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歸之士
公元207年,10月上旬。
此前四年間,曹操戰袁譚、破青州、攻袁熙、下幽州、破壺關、滅高幹、定并州、敗烏桓。
北境新貴的兵峰直指戎狄,斬蹋頓及名王以下十餘人,胡漢降者二十餘萬,終將偌大的北方納入治下。
在曹操漸漸整頓完北方后,開始回首南顧。
山雨欲來之際,隆中草廬的門扉,第三次被一位中年人扣響。
…
此時的劉備已經年逾不惑,事業高不成低不就,空有一腔熱血卻無處施為。
他麾下雖有若干勇將,但兵少人稀。
他過去雖有些許成就,但轉瞬即熄。
他自己雖仍懷揣夢想,但不知命途幾希。
回首來路,他依靠過自己,但頂多團結了一干兄弟。
他聯手過士族,但也擋不住強者的奮力一擊。
他覲見過天子,卻發現那早已是梟雄的掌中之棋。
他投靠過軍閥,但無論是幽州公孫瓚、徐州陶謙、還是冀州袁紹,都已一命歸西。
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一次又一次的敗績,讓劉備陷入了深深的惶惑與懷疑。
劉表自詡名士,位列江夏八駿,自然不能拒絕人才,但他又深知劉備雄心,不敢重用,只將其安置新野。
…
這,已經是劉備第三次來訪。
連續三次屈伸折節,拜謁草廬,他展現出極大的誠意。
安靜地注視着緊閉的門扉,劉備心如止水,早已波瀾不驚。
良久,門開了。
劉備微微一笑,拱手作揖。
眼前一位身長八尺,一表人才的青年,同樣報以微笑注視着他。
接下來的場景,堪稱中華古代史上戰略規劃的名場面。
如果說趙恆是因為遊戲而對歷史走向先知先覺,那麼,諸葛亮便是以妖怪般的大腦和上帝視角為劉備展示出了什麼叫天才式的大局觀。
在劉備充滿探究的目光中,諸葛亮開始了屬於他的表演。
於是……
劉備原本平靜的心湖,忽然間掀起洶湧的滔天巨浪。
他的神情完全變了,獃獃的望着眼前青年。
諸葛亮為他勾勒出的,竟是一份上匡天命、中統賢才、下安百姓的……霸業大計!
…
自從趙恆等人入駐南安以來,這裏每天都在發生着各種變化。
丁大等農夫們在此重新安家,帶領並指導着大批南人耕地播種。
原本荒涼小縣,也漸漸開始充滿人氣與活力。
“馬先生有令,將這片地區的所有房子統統拆掉。”
“真要拆嗎?太可惜了。”
“可惜啥?公子說要建新房子給我們住,用神奇的水泥建造漂亮又堅固的房子。”
“都別再廢話了,大家按公子的意思干,開始動手。”
“嘿咻……”
拆房子的行動十分快速,畢竟都是以木頭為主的房子,再就是土牆房。
上千人大部隊動手拆房子,場景可謂是非常壯觀。
趙恆、祝融兩人駐足於一處山丘上眺望下方,拆房部隊看着好像螞蟻搬家。
趙恆喃喃道:“馬鈞把鋼筋混凝土的技術研發成功后,終於可以在這裏放手施為了。”
“舊房子拆完,是不是可以馬上建新房子了?”
祝融想起之前看過的那份城市規劃圖,越想越覺得驚人。
寬大整潔的街道,一排排二層樓高的房屋,道路兩邊還要種植趙恆口中那些用來美化城市的植物。
如果真按規劃圖中那樣建造出來,該是怎樣美輪美奐的城市?
趙恆笑着搖頭:“沒那麼快,建造房屋之前,還得重新打地基才行。”
體內有着基建狂魔的血液和基因,建造這事可不能有一絲馬虎。
祝融問道:“按照你那份規劃圖來建造城市,將來這裏大約能容納多少人?”
趙恆道:“最初計劃是按照一百萬人的規模來建造。”
“多、多少?一百萬人?”
祝融雙眼瞪的溜圓,嘴巴都成了O型。
哪怕把南人所有部落整合,人數也達不到百萬。
趙恆的計劃讓人難以置信,卻又忍不住充滿期待。
“這只是最初的計劃。”
趙恆苦笑道:“以現實的情況來看,這份計劃應該不可能在短期內實現了。”
漢末時期的人口已經非常稀少了,真正是地廣人稀。
人口又是各個諸侯的重要兵源,想要吸納更多百姓又談何容易。
真要達到百萬人口的規模,趙恆目前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慢慢發展,以南人為基礎,再慢慢吸納川南地區的百姓。
祝融不懂這些,懶得再去費神。
她問道:“對了,之前遇到的那些氐人,你準備如何應付?氐人橫行川南,對我們來講可是極大的威脅。”
趙恆搖頭:“不急,暫時只能等,等你爹帶人過來。”
氐人太過殘暴,趙恆不是劉璋,無法容忍他們繼續在川南橫行,威脅川南百姓的生存。
雙方不可能像好鄰居那樣和平共處,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戰。
只有將川南一帶的氐人全部剿滅,趙恆才能放下心來發展。
瓔珞走後,還有祝融和王平可以為將,張表較比之下,多少還是嫩了點。
目前唯獨缺少精兵。
王平之前已經找到鐵礦區,目前正加緊開採中,蒲元也趙恆的授意下開始打造兵器。
現在只等祝炎帶人回來訓練成軍,再就是看已經出發的瓔珞那邊,能不能與兀突骨談妥。
…
交州。
一隊三百人左右的隊伍正一路往西,艱難前行着。
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與上千南越人的戰鬥,在付出三、四十人死亡的代價后,上千南越人部隊幾乎被他們全殲,敗逃者寥寥無幾。
他們又一次從屍山血海中爬起來,披着銹跡斑斑的鎧甲,拎着滿是豁口的兵刃,猶如行屍走肉般繼續前行。
他們對人生感到無比迷茫,彷彿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能讓它們棲身。
前路在哪裏?
為佛佛不知,為神神搖頭。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流浪,從中原流落至荊州南部,又輾轉來到交州。
他們領頭者的身份讓士夑感到忌憚,不願牽扯其中,只是給予部分口糧,讓他們儘快離開。
在士夑十分敷衍的指引下,他們出發了,尋找着最後的一絲可能,尋找着一個能讓他們棲身的地方。
他們曾在那個男人的帶領下縱橫中原,鏖戰群雄。
他們曾七百破萬,輝煌的戰績至今無人可以超越。
然而……
一切皆為法,如夢幻泡影。
忽然,有人念起了曾今的口號。
“陷陣之志……”
“不歸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