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時代的悲哀

農村人雖然沒有什麼古董收藏經驗，更不曉得亂世黃金盛世古董之類的話，但是他們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物以稀為貴。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每年的莊稼收成，像芝麻花生綠豆這種經濟作物，越是產量低，收購價格就越是貴，要不就是收的比較早的時候貴，等到大面積收穫的時候，就沒那麼貴了。

為什麼農村經常種早花生，早綠豆這些，就是為了多賺點錢。只是種的早，也相對辛苦一些，不過在農村人的觀念里，力氣是不值錢的，拿到手裏的錢才是安穩的，力氣留着不會長，拿辛苦和力氣換錢，天經地義。

聽鄒凱這麼一說，鄒爸鄒媽也明白過來：“袁大頭以後真的會很值錢？小凱你是不是在南方那邊聽過什麼消息？”

現在鄒家人都把鄒凱當作了跟着個世界交流的窗口，只要是鄒凱說出來的信息，他們都會覺得可能是鄒凱在南方聽到了什麼信息。

因為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鄒凱為什麼能一直順風順水，做什麼都賺錢，鄒凱有本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肯定能夠得到什麼先機。

其實這個猜測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只不過猜錯了方向，他們怎麼也猜不到鄒凱是重生回來的，他們只以為在南方能夠得到很多的未來發展方向。

可實際上，在每個時代，都有成功者和失敗者，在岔路口，總會出現大浪淘沙的情況，有無數人被捲入浪底從此沉默，而那些留下來的才能繼續發展，但是我們往往看到的只是那些倖存者。

久而久之，我們就會有一種印象，某個地方的人特別厲害，都是做生意的好手，都賺了錢發了財。

可實際上，我們看到的只是成功的那一部分，也有無數人賠了生意，或者他們並不是簡單的做生意富貴起來的，只能說小打小鬧，但是卻因為常年積累，最終也成了有錢人而已。

不過跟那些大浪淘沙的人不一樣，鄒凱是真的開了掛的，他是重生回來，生意場上容易遇到什麼坑，他早就知道，也知道什麼生意能夠賺錢，什麼生意穩賺不賠。

更何況他這一世救了花哥這位江湖風雲人物，可以說，只要他接下來不腦殘到自己作死，他的人生就不會太差，躺着就能發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擔心被時代大浪淘沙。

而他現在也成了家鄉人眼中有本事的人，連父母也都相信他在南方學到了本事，知道很多北方人不知道的消息和內幕。

鄒凱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為了讓父母能夠理解，也只能將計就計：“現在南方那邊都在搞古董收藏，袁大頭也是一種收藏品，我聽說漲的特別快，而且聽人說，再過幾年可能會更高。”

鄒爸聽完，忍不住一拍大腿：“我就說嘛，這兩年總有人上門收東西，銅錢，袁大頭，還有地下挖出來的盆盆罐罐，他們都收，幾毛錢一塊錢就給收走了，轉手不知道能賣多少。”

這種事情還真的不是在瞎說著玩，其實農村一直苦，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因為消息渠道閉塞，農村基層一直都是被收割的區域。

比如說國庫券，國家當年經濟不太好，為了發展經濟，向下面發放國庫券，可是並沒有及時兌換，等到經濟好轉，終於準備兌付的時候，又被提前知道了消息的有心人，跑去農村收購國庫券。

正常情況，這些人是收不上來國庫券的，不過這些傢伙是有套路的，第一次過來收不到國庫券，就開始傳播謠言，說國庫券可能後面會更不值錢，又不是錢，可能會越來越便宜。

第一次收不到，等第二次過來，甚至可以用比第一次還要低的價格就給收上來了。因為農村人沒有這樣的信息來源和渠道，更無法了解國家政策。

你說新聞聯播？農村現在有幾戶人家能有電視機？有了電視機，還不一定收得到信號，就算能收到信號，你確定七點鐘的時候，農村能有電？

鄒凱印象最深的，就是上學的時候，老師讓造句，仿寫的是那篇描述主席在窯洞裏寫下方針戰略的課文里的一句話：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窯洞裏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而鄒凱有個同學仿寫的句子是：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鎮上的電就停了。

老師很無奈，說這樣的造句肯定不給分，但是卻很寫實。因為這個時候農村用電很緊張，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用電量激增，城市裏開始照明用電，鄉鎮上的電力就會中斷。

直到2000年左右，農村也就是春節的那幾天能夠全天供應電力，不用擔心會停電，其餘時間，只要有供電緊張的情況出現，二話不說就停電。

所以，你想通過新聞聯播之類的節目了解國家大事？還是算了吧，趕緊洗洗早點睡，夢裏什麼都有。

這個時候，農村了解外部世界，主要是靠收音機，靠收音機去聽新聞，聽一些國家大事，可是關於財經類的東西，農村人聽不明白，更沒有渠道去了解。

真正能知道內幕的，都是家裏在系統內有關係的，提前知道了內幕，跑下來黑一波，收割財富。

其實包括古董也是，那些盆盆罐罐，還有地下挖出來的銅錢，農村人根本不曉得這些東西是古董，有收藏價值，能賣高價，能換兩毛錢都開心無比，實際上所有的好處都被這些投機的傢伙給賺走了。

鄒凱老家這邊，其實也是一個重要文物保護基地，鄒凱老家的鎮子附近，就有好幾個很大的墳冢，這是漢光武帝劉秀的姐姐的陵墓，這在本地早有傳說，在那個混亂的年代，破四舊的小將也曾經去挖了陵墓。

附近村民也曾經有人偷偷跑去拿了一些銅器出來，只是在那個混亂年代，後面這些東西流落到了哪裏，最終歸宿是什麼樣子，都是說不清楚的。

這是時代的悲哀，損壞居多，保留下來的真的是少之又少，這是很無奈的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

因為華夏近現代史是一部血淚史，其實被糟蹋的文物又何止這些民間的一些東西，曾經皇城裏的那些寶物都被掠奪走了，更不要說這些鄉間的文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