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汁腌蟹
回到聚集點，迎接着眾人的又是一番熱鬧景象，為了方便處理海鮮，張嬸幾個把食堂大鍋都端了出來，在洞穴中央空地上堆上柴火燒上鍋，蛤蜊之類的海鮮是最先下鍋的，沒時間叫它們吐沙子了，直接擦洗乾淨外表就囫圇個兒放入鍋中，等開水把它煮開了殼兒，再由兩個人戴着隔熱手套拿出來，放入下一個貝類，而被拿出鍋的蛤蜊則分送到下一撥人手中。由專人負責開殼取肉，其他的人把肉切成適合他們吃的大小。
“噫……張嬸，這海螺肚子後面還要嗎？”
一個分到海螺肉的小夥子滿臉嫌棄拎起手裏的海螺，“好多糞啊！”
“那才不是糞好嗎！”
蔣珍珍照着那傢伙屁股輕輕踹一腳。“後面的部分是海螺的內臟，不過也不能吃就是了，你把這部分切掉留下前面的螺足，這部分才是最好吃的。”
一邊兒解說，蔣珍珍一邊兒順手抄起一片切好的蛤蜊丟進嘴裏，瞬間就眯了眼，滿臉滿足嘆息道，“好吃呀！就是這個味！”
“秦老大我舉報蔣珍珍偷吃！”
被踹屁股的小夥子立刻舉手笑着大喊。而後不出意料又被踹了一腳。
雲曉曦跟百里光先回了一趟家，倒不是不想湊熱鬧，只是她挂念着蔣珍珍胳膊上的傷口，借回家的借口進了一趟空間取出藥棉，結果等回頭要抓蔣珍珍給她包紮時又費了一通勁，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處理海鮮的大軍之中，在張嬸的統籌安排下人們分為兩大類，一類人處理是以儲存為目的，這些人負責的海鮮大多隻用水焯過一遍再分離出肉就可以，不用精細分割，包括一些魚類都只是剖開魚腹抹上鹽與香料掛起來風乾，另一類人製作的則是當天給大家打牙祭的，他們要處理的量雖然小，但工序卻更加負責，煎炸炒蒸烤樣樣俱全，用的人手反而比儲藏區要多上近一倍。
人一多，現場就亂，舉目四望左右前後到處都是人，要從這一堆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揪出一個蔣珍珍，還真是難得很。
“曉曦！阿光，來幫忙！”
秦鴻遠正蹲在一瓣蒜跟前兒，與另外兩個人合力剝蒜皮，這個在從前隨手可做的小活計如今卻成了苦差事，每每不小心刮擦開蒜。那些噴出的汁液都會對剝蒜人造成法術傷害，好比平日裏總是一本正經的秦鴻遠秦老大，如今正瞪着一雙通紅的眼跟蒜皮較勁。
“阿光你先去幫忙，我還得找蔣珍珍。”
雲曉曦毫不猶豫賣掉隊友，偷笑着轉身跑遠，剛跑兩步又聽見阿水的呼喚，“雲姐！快來快來！嘗嘗我這烤海鮮串兒味道怎麼樣！”
原來阿水負責的是燒烤部分，反正也是今晚要吃的，他烤出來提前給雲曉曦吃也沒人有意見。
“唔！好吃！”
雲曉曦吃了兩串，一串墨魚一串貌似是皮皮蝦的肉，“再多點辣椒就更好吃了！”
“我倒是想放，廚房裏沒有更多辣椒啦！”
阿水眼睛轉了轉。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不過我知道張嬸有偷偷藏了兩罈子泡椒，等下我去偷偷拿來切沫撒串兒上！”
……撒上泡椒那得是什麼味啊？
雲曉曦眨眨眼，剛準備勸阿水兩句這小子就泥鰍一般跑遠，叫她喊都喊不及，只能遠遠看着他的背影嘆氣。
希望一會兒他的泡椒烤串味道不會太古怪。
在心裏祈禱了這一句后，雲曉曦繼續找蔣珍珍，因着到處都是鬧哄哄的歡聲笑語，她也沒興起扯嗓子喊人的念頭，索性就這麼大一個洞穴，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都讓讓！讓一讓啦！”
正在人群中漫步着，就聽前方傳來一陣吆喝。雲曉曦抬眼看過去，就見有四個半大小子合力抬來一顆碩大的……檸檬？
是檸檬吧？看起來實在是太像了，青綠色的外皮，橢圓形身材，估計是秋天從林子裏摘下來儲存的，如今果皮有些發皺，一副蔫吧樣子。
“怎麼把甜醋子抬過來了，這是要做啥啊？”
人群里登時議論開來。
“這果子叫甜醋子嗎？”
雲曉曦隨口問身旁一個人。
“不知道它到底叫什麼。反正果汁甜中帶酸，就跟以前咱們喝過的蘋果醋似的，所以咱們都喊它甜醋子。”
那人幫雲曉曦解惑，末了問了句，“雲老師您這是要幹嘛去啊？”
“我找人呢。”
雲曉曦揚了揚手中藥棉，“你看見蔣珍珍了嗎？”
“我剛看見她在那邊兒切螃蟹呢，雲老師你過去看看，一準兒沒走！”
那人指了一個方向，雲曉曦看過去，發現恰好與抬着甜醋子的人走得同一方向，趕緊道謝后舉步跟上，免得路痴屬性發作找錯位置。
一路跟在那四人身後。雲曉曦總算順利找到了蔣珍珍，這位姑娘正挽着袖子戴着圍裙，拿着一把砍刀咣咣咣地剁着螃蟹呢。
“珍珍！”
雲曉曦眼睜睜看着螃蟹被剁開時飛濺的汁水又往蔣珍珍傷口上噴，好氣又無奈地快步上前。“不是叫你等等我的嗎！你胳膊傷口還沒好剁螃蟹就不知道把袖子放下來……”
“我媽說過這種小傷口晾着好得快。”
蔣珍珍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剁螃蟹可不是個輕省活兒，也就這姑娘潑辣皮實，往旁邊兒瞅瞅。可全都是小夥子在干這個。
“行了先別剁了，過來我幫你處理下傷口先。”
雲曉曦拉着她走到一邊兒，先拿出自帶碘伏的藥棉團來給蔣珍珍清理了傷口，再用普通藥棉與膠布把她的傷口仔細包紮。
“好了沒？”
蔣珍珍是個急性子，平均每隔半分鐘就要問一遍，到雲曉曦真給她包好后，抬手轉了轉胳膊。
“……我又沒給你包紮關節，不影響活動的。”
雲曉曦無奈道。
“嘿嘿，謝了啊曉曦。”
蔣珍珍沖雲曉曦撩了個飛吻，轉頭拿起刀繼續剁螃蟹，在她們身後，那四個人已經將甜醋子分割成小塊榨出來一大桶汁，另外有人抬來一瓶酒，也加入到果汁當中。
“這些汁是打算用來腌螃蟹的嗎？”
雲曉曦看着一群人往果汁里不斷添加佐料：酒、類似小茴香的一種植物種子、鹽、花椒等等，有說得上名字的，也有根本不認識的。
“對啊。這酸汁螃蟹是張嬸那邊兒的一道特色菜，據說腌好的螃蟹能存一整個冬天呢。”
蔣珍珍手上用力，去掉殼跟腮的螃蟹便咔嚓一聲一分為二，果凍凝膠似的蟹肉與黃澄澄的蟹黃盡入眼中，看起來誘人得很。
“曉曦幫我個忙。”
蔣珍珍邊剁着螃蟹邊說道，“我旁邊這盆剁好了的螃蟹，你幫我端到桶邊兒去再換個空盆來好嗎？”
“沒問題。”
雲曉曦端走了那一大盆碎螃蟹，不止換回來一個空盆。還拿來一把新的刀加入到剁螃蟹的行列中去。
小螃蟹的殼兒不算硬，雲曉曦卯足了勁，一會兒功夫也剁出一盆成果來，當她端着自己剁的螃蟹走向大桶時，發現眾人已經開始把螃蟹分裝在半人高的玻璃瓶中，再小心地舀了酸汁兒澆進去，負責干這活兒的老太太年紀有點兒大，舀子拿在手裏甚至有些抖，但很奇妙的是，大家都沒有提出要上來幫忙，或者替她分擔點兒什麼。
“這是沈奶奶。”
彷彿猜到了雲曉曦在思考什麼，蔣珍珍把自己手中的大盆放下，俯身到雲曉曦耳邊說道，“別看她年紀大，卻是基地裏手藝最好的裁縫，今年冬天發過一次燒后眼睛不太好使，大約是做不了裁縫的活了，大家便給她安排這種輕省活計幫她賺積分。”
“嗯。”
雲曉曦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果然與她猜的差不多，在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即便是老人幼兒，都同樣需要用自己的力量來換取生存的權力，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子殘忍，在雲曉曦看來卻恰恰是一種仁慈，在這種人人都急需證明自己價值來換取生存的大環境下，沒有人喜歡自己被當做廢人吧……
只是，因為一場發燒就導致了這樣的結果，的確叫人有些扼腕。
雲曉曦想了想，轉身離開。
她得抓緊時間制定一個新的學習計劃，專門給鴿子隊成員有針對性培養，叫他們儘快認識藥品名稱，這樣至少能收集一些常備藥品回來，不至於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這個計劃不會太長，也不會太複雜，大約在晚宴開啟之前來得及弄完。
揣着這樣的念頭，雲曉曦快步回到房子前，結果卻在房門處看到一個急得團團轉的身影——
“韓申？你怎麼在這兒呢？”
雲曉曦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可算回來了！”
韓申看到雲曉曦也激動得很，三步兩步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快來！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