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疏漏

沈書瑤不好多說，葉綰秋卻留了心，心道等會兒尋個機會跟母親說一聲，就像沈書瑤說的，結親是大事，總要細心打聽才行。

《竇娥冤》唱完，時候也差不多了，梁氏不知何時過來的，見戲唱完了，便招呼眾人準備入席。男賓自有二叔盧景奕等人招呼，葉綰秋跟着盧老夫人，又同親友們都打了一回招呼，這才跟着盧老夫人一道坐下來。

為了辦好這一場宴席，梁氏專門從京城有名的酒樓請了兩個廚子來，前前後後準備了三天，如今一看，一大桌子菜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只是，葉綰秋微微皺眉，低聲向水香道：“你去問問，長壽麵幾時上。”

辦壽宴與其他的宴席不同，除了席面上的幾個大菜體現主人家的誠意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那一碗長壽麵。富貴人家用高湯做底，貧寒人家用清水煮麵，豐儉由人，但這個意頭是萬萬不能省去的。按理來說，長壽麵應當第一個端上來，賓客便趁此機會再向壽星祝壽，當然也有往後一些上的，但萬萬不能少了。

葉綰秋也不知今日這是忘了還是安排在後頭，但祖母的壽宴，這個上不能出錯，葉綰秋思忖着，還是先叫人去問問才行。

水香低聲應着，給小檀使了個眼色，便提步往廚房去。

盧老夫人挨着葉綰秋坐着，葉綰秋吩咐水香的話，她雖聽不清，卻也猜到了，心裏暗暗點頭，她倒不是迂腐的人，這一碗面吃不上，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但孫媳婦細心惦記着，卻教她覺得熨帖。

這邊菜都上完了，還不見長壽麵，梁氏見眾人都穩穩地坐着，這才想起還有長壽麵這一茬，頓時臉色一變，連忙讓身邊的大丫鬟去廚房問話。

盧老夫人將兒媳婦的臉色看在眼裏，心知多半是出了疏漏，心中嘆了口氣，道：“難得今日這麼多親友聚在一起，大家吃好喝好！”

雖然約定俗成的是給壽星送上祝願再開席，但既然壽星都這麼說了，眾人自然要給個面子，端起酒杯說了祝願的話，這才開始吃席。

葉綰秋這邊沒等多久，水香便回來了，附在葉綰秋耳邊，低聲道：“奴婢去問了，兩位大廚都道二夫人未曾將長壽麵安排給他們做，府上的廚子又道，他們只替兩位大廚打雜，做些小菜不敢插手，因此廚上竟沒有備下壽麵。”

“……”葉綰秋雖不管事，但既然嫁入了盧家，上下的事多少還是要留心些的。這回壽宴的事，葉綰秋雖沒有插手，但也知道梁氏為了將壽宴辦好，專門從兩個有名的酒樓，請了兩位大廚來準備宴席。前世葉綰秋做化妝師，也遇見過有人出於各種原因請了兩個化妝師的，有那有能力有地位的，一甩袖子就走了，沒那底氣的只能受這個氣，但肯定互相別著眉頭。

葉綰秋先前還道梁氏管家多年，雖然犯了忌諱，但應當也能壓制住人，何況這年頭酒樓的大廚說著好聽，可在盧家這樣的人家壓根談不上什麼地位，誰料到壽宴上就出了那麼大的紕漏。心中搖頭，葉綰秋道：“可安排好了？”

水香自小服侍葉綰秋，李氏是將她當做葉綰秋的臂膀培養的，可不是一點一動的小丫鬟，聞言便點頭，道：“奴婢已經吩咐府上的廚子準備壽麵了，好在麵條做起來也快，廚房裏也是樣樣齊全的，想來應該趕得上。”

宴席前送上是趕不上了，但也有人家將壽麵放在最後的，葉綰秋聽水香吩咐的是府上的廚子，心裏安心了些。外頭的廚子是衝著工錢名譽來的，臨時讓他們做事只怕還帶了情緒，若是再出紕漏就讓人笑話了，而府上的廚子則不同，賣身契在府里壓着呢，便是有所不滿也不敢懈怠。

葉綰秋不知道其他賓客是什麼樣的心態，但盧家人這頓飯顯然都吃的不那麼輕鬆，好在，府上的廚子不敢掉鏈子，宴席結束之前，終於把壽麵端上來了。這壽麵只是圖個好意頭，除了盧老夫人的，其他人的每一碗裏基本上就是一筷子的量，加上其他配料都是現成的，總算沒有誤了時間。

盧老夫人心裏不是滋味，宴席做得再好也沒吃多少，壽麵端上來，也不知是心裏安定了還是什麼緣故，只覺得這壽麵做得真好，不大的的一碗面連着麵湯都吃了。

送走了賓客，盧家人聚在一起。盧老夫人今年六十五歲，這壽宴不是第一年辦了，還是頭一回出這樣大的紕漏。若是像往年一樣辦得簡單也就罷了，偏偏今年梁氏將這壽宴處處革新，外頭的壽字都換了一幅大的，卻沒料到弄成個面上光來。

盧老爺子是男子，不好說什麼，當著小輩的面，盧老夫人到底沒說什麼重話，只道：“老二媳婦，我瞧着府上的廚子手藝就很不錯了，往後不必興師動眾往外頭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