃頓飯了,這樣也好,也能感覺感覺從前的那些苦時日,你好好的思量思量,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將所有的事一併解了去,要不然俺這個鄉長當的可真是少了些滋味。”
看着紅紅笑了笑沒有說話,她這時所想的正是盼着我能狠下心來將這裏的窮困一次根除,然後她就能有了一個老大的政績,說不定能平步青雲直達她心底的那個目的地,其實她心裏所想的只是她今後的仕途,當然期盼着登上這個縣的那個了不得的大位。
看了看紅紅只是點了點頭,對於她的想法怎能不去支持?無論從何角度來說她都是我的親人,只要她有所求那怕是拚去了所有的家業也要助她直奔那方殿堂。
中年人見我沒有說話頓時緊張起來,一臉懇求的看着紅紅道:“菜不是太好俺們已經盡了力了,鄉長,你快說句話,無論如何得留下來吃一口,要不俺們心裏可真是難受極了。”
紅紅“咯咯”的笑了起來,對着中年人道:“李村長,俺們幾個今天就在你這裏待了,不過飯錢俺們會出的用不着大傢伙費心。對了,李良玉家轉了沒有?他的學校可放假了?”
聽了紅紅的話立時記起了那些過去生過的事,扭了頭看了看紅紅,見她一臉歡笑的樣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她這樣明明的說與我聽自是讓我放心她已不再將那人放在了心上,也拐變抹角的變相告訴我,她與那個年輕人沒有絲毫的關係。
李村長呆怔了片刻小心的張眼看了看我,見我沒有說話才一臉輕鬆的對着紅紅道:“家轉了,昨個兒才回到的家,說是這個學期的功課考的很好,村裏的鄉親們都為他高興,也算是讓大傢伙終於放了心罷。”
這幾句話讓我真是別有一番感受,老一輩人的聲望在百姓們中仍是如日中天,其家人自然也深的百姓們的敬愛,雖然那個年輕人在我看來成了不了什麼大器,即然話說到了這裏便也不用再去理采,來這裏的目的本是為了鄉親而不是為了那個只能碌碌一生的人。
幾人隨着李村長進了屋,屋外站着的人們遂也一轟而入一個個跑前跑后的招呼着幾人,紅紅開心的圍着我不停的嬌笑着,心裏知道在她心中的這個結今日才算是徹底的解了開,也讓她放下了心中的負擔,看着她嬌柔的神色不由的有了些心疼有了些自責。
村委會所在的屋並不大,幾張辦公桌緊靠着牆擺了,為正中擺放的一張不小的圓木桌挪出了空間,十幾把木凳圍着木桌轉了個圈,不過看上去無論桌還是凳都有些殘破,牆角支着一個鐵爐,長長的鐵煙筒從窗口殘破的琉璃口伸向了窗外,爐內的火“轟轟”的燃的正旺,李村長一臉歉意的看着我不停的招呼着讓我面南背北的坐在了位,紅紅緊依着我坐了,然後幾人便亂亂的坐了下來,村裏的村委們才一個個一臉小心的“呵呵”的陪着笑臉坐在了木凳上。
還未坐穩的下來,七、八個年長的婦人布茶的布茶端菜的端菜,轉眼間桌上佈滿了盤盤碟碟,從菜肴上即可看出他們生活的貧苦,多是些常見的清菜和豆製品,雖然有幾盤是些肉類,可大多是大塊的紅繞肉了,肥脂遠多過精肉,這應是他們這裏所能辦到的最好的一桌席。
在李村長的介紹下與村委們一一的相識,才知道在屋門外就聽過的那個“李老四”是村委會的付主任併兼了村裏的會計,黑而瘦的面龐如同刀削了一般楞角分明,年歲看起來約有個五十餘,手中提着他家中珍藏的老酒對着紅紅不停的說些個恭維的話,細細的看去不過是一小壇常見的高梁酒而已,心裏又多了些酸楚。
在村委們熱情的不停的招呼下,張經理、陳建軍、趙國民、程長征、張紅衛、汪洪光和李永俊你看我我看看你的遲遲疑疑的動了竹筷,一個個將面前擺着的菜當成了個寶貝似的很是小心翼翼的拔弄着,不用說這是他們日常生活的水準比這裏不知高了多少,對於這些讓他們心裏生怵的菜肴當然顯的謹慎了許多,只那些菜讓我看着也有些不敢動了筷。
村委們倒是放的開,一邊熱情的勸着幾人吃喝一邊不停的對着木圓桌上正中擺放着的大盤裏盛着的紅繞肉大塊朵唧,紅紅瞪着大眼看着木桌上的盤碟硬是一口也未吃,筷子也根本未動的一動。不過盤中的菜倒是去的很快,轉眼間九成進入了村委們的肚中,這讓陪坐在我身旁的還未揮動了竹筷的李村長眼中多了些羞慚。
高梁酒喝起來倒還能入了口,純糧食的酒麴子味很是濃厚,村委們一個個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的是滿頭大汗臉色通紅,對酒有着太多的偏好的陳建軍看着我不停的搖了頭,程長征倒是喝了一內瞭望,汪洪光、張紅衛和李永俊根本不理會村民們只管自個兒說的開心,時不時的笑上幾聲。
吃這頓飯將幾人如同在刑場上走了個來去一般,在李村長的陪同下也我只是吃了幾粒油炸的花生米喝了一小碗酒便住了口,內心深處一直感概不已。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從惡劣走向富足並不難,可真要從鋪張走向貧窮讓人當真是難以忍受的住,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痛、得了酒肉棄糟糠”,看着村委們一個個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忽然怪怪的想起了一詩中的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好不容易的吃完了席,村委們一個個打着飽嗝安靜的坐着看着李村長,李村長汕汕的看着紅紅和我笑了笑對着門外揮了揮手,年長的婦人們便相互招呼着從門外一涌而入,然後飛快的將桌面收拾的清爽后重新布了茶,隨後幾個婦人將牆角爐內的火燒的更旺了些。
“俺這裏就是這個條件了,鄉長是知道的,所以鄉長還是多包涵了才好,”李村長看着紅紅滿臉愧色的道:“俺們也想過些好日子,可是現在只能指望着鄉長指一條路,老村長在的時候也沒現在這麼窮,俺們可真是窮怕了。”
紅紅看了看我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對着李村長道:“窮不怕、怕的是人窮志也窮,現在明明的可以過的好一些為什麼又想出那麼些亂亂的主意?”一邊說著一邊偷眼看了看我接着對李村長道,“為么要私自提價?沒有作工憑什麼要錢?要知道從東北運到這裏來的參比村裏的好的太多而且價格也着實的低的太多,對於一個企業來說節約成本才能有所展,不可能只照顧了你們而將企業關了門,這與殺雞取雞子沒什麼分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村長不停的點着頭滿面真誠的道:“鄉長批評的對,俺們也對一些村民的做法很生氣,這不前幾日全村大會上俺還對大傢伙了火,誰不想掙錢?可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用說脫貧了,只怕是生活越來越差,到最後飯也吃不到嘴裏。昨個有幾個村民自已個去城裏將參賣了,結果一斤還賣不到二十元,想想真是有些個慘。”
趙國民看着李村長冷冷的道:“這事不怨別人完全怨你們自個兒,俺們將收購的價格一直提到了一百元一斤可你們就是不賣,俺們這才另想的轍。現在那些東北和南方來的可掙的大了,好些人在當地什麼也不幹專門收購參,俺可聽說有些人一個月就成了萬元戶。”
李村長瞪着眼看着趙國民,大張着嘴好一陣也未出聲。
村委會付主任李老四已然慢悠悠的說起話來:“這裏面有人使了壞,俺偷偷的調查了一遍還真的不是俺村上的人有意去做的。前些日子來了幾個商販,說是要按每斤二百元的價格將村裡所有的參都收了去,村民們這才將貨都屯了起來,只是那些人好像又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未出現過,再想賣給你們你們又不收了。”
紅紅看了我一眼遂對着李村長恨恨的道:“你們也不動動腦子,天下那裏有那麼好的事?現在市面上賣的最好的高麗參一斤也不過九十元,你們種的那參雜了去,能比的上那些進口的東西么?真不知說你們什麼才好。”
張經理看着我點了點頭問詢似的道:“這樣罷,村裏的參俺們可以再統一的收了,不過價格不像從前俺們開出的一斤八十和一百,現在俺們不缺貨,現在就是收一斤也不能過六十,如果村民同意就這個價,如果不同意俺們也不再收了,你看可成?”
在心裏飛快的盤算了一番,張經理的話看似有些道理可實際上讓村民們吃了個啞巴虧,如果真按他說的價收了村民們家中屯積的參,工廠的利潤怕是高了去,方才在廠里聽趙國民說的話,一斤參出葯近二十斤,每百斤的葯利高達近萬元,即算是村民們以他們心中的價格將參賣給我們,工廠的利潤仍然不會低了多少,無論如何不能那樣做。
看着張經理笑了笑道:“這事還有的商量,這不這樣罷,俺們也算是為村民們謀個利,統一的按東北和南方來的人給俺們的價收了你看可好?”
趙國民楞了楞神然後大睜了眼看着我道:“這怎能么可能?他們的參怎麼也比不上東北的,南方來的參也很整齊,外來的比他們的強的太多,一個個都長的像手指頭似的差不多是一樣的長短,那個價格不成,俺不同意。”
紅紅微微的嘆了口氣對着趙國民嬌聲的道:“這不是外來的和內來的問題,俺們辦這個廠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鄉親,”然後扭了頭看着我一臉期待的接着道,“俺就做個主成不?這事就依着你說的這麼定了,統一按從東北的進價收了,也能讓鄉親們過個好節,你說成不?”
陳建軍和程長征齊齊的對着我點了點頭,眼中飽含着太多的期許。
張經理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紅紅,然後搖了搖頭對着我笑了起來:“這事恐怕也只能依着紅紅的話去做了,即然在王莊和李村都那樣捨得了財,你說的價格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好,大傢伙都得聽了統帥的話,統帥的話那是很少出了錯的。”
趙國民遲疑的道:“如果是為了讓村民們過的好些俺到是沒有話說,可是萬一村民們再次自做了主張,俺們將那些東北和南方來的貨少進了些,葯跟不上怎能么辦?”
李村長急忙誇張的搖着頭大聲道:“不會、不會,俺保證村民們就依着你們定的價賣了,不會再生同樣的事,如果有人再敢胡亂提價,俺這個村長寧可不當也要將他們壓下去。”
村委會的成員們頓時亂亂的喊聲了起來,“村長說的正是”,“你們就放心罷”,“只要有俺們在價格的事就這樣定了”,“只要你們肯收俺們真的是開心的緊,怎麼能還敢再惹事”,“要不俺們雙方立個字據,將價格一次敲定”。
聽着了屋子裏的吵嚷聲,汪洪光、張紅衛和李永俊慌忙的行進門來,看了看我后即相視一笑,然後三人小聲說著話又行了出去。
紅紅對着李村長點了點頭一臉的笑意道:“這事就這樣了,”然後扭了頭對着李村長道,“你去通知罷,從明個起藥廠開始收村民們手裏的參,不過別摻了別的物事,若是有人敢亂來俺也幫了不你們。”
李村長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圓桌,看着紅紅大喜過忘的道:“鄉長你就放寬了心罷,俺們這就着手去辦,一定讓鄉親們將參好好的分揀了,如果藥廠還招人一定讓他們明白乾一份活有一份錢的道理,如果有人敢胡亂行事,別說你訓俺,俺們也饒不了他。”
紅紅對着李村長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扭轉頭來看着我溫柔的道:“好了,俺們得走了,還要返去鄉里再看看,這事你處理的真好。”眼中透出了太多的開心,一邊說著話一邊伸了手從背着的黑色皮包中取出了幾張十元的紙幣放在了桌上。李村長急忙拒絕,紅紅卻是將眼一瞪然後斷然的揮了揮手,李村長只好將錢收了起來,村委會的幾個人眼中均是流露出太多的感激之情。
站起身來與李村長和村委會的所有人道了別,在不絕於耳的感謝聲中紅紅緊依着我行出了屋門,隨後快步向工廠而去,在工廠門前幾人分坐了幾輛大車,紅紅卻是與我擠在了一個駕駛室內,陳建軍將車動了后狠轟了幾腳油門,在幾十個村民們和村委會所有幹部的一臉笑容的夾道歡送下,大車一輛緊隨着一輛的緩緩的向村外行去。
不管怎麼說來總算是解決了幾個村中生的事,隨後一路不停的去了鄉里,這主要還是心裏對李家鋪子這個地方有一種下意識的抗拒,離開的越早越好。
到了鄉里時天已然黑了下來,遂在鄉書記的陪同下一起吃了晚飯,雖然不是太豐盛可據鄉書記說這是鄉里最好的菜肴,汪洪光臉上的神情就顯的對那個書記有些看不在眼裏,對於桌几上佈滿的飯菜滿臉厭惡的一口也未吃,當晚住在了鄉招待所。
方進了招待所的門還未安穩下來,汪洪光夥同着張紅衛和李永俊一起出了門,半個時辰后三人大呼小叫的進了屋,均是懷抱手提着些紙包和酒水。
紅紅開心的接過了汪洪光遞來的紙包,打開來看紙裏面包著的竟然是一隻烤的極是香嫩的烤雞,隨後幾人在桌几上將手中的物事一一的鋪開,轉眼間成了一桌極好的席,李永俊“嘿嘿”的笑着從懷裏取出了幾瓶酒,看了看牌子都是“西鳳”,心裏也不由的有了些歡喜,幾個人大呼小叫的一直吃喝到了深夜方才各自歇息了去,紅紅住在了隔壁,我與張經理住在了一間屋。
一覺醒來天已是大亮,起了床後方想收拾着自己紅紅已是笑吟吟的行進了屋,張經理喝的多了些還未起了床,見紅紅行了進來慌不迭的將自己裹在了被中,瞪着眼看着紅紅有些不知所措。紅紅倒是顯的鎮靜的緊,伸手拉着我的胳膊行出了屋門。
早晨的空氣有些凜冽,除了有幾聲狗叫到處安靜之極,微風迎面吹來頓時打了個寒蟬,慌忙將身子挺了直為紅紅擋些寒風,紅紅已是輕晃着嬌軀依在了我的懷中。
“俺知道你是為了俺才那樣做的,”紅紅開心的看着我道:“這下讓俺可放心了,各個村從現在起將飛快的進入一個新的展時期,你還的為俺再使把力。俺想過了,除了工廠能招些村民,再讓各村種些俺們能收的莊稼豈不是更好?”柔軟的身子帶着溫情幾乎團入了我的懷中。
紅紅的這些話讓我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身為農家之後對土地當然有着太多的情感,如果將各村的農作物統一按種類分種,村民即能得了利而我們也能有所收穫,這當然是個兩全其美的事了,現在已是臨近了春季,開春后就得要犁地播種,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去做時間已是很緊迫了。
“你怎能么不說話?”紅紅嬌嗔的道:“眼瞅着快開春了,這事可得早下決心。俺考慮着各村不要種一樣的東西,分開來種也好都有個好收益,你說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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