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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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情來到鎖雲居的第二天,送食材的雜役弟子就上門了,一番交談過後,他總算弄清了如今的時間,原來距離自己身隕,竟已過了整整三十年,不過對於陸子涵瘋魔的原因,那位雜役弟子諱莫如深,韓情費了半天勁,仍舊沒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送走了那位雜役弟子,看着再度關閉的鎖雲居大門,韓情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攏。

一閉眼一睜眼,三十年倏忽而過,這一大段空白的時間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概念,他不知道陸子涵在這三十年裏遭遇了什麼事情,才會神昏智迷,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散魂身亡三十年後,突然在一個少年身上醒來,沒有人告訴他答案,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來解決。

回頭看了一眼鎖雲居內院的方向,韓情閉閉眼,轉身回自己房間繼續修鍊,眼下這個情況,他必須儘快想辦法提高實力。

這一修鍊,就到了正午時分,直到陸子涵又堵在韓情門口喊餓,才把他從入定狀態中喚醒。

“明明沒忘記做飯的手藝,怎麼偏偏賴上我了。”

一邊腹誹,韓情一邊認命地起身,去熬上一鍋配料豐盛的粥——沒辦法,他只會熬粥,好在這次他還記得放鹽。

粥在鍋里滾着,陸子涵就眼巴巴守在鍋旁,一動也不動,韓情看得是好氣又好笑,忽然眼珠轉了轉,他心裏有了一個主意。

“真君,粥要熬好還需一段時間,不如你先隨小的去休息一會兒?”

口中這般問着,韓情狀似隨意地走到陸子涵身邊,朝他手腕探去,一般來說,劍修都有劍氣護體,未經允許隨意靠近碰觸劍修的人都會被劍氣攻擊,除非修為遠高於對方,否則下場都不會太美好,而韓情之所以敢冒險,主要是上次見到陸子涵一次次撞到鎖雲居禁制,體內劍氣都無反應。

事實證明,韓情賭對了,直到他握住陸子涵的手腕,都沒感受到劍氣反擊。

“去哪兒休息?粥快好了。”

陸子涵側過臉來看着韓情,神情中很有點不捨得挪步的意味。

“就去我的房間,離這裏很近,粥一好我們就回來。”

韓情輕聲勸着,一邊微微使力拽着陸子涵從廚房裏出來,一邊將手指搭放在他脈搏上,趁隙送了一小縷靈氣進去——沒錯,韓情之所以忽然冒險接近陸子涵身邊,試探他是否還用劍氣護體,就是為了做這樣的小動作,他想要確認一下陸子涵體內狀況,好弄清楚他修為倒退的真正原因。

誰知這一試探,卻叫韓情大吃一驚。

陸子涵體內的經脈,堵塞着重重冰寒之氣,奇經八脈滯澀不暢,丹田內更是空蕩蕩的,原本應該存於丹田之中的劍修元胎全然不見蹤影!

韓情倒抽一口冷氣,劍修元胎相當於尋常修士的元嬰,是劍修魂魄依託之所,如今劍修元胎消失不見,難怪陸子涵神智不存,修為也倒退得厲害!

劍修元胎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聯想到陸子涵如今的境遇,恐怕是天水門中有人設法取走了他體內劍修元胎,而後又怕其他修士發現他的異樣,才將人鎖在此處任憑他自生自滅!

想到這裏,韓情面色驟冷,眼中無法遏制地浮出殺機,不管對陸子涵下手的是誰,都是欺人太甚,陸子涵可是他韓情的徒弟,真當他死了就可以隨意欺負了嗎?

“你怎麼了?”

陸子涵忽然開口,“你的臉色不太好,是有人惹你生氣了嗎?”

“啊……不,沒什麼。”

韓情連忙收斂好神情,裝作隨意地放開了陸子涵的手腕,“小的只是突然想問,真君可還有什麼別的想吃的?”

“你會做別的嗎?”

陸子涵問得特別誠懇。

韓情瞬間沉默了,他剛才會那麼問,不過是想要岔開話題下意識開的口,沒想到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不會。”

韓情回答得也特別誠懇。

聽到韓情的回答,陸子涵又笑了,細碎的光映在他滿是笑意的雙眸內,叫韓情看得心頭一顫。

他從來沒發現,陸子涵笑起來竟然這麼好看。

以前的他從來沒留意過,而以前的陸子涵,也從來不會這樣笑。

吃飽喝足后,陸子涵端着一碗粥回了內院,韓情收拾完廚房,就站在院子當中出神,天水門不能久留,這個事他從重逢那日起就明白,在確認陸子涵劍修元胎消失后,要帶人離開的心情愈發急切,可難就難在,他修為太低。

試問一個練氣期雜役弟子,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宗門內帶走一名金丹期修士?且這個金丹修士,還是個腦子不清楚的,別說幫忙了,到時候不扯後腿韓情就該謝天謝地。

抬手拍拍前額,韓情瞥了內院一眼,在吃晚飯之前,陸子涵應該是不會出來了,之前領路弟子雖然囑咐過他不必回雜役弟子居所居住,可也沒說不叫他外出,想來他出門探聽一下消息還是可行的,就連外出的理由他都想好了——他不是剛剛進階練氣期了嗎,雜役弟子的待遇也跟他們的修為息息相關,若遇到內門弟子詢問,他可以用去管事處報備修為這個借口來應對。

從房間內拿了點東西,韓情離開鎖雲居徑直返回雜役弟子居所,按照柳城德當時說的地址,尋到南十衚衕二院,還不等敲門,院門就從裏面打開,同樣身着雜役弟子服的柳欣從裏面走出來,抬眼看見杵在門前的韓情,眼睛眨了眨,“阿墨你來啦,來找阿德叔?”

“嗯。”

韓情點頭,回給柳欣一個靦腆笑容,“阿德叔他在嗎?”

“不在呢。”

柳欣擺擺手,走出來關好院門,“他去找管事核對本月雜役弟子領取的靈石數量了,連飯都來不及吃,我是替他送飯過來的,阿墨,我聽說你被分去伺候內門仙君了,那仙君性格如何?難不難相處?”

“雲疏真君性格挺好的,不難相處。”

韓情往柳城德住的院子看了一眼,“阿德叔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我可說不準。”

柳欣也回頭看了一眼院子,忽然縮了縮脖子,拉着韓情袖口拽着他往外走,聲音壓低了幾分,“咱們先走,我跟你說,跟阿德叔同院的那個老頭脾氣可怪了,每次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我,打量人的眼神也怪瘮人的,臉那麼白,嘴唇卻血紅血紅的,說不定會吃小娃娃!”

韓情聽得哭笑不得,柳欣這小丫頭,還當自己是在村子裏呢?什麼人的壞話也敢張口就說,幸虧院子裏那老頭修為不高,他方才又用神識設了屏障,這才沒叫小丫頭闖禍,不過日後他總不會時時刻刻守着柳欣,想到這裏,他便開口提醒道,“柳欣,這裏是仙門,還是別妄議他人比較穩妥。”

聽韓情這麼說,柳欣癟了癟嘴,“知道啦,怎麼連你也變得跟阿德叔似的愛說教了,之前還什麼事都要我教給你呢——對了,你找阿德叔有什麼事兒?”

“我……我想問問宗門外門弟子選拔的事兒。”

韓情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局促神情來低聲道,“真君仁慈,賜了我一瓶養氣丹,我用了三粒后引氣入體,所以想問問這方面的事兒。”

說著,韓情從腰間儲物袋裏拿出一小瓶養氣丹來——儲物袋跟養氣丹都是這次隨着食物補給送來的,將丹藥悄悄塞到柳欣手裏,韓情耳尖有點泛紅,“這裏面還有是十七粒養氣丹,你隔一天服一粒。”

看着手裏的丹藥,柳欣把之前聽說韓情引氣入體時的驚訝也給忘了,嘴巴動了動,還沒說出話來臉先慢慢紅起來,她定了定神,將丹藥推回韓情手裏,“快拿回去,這是仙君給你的,你怎麼能隨便送人,我這邊也會發的,你不要操心,有這個機緣,你好好修鍊才是正理,外門弟子選拔的事兒我剛好聽阿德叔說過,要等到轉過年來三月初,阿德叔還說過,若是有悟性極佳的弟子,說不定還能破格收入內門,阿墨你這麼快就引氣入體,這些日子努力些,說不定能直接進內門呢。”

明年三月初……

韓情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這個日子,現在是七月份,到明年三月還有不到八個月的時間,以他現如今的資質,拼一把說不定真能進入內門,雖說他並不稀罕什麼天水門內門弟子的身份,但對他的計劃來說,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多謝你,柳欣。”

韓情不由分說將丹藥放回柳欣手中,“這丹藥你拿着吧,我特意帶來給你的,到時候若是能一起選入內門就好了。”

說完,他沖柳欣笑了下才轉身離開,只不過一回身,那浮在嘴角的笑意就緩緩收攏。

原身柳墨,應該是喜歡柳欣的,即便韓情沒有這孩子的記憶,可是每次見到柳欣,他還能感到心底有一抹殘存的情緒在鼓動。

之所以在柳欣面前偽裝,一來,是韓情不想被發現身份徒惹麻煩,二來,柳欣對曾經的柳墨也是實實在在的好,他這會兒在物質方面幫襯柳欣,也算是對被自己佔了身份的柳墨的一種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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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師不滅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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