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革裹屍終歸時,身掛高功伴餘生
“請問,我可以見一下救了我女兒的人嗎?”
許久過後,夏清才終於控制住激蕩的心緒,轉身朝着一名女警問去。
“這個…”
女警臉色有些怪異,猶豫着說道:“救了孩子的人因為防衛過當被收監了,所以暫時誰也不能見。”
她可不敢對夏清講,綁架孩子的兩個人,一個飛出車外,被後面的車撞成稀巴爛,一個被大火燒成了灰炭,早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僅憑一個電話,如今已成警局最高警監辦公室里的座上客。
“好吧,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夏清有些失落,卻也有些釋然,也許只是女兒的一廂情願,畢竟六年裏,女兒一直想有個爸爸。
“當然,隨時可以。”
辦公室里,警監秦政奉上一杯熱茶,面帶愧色道:“不知牧將軍親臨銀海,剛才下面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秦大人嚴重了,牧九本是銀海人,如今回來,當屬貴局管轄,你們也是盡忠職守,何談怠慢。”
牧九客套了句,給韓葵一個眼色,兩人同時站起:“既然此事已了,牧九不便多留,告辭。”
說完,兩人抬腳便走,秦政忙恭敬攔住:“牧將軍留步,還請多留片刻。”
“還有事?”牧九臉上顯出不耐。
“不不不,沒事了,也不對,還有點小事…”
看出牧九臉色不好,秦政擦了把汗,將軍這種位高權重者,怎是自己可以強留的?
又看了眼表,心急着那人怎麼還不來。
“篤篤”兩聲,有人敲門,秦政忙去開門。
“哎呀,賀老,你可來了。”
一見來人,秦政如釋重負,忙低聲說道:“再不來,我可就留不住了。”
進來一位銀髮鶴顏老者,身材清瘦炯健,手拄一根通體翠綠的翡翠手杖,一身白色唐裝,渾身散發著一股貴氣與威嚴神采。
賀無憂,銀海市首富,旗下集團已入世界五百強,個人資產更已達到富豪榜百名之列。
“多謝秦大人。”
賀無憂低聲致謝道:“只因剛剛為貴局捐贈了50輛警車,所以來晚了些,還請見諒。”
“哎呀,這話怎麼說的?”
秦政頓時面露喜色,只是幫忙打聽個人,就得到如此豪捐,當下忙道:“哪敢怪罪賀老,我還要代表全局上下,感謝您的捐助呢。”
賀無憂不再多話,眼見牧九,突地垂膝跪倒,納頭便拜,驚得秦政當下張大了嘴巴。
“大少爺,老奴給您見禮了。”
此刻賀無憂渾身虛顫,老淚縱橫:“我龍門一年前家逢巨變,您讓老奴找的好苦,如今…”
“不必多言,我已知曉。”
不待賀無憂說完,牧九卻面色如霜道:“老二酒色無度,一年前掏空了身體死掉,老傢伙也因此病倒,對嗎?”
“您…竟都知道?”
賀無憂一臉驚詫,許久才點了點頭,唏噓道:“明白了,您還恨着龍家…”
“你叫我怎能不恨?”
牧九強忍怒意,卻掩不住臉頰的肌肉因憤恨而顫動:“當年我才只有七歲,他便瞞着我母親,與那狐狸精生下老二。
后又在狐狸精的挑唆下,強逼我母離婚,將我母子二人趕出龍家,凈身出戶。
他可知,我母子二人是如何窮困潦倒,過着乞討般的生活?
他可知,母親重病,在我十歲那年,因無錢醫治而亡?
他可知,母親病故后,我被送進福利院,過着怎樣被欺辱的生活?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深刻我心,他可有半點詢問憐憫?如今卻讓你來尋我,又想作甚?”
“主人當年所為,確有不妥,老奴身為龍門總管,也曾勸過,只是…唉!”
賀無憂不敢起身,一聲長嘆下,又恭聲勸道:“龍門乃天下金融共主,全世界的貿易商交,全賴龍門調度。
如今二少爺已死,主人病重,怕也時日無多。可我龍門不能一日無主,主人交代老奴尋找大少爺,為的就是臨終前,能有子盡孝,更想請您執掌龍門…”
“哈哈,笑話,無恥!”
牧九陡然一聲悲笑,怒目喝道:“如今才想到我嗎?若老二不死,他會想到還有我這個兒子?
晚了!
回去告訴他,他死與不死,都與我無關。至於執掌龍門,我會的。但不是去繼承,而是我會親手摧毀龍門,將天下金融之主,改歸牧姓!”
“這…大少爺怎敢出此不孝之語?”
賀無憂聽的瞠目結舌,身體一陣擺如枯柳,急忙再勸:“主人這些年也是早有悔意,只是二夫人她…算了,不提也罷。
大少爺,主人也知您不會輕易答允,所以讓我稟告您,為能使您稍息怨懣,也為完成大夫人之遺願,特在銀海投資,要興建一個環境保護生態園,全權由您負責。”
“生態園?是呀,母親生前確實心繫環境保護一事…”
牧九終於有所動容,思忖片刻,點頭道:“好,為了母親,這件事我可以應下,但不代表我會重回龍家。”
“只要大少爺答應就好。”
賀無憂終於鬆了口氣,趕忙站起道:“主人已撥款千億,又以大夫人之名,創立了‘芊暖環保公司’,暫歸老奴公司旗下,目前由老奴之子,賀君代為總經理。
所以,還請大少爺移尊,與老奴辦理交接,出任董事長…”
“我還有事。”
牧九一擺手,指了指韓葵道:“董事長由他出任,跟他交接。”
說完,牧九抬腳便走。
賀無憂一陣呆愣,又眼望足有一米九身高,身材魁偉,且面目猙獰的韓葵,心驚膽戰問道:“不知小哥如何稱呼,與我家大少爺是…”
“我叫韓葵,是將軍貼身衛隊長。”
韓葵咧嘴一笑:“有什麼事都跟我說,老子還沒當過董事長呢。”
“是是是,少爺吩咐,自當照辦。”
賀無憂不迭點頭,卻又老滑一笑道:“既然小哥是少爺貼身之人,該當知道他如今喜好,還請討教一二,讓老夫…”
“呵呵,你是想討好我家將軍。”
韓葵能當上衛隊長,自是粗中有細之人,當下笑道:“你可知將軍六年前結過婚,還是個上門女婿?所以,那娘家人很看不起…”
“明白。”
賀無憂立馬會意:“我這就準備厚禮,為少爺提氣。”
出了警局,牧九正要開車,突聽一陣稚嫩哭鬧:“不嘛,我不走,我要和爸爸一起走…”
循聲望去,就見一輛白色奧迪A4旁,小女孩思思正坐在地上耍賴,背對着自己一名身着職業套裝的長發女子,正哄勸着女孩。
轟的一聲,牧九猶如雷擊般頓時僵住。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
不,應該說,六年裏的每一天,這具朝思暮想的倩影都在夢中出現,近在咫尺,卻又捕捉不到。
太想了!想的柔腸寸斷,痛入骨髓,卻只能強忍着相思之苦,化作無窮殺意,征戰戎馬。
為的是,馬革裹屍終歸時,身掛高功伴餘生。為的是,伴在她的身旁,再不使她因自己而委屈受辱。
如今,就在眼前。
錚錚鐵骨,快意沙場的牧九,卻變的膽怯,膽怯的嘴角顫動,無論如何都喊不出那個魂牽夢繞了無數個日夜的名字,夏清……
“爸爸!”
突然,坐在地上的思思看到了牧九,一聲嫩呼,蹦跳起來,開心的飛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