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

第八章 意外

愉悅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我們邊吃邊聊,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從黃昏吃到夜深,八點多才離席,結了帳,只花了3元錢,相當於這頓飯都是張靜林幫我從書店老闆嘴裏摳出來的,我想着,以後有機會再請她來這吃一次。

飯莊離宿舍不算太遠,雖然天黑了,但有我這個大男人陪着,三個姑娘還是有說有笑的,一點也不擔心,年輕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跟她們聊着譚詠麟、周潤發、張國榮的各種奇聞軼事讓我深深的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脈搏,我生來就是個懷舊的人,活在21世紀的我,時常感覺和身邊的同齡人缺少共同語言,我穿越三十餘年的光陰來到這裏,卻與這個時代的絲毫沒有代溝,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雨夜相逢一個情投意合的知己,幸福而美妙。

我將三個姑娘送到宿舍后,跟她們道了別,剛轉回身準備回去,卻突然被人一聲叫住,我回頭望去,是曉旭。

“你這就走了?”

“今天太晚了吧。”我知道她心裏想什麼,但已經八點多了,我覺得再出去不太好。

曉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

“那你走吧,不過你這算欠我一次人情噢。”

“嘿,這倒成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你害怕,你要去,我就陪你。”

“哼,一言為定,等我去給你拿結他。”

曉旭說完蹦蹦跳跳的和袁玫張莉跑了回去,我在門口等她,心裏卻直打鼓,這麼晚了,且不說大晚上,該去哪唱還不能打擾別人,就是被人撞見也不好啊,我知道紅樓夢劇組禁止談戀愛的規定,曉旭此時還沒選上黛玉,要是因為這點小事打亂了她演黛玉的計劃,我可成了千古罪人。

沒多久,曉旭便跑出了門,瘦削的身子後背着一個碩大的棕色結他,顯得特別有喜感,她左手還拿着一個墨綠色的小本子,右手拿着一個長長的金屬手電筒,我見了趕忙站起身,接過結他背在了自己的悲傷,和她並排站在一起。

“走吧!東西都給你拿好了。”

“去哪啊?”

曉旭東張西望了一會,又看看我道:

“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叫我出去?”

“要不…要不你去我們宿舍吧,我們宿舍的人都喜歡聽你唱歌!我走的時候她們還叫我學會了教她們唱呢!”

“不行不行,這麼晚了,我一個大男人呆在你們女生宿舍算怎麼回事,再說,也擾民不是,隔壁給咱倆舉報了,咱們倆都吃不了,兜着走,絕對不行。”

“那…怎麼辦啊。”

曉旭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雙手握在了一起,顯得局促而又無助。

“我真是很喜歡那首歌…我希望早點能學會…就…”

我看着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思考了半晌,突然想到今早和張靜林去的那個小亭子,早晨去的時候就沒人在,估計晚上更沒人在。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帶着她,藉著我殘存的記憶追溯我曾走的路,路上很黑,老式手電筒的照明效果極為有限,路上覆蓋著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鵝卵石,白天還好,晚上光線不足,一路上磕磕絆絆,雖能依稀看得清路,不至於摔倒,但還是大大拖慢了效率,本來五分鐘的路,我們倆互相幫襯着還是走了十幾分鐘。

“馬上到了,就是那!”

“噯。”曉旭輕輕應了一聲,跟我一同穿越最後的小徑,她不自覺的小跑起來,我也不由得跟住她的步伐,就在我們即將到達涼亭時,突然聽到了有人交談的聲音,我倆急忙關掉了手電筒,不約而同的蹲了下去,循聲望去,亭子裏果然有兩個人,我們倆相視一笑,悄悄地蹲下,慢慢的蹭了過去,兩個人還沒發現我們的存在,還在自顧自的聊着天:

“今天的事情,我聽宏亮說了,謝謝你了。”一陣男聲傳來,這聲音非常熟悉。

“沒什麼,你特意囑咐我的事,我怎麼能忘呢?而且你說巧不巧,我們寢室四個,好像都不約而同的受了別人的委託,今天都莫名其妙的幫佳奇說話,我們四個一開始都想着怎麼把剩下三個人拉攏過去,結果最後發現,誰也不用拉,大家想的都一樣。”

我的室友只有四個,而在這個階段就和女孩子約會的不是吳曉東就是侯長榮。

“這怎麼回事?鄧婕我是知道的,高宏亮去找過她,可是沈琳和張靜林是怎麼被策反的?”

既然提到了沈琳,那這兩人必定是侯長榮和陳劍月。

沈琳估計是吳曉東安排的,唯有張靜林,是完全自發為我造勢,想到這,心裏再次感謝她。

“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佳奇也託人找過她們吧。”

曉旭突然掐了我胳膊一下,我疼的差點沒叫出來,她低聲對我說道:

“敢情那些人都是你找來忽悠我的?”

“她們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這就夠了。”我說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再聽聽他們是誰。

男人繼續說道:

“可能是吧,反正最後結果是好的,皆大歡喜。”

“佳奇準備了那麼多,特意買了曉旭喜歡的東西,還寫了那麼好的一首歌,女孩想不感動感動都難,他唱歌的時候,別說曉旭了,我都有點激動。”

“是嗎?他今天還唱歌了,我記得他平常都只彈結他而已,很少在寢室唱歌,很好聽嗎?”

“他沒給你們唱過嗎?這歌不僅好聽,他唱的也非常棒,而且這歌的詞曲都是他自己做的,寫的都是曉旭的經歷,他說這歌他作了半年之久,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曉旭。”

聽到這,我有些緊張,回頭偷偷望了望曉旭,藉著月色,我彷彿看見她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我衝著她擺擺手,想退回去,我怕他們在說些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曉旭一動不動,還用手把我的頭扭了回去,不讓我看她,我只得繼續望着陰影中的兩個人。

“是嗎?我不記得他有這種想法,我還以為他那天是見色起意,但其實他本來很老實的,哎呀,說實話,自從那天他掉進水裏之後,我感覺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樣了。”

“人確實是會變的,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不,還是有的。”

“是什麼呢?”

“我對你的愛。”

“唔。”

我真切的聽見一個女孩的嚶嚀,同時看見兩個人影纏綿在了一起,我一驚,趕忙回頭看着曉旭的反應,她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兩個影子,我趕忙捂住她的眼睛,沒想到這一下用力過大,曉旭直接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輕輕的喊了一聲哎呀,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夜晚還是顯得無比刺耳。

“誰!?”

侯長榮大喝一聲,飛快的衝出了涼亭,我見狀想拉起曉旭逃跑,結果她連叫着不行不行,這一耽擱的功夫,侯長榮和陳劍月已經站在了我倆的面前。

“李佳奇?陳曉旭?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哈哈哈,長榮啊,好久不見啊,今天天氣不錯啊。”我邊扶着曉旭,邊說了一通不着邊的話,結果曉旭依舊不敢動,場面也更加尷尬。

“我崴腳了…”陳劍月聽了,從侯長榮身後閃身而出,蹲在了曉旭旁邊,輕輕的把她的褲腿拉了上去,鞋子也脫了下來,我趕忙打開電筒給她照亮,她仔細的看了看后說道:

“沒什麼大礙,稍微扭了一下,回去抹點藥膏或者貼個膏藥,明天估計就好了。”

“好,謝謝你了,劍月,那我現在就帶她去上藥,你們繼續吧,抱歉了。”

陳劍月的臉嗖的一下紅的像蘋果,轉過臉去不說話,侯長榮走了過來,把我的結他接了過來,又把曉旭的本子整理好道:

“我們跟你一起去,把曉旭送回去,也有個照應。”

我點了點頭,拎起了曉旭的鞋子,陳劍月走到我身邊接過鞋子和手電,幫我們打着光,我把右手伸到了曉旭的頸后,還沒等我伸左手,曉旭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繼而用手不斷的拍打着我的胳膊,嘴裏直喊着不行,我一時困惑不解,只好停下了動作。

劍月看見了,趕忙對我說道:

“你背着她就好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飛快的蹲到了曉旭的面前,侯長榮和陳劍月一人駕着一邊,把曉旭抬了起來,放到了我的背上,她的體重非常輕,根本感覺不到什麼重量,我慢慢地站了起來,和曉旭一齊向他倆道了謝,四個人一同往回走。一路上我們向他倆解釋了來這裏的原因,侯陳二人也和我們講了他們的感情,深受感動的我和曉旭對他倆作了保證,絕對不告訴任何人。過了男寢,侯長榮幫我把東西拿了回去,我和劍月一起把曉旭送到了女寢門口,跟看門的阿姨通報了一聲,我走了進去,把曉旭送到了屋裏,開門的是胡澤紅,見我背着曉旭,她急忙讓出一條路,嘴裏大聲喊道:

“曉旭這是怎麼了!”

這一嗓子震的我耳膜生疼,我顧不上別的,趕緊往屋裏走,幾個室友七手八腳的替她收拾被子和床,我慢慢的把曉旭放到了床上,袁玫替她蓋好了被子,還找了一個枕頭把她的腿墊了起來,曉旭白皙的足部裸露在外邊,修長而圓潤,極具美感。

“她這是怎麼弄的?”張莉趴在曉旭邊上,握着曉旭的手問道。

“天太黑了,手電筒一下沒照到,不小心崴了腳,沒事的,不用擔心我,過兩天就好了。”

我瞥了一眼陳劍月,她的眼光很溫柔,估計是在感謝曉旭為她的隱瞞,她站起身,轉身往外走,卻和開門而入的一個身影撞了個滿懷,她見是鄧婕,忙道:

“鄧姐,我正要去找你,曉旭腳扭了,想找你拿點膏藥什麼的。”

“哎呀,這怎麼弄的?”鄧婕邊說著,邊往屋裏走,嘴裏還念着:

“我聽胡澤紅這一嗓子就過來了,我一猜就有事,哎呦,這腳,還好,不算太腫,疼嗎?這麼動能動嗎?哦,那還行,能動就沒傷到骨頭。”

鄧婕把曉旭的腳輕輕的放下,繼續說道:

“不過還是得上點葯,我這原來到有幾帖,可前些日子被沈琳要走了,現在我這也沒了,這麼晚了,藥店估計也關門了,只能等明天了。”

“益民藥房不是全天開着嗎?要不去那看看?”胡澤紅道。

袁玫回頭看了看錶道:

“益民太遠了,隔這裏三條街,現在都九點四十多了,這個時間基本上打不到車了,要是走過去,來回怕不是要走三個小時。”

“我去!”

一聽說有藥店開門,我急忙湊了過去,今天的事其實也有我一半責任,給曉旭買葯自然是我的工作。

一屋姑娘都用驚異的眼光看着我,袁玫站起身,對我說道:

“你別逞能了,這麼晚了,你出去走三個小時,多危險啊,再說,時間也不夠啊,現在都快十點了,十一點外面大門就鎖了,那個看門大爺每次鎖門就走,你根本回不來,聽我的,你明天起個早,再去給曉旭買葯,也來得及,今晚忍忍就過去了。”旁邊幾個姑娘聽了,也都跟着勸我,我搖搖頭道:

“今天的事也有我的責任,我身體好,跑過去再跑回來,也就一個小時,就是我不知道在哪,你們誰給我描述一下?”

“我我我!”胡澤紅跳着舉起了手,說完便給我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該怎麼走,她語速又快,咬字也不是很清楚,說了三分鐘,我腦袋裏還是一團漿糊。

“你別說了,你給我畫個簡易的地圖吧,我怕我忘了,行嗎?”

胡澤紅幹什麼都那麼有精神,她用力的點點頭,飛快的拿出紙筆,跑到一旁的桌子上開始了自己的創作,躺在床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曉旭突然開了口道:

“李佳奇,你快回去吧,我現在都沒什麼事了,你早點休息吧。”

“沒事的,我去去就回,很快的,要不然,一時半會不好,也耽誤你練功演戲。”

“叫你別去你就別去,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你就算去了我也不會領你的情的!”

“沒關係的,我不在乎。”

“你回不回去!”

“我不回,就不回。”

曉旭見我耍起了無賴,又衝著胡澤紅喊道:

“小紅!你別給他畫!”

“我馬上畫完了!”胡澤紅全然不顧曉旭的反對,轉身把畫好的地圖給了我,別說,胡澤紅說話不利索,繪圖倒是一把好手,街道和地標建築勾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讓人一看就感覺到明朗。我一把抓起地圖,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轉身對大家說道:

“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個小時之內肯定回來。”

“你別去!”

我對着曉旭笑笑,飛出了房間,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走廊,在門口緊了緊鞋帶,開始一路飛奔,果然如袁玫所說,80年代的我國人民嚴重缺乏夜生活,大街上別說車,連個人影都沒有,這倒也好,省的我還要注意車和人。

我走之前粗略地計算過,往返全程大約15公里,我還特意將幾個地標建築作了標記,一開始還好,跑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感覺眼前有些模糊,腿也有些發軟,我的移動愈發的由肌肉驅動變為意識驅動,再後來,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消散,心中只有

一個清晰的念頭來支撐我的行為,那就是讓曉旭早點好起來,終於,我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在一串漆黑店鋪中星星點燈的益民大藥房,我來不及欣賞它的任何東西,直接跳進了屋子裏喊道:

“有沒有治扭傷的葯!我很急!”我強忍着氣息的波動說出了這句話,剛說完,我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以維持身體劇烈運動后的氧氣需要。

只見一個原本躺着的頭髮花白的老人慢悠悠的從櫃枱後面直了起身,從旁邊摸了一幅老花鏡戴上,慢條斯理的對我說道:

“這麼晚還來買葯,什麼急症啊?”

“我的朋友腳扭傷了,想買些膏藥之類的。”

“不買些軟膏嗎?效果很好的哦。”

“什麼都行,拿最好的葯,我很急,求求你了大爺!”

老先生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速度也加快了幾分,一分鐘后,他自作主張的幫我裝好了一膠袋的葯,對我說道:

“總共7毛錢,我肯定不會騙你,你要不信,也可以拿出來對一對。”

“不用了大爺,謝謝你了!”

我抬頭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半了,我飛快的結了帳,向大爺鞠了個躬,我清晰的聽見他在我身後說了一句年輕真好,但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把膠袋系好,捆在了我的胸前,用外套包好,手裏不拿任何東西,只是為了便於奔跑。

我繼續飛馳在無人的街,我承認,我確實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只跑了三分之一,我便已經接近虛脫,從某種層面來講,精神是虛無的,是軟弱無力的,我以為思維的力量是強大的,但我錯了,只有肉體是真實的,疲勞是真實的,歸途還未過半,我的整個身體就像是膨脹的氣球,脆弱而柔軟,我伏在地上,雙膝跪地,大口的喘着氣,我的身體散發著大量的噪音,我卻能聽見靜謐的深夜蟬鳴,正當我心裏為著即將食言而懊悔之時,突然感覺有人說話,我吃力地轉過身,是一個騎着摩托車的男人,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聞到他一身酒氣,他看來喝了不少,舌頭都有些大了。

“兄帶(弟),你咋滴了?咋趴這不動了?”聽口音是個東北人,我頓時感覺親切起來。

我按了按胸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起來,對他說道:

“我出來給我妹子買葯,怕來不及,一路跑着,現在跑不動了。”我特意加重了我的東北口音,想和他再拉近一點距離,漂泊到外的人,總是能被鄉音喚起一些記憶,大哥聽到我的口音,一把就把我揪上了他的摩托道:

“兄帶,緣分啊,這大晚上還能碰見老鄉,真叫個緣分啊,你去哪,老哥給你送過去。”

聽到這,我也顧不得安全不安全了,趕忙把宿舍的地址告訴了他,他叫我抱緊他,還特意說了三遍,知道他的摩托啟動后,我才知道他的用意…

不知是否是藉著酒精帶來的亢奮,抑或是老鄉相見的愉悅,總是這位大哥的摩托,在我心裏就如同一架噴射機,我無法描述速度和景物,因為我根本不敢抬頭看向四周,我唯一能描述的就是我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不斷極速流動的風聲甚至壓過了摩托車聒噪的引擎聲,在那個溫暖的夏夜,我卻感覺自己穿越在無垠的東北雪野,因為在那段旅程中,我又一次體會到風像刀子一樣割破臉頰的感受。

“到了,老弟!”大哥又像揪小雞崽一樣把我從車後座提了下來,我的雙腿發軟,竟然一下子直接坐到了地上。

“嘿!你咋這麼完犢子!站都站不起來了!”

大哥邊說著邊跳下了車,把我又拎起來讓我站好,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這樣才對,像個爺們似的!”

藉著門衛室的光,我看清了他的面貌,圓臉,大鼻子,一圈絡腮鬍子參差不齊,顯得邋裏邋遢,但我此時對他只有感激,我從兜里掏出一塊錢遞給他:

“大哥,你拿着!”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錢,把我向後推了一下,他的力氣很大,這一下直接把我推了個趔趄,他回過頭去,轉身上了車,對我喝道:

“埋汰誰呢?老弟,咱們東北人都是熱心腸!拿錢幹什麼玩意,走了!”大哥很瀟洒,沒有揮一揮衣袖,也沒帶走一片雲彩,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確實幫我大忙,如果不是他,別說我不能拿葯回來,我甚至都可能死在無人的大街上,我望着他一騎絕塵的摩托車,為他祈禱,希望他一路平安。

我走到了大院門前,門果然還沒鎖,但我的腿已經不太聽使喚了,只能一步一步的挪着,我這樣子走了好久,才走到了女宿舍門口,門卻已經關上了,我敲了敲看門阿姨的窗子,卻無人響應,我怕打擾她休息,便又慢慢地轉到了宿舍的左側,從外面透過窗子可以看到走廊,我等待着,等着過來一個能幫我忙的人,功夫不負有心人,真有一個女孩拿着臉盆和毛巾走在走廊里,看起來身材高挑,神采奕奕,我趕忙喊道:

“姑娘!姑娘!幫幫我!”

女孩聽到了我的呼喚,向聲音的方向走了過來,等她走近我才得見真容,原來是樂韻。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裏?”

“我是陳曉旭的朋友,她的腳扭傷了,我幫她買了葯,你能幫我拿給她嗎!”我邊說著,邊把衣服里捆着的膠袋解了下來,想從窗戶遞給她,但窗戶離地面很高,我跳起來也只將將夠到窗戶的最底沿。

“你等一下,我去拿根杆子,幫你挑上來。”樂韻說完轉身想去拿東西,我見她要走了心裏很慌,趕忙叫住了她。

“不用!你把窗戶打開,我扔進去就好了!”她聽了,即刻打開了窗子,退到了一邊,我把葯拿了出來,挨個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怕摔的藥品,我有把葯裝回了袋子,封好了口子,用力的扔了進去,只聽啪的一聲,樂韻從窗子探出頭來,沖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我沖她喊了聲謝謝,離開了女宿舍。

事情辦完,我心裏終於輕鬆起來,本來僵硬的身體竟然又變得充滿活力,甚至還能跑兩步。我回到了宿舍,直接去水房洗了個涼水澡,衣服褲子和我自己都髒的不成樣子,但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為我過度勞累了,我已經沒有洗衣服的力氣了,我穿着褲衩,拎着衣服,從水房一溜小跑趕回了房間,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床,直接倒在了被子上,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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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九朵太陽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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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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