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心目中的分量
王歡歡帶着福兒離開了院子。
樓婆子才敢私底下詢問謝瑞音,這二人剛剛在那裏究竟打了什麼啞謎?
謝瑞音用慣了樓婆子,有些事也不瞞樓婆子,就把心裏的猜忌說了出來。
“我瞧着王妃這次回來,有些不同。”謝瑞音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懷疑,王妃是有了辦法壓制那人。”
樓婆子一驚。
這麼快就找着了壓制外室跟小私生子的辦法了?
樓婆子絞盡腦汁,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王妃手底下的那幫人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樓婆子再多問,謝瑞音也答不上來了。
這邊的王歡歡帶着福兒一路往回走去。
這段時間雖然王歡歡不在,但是院子裏的衛生依舊保持着,屋裏的佈局陳設也是原來的模樣。
底下的人賣了個好,主動提及這是王爺吩咐下來,不允許任何人移動這屋裏的東西。不聽命者,趕出王府。
“王爺今夜回到咱們院子裏嗎?”
福兒私下裏詢問王歡歡道。
“來了趕出去吧。”
王歡歡淡淡道。
並不因為回到王府,就對李睦另眼相待。
“趕……趕出去呀?”
是私底下,王爺轉託小丫鬟,讓福兒來王歡歡面前套話的。
這得了真話,福兒也有些不忍心了。
王歡歡正看着手裏的一本書,聽福兒結巴了,移開目光落向了福兒一眼,又低眉看着書上的內容,“你可別被背着我,做些裏應外合的蠢事來了。”
一下子被直捅心窩。
福兒變得更加緊張,結巴得更厲害了。
“王妃,奴婢…是聽了一個得了王爺吩咐的小丫鬟的囑咐,才…才替王爺問一問,絕沒有背叛王妃的意思!”
福兒冷汗落了下來。
一直都是嘴笨的人,這時候,心裏太緊張了,冷汗落個不停歇。
王歡歡吩咐道:“你去告訴王爺一聲,不用過來我院子了,除非他想要我離開王府。另外,他願意去外室屋裏歇着,還是另外再養幾房外室,都隨了他。”
得了王歡歡一通乾脆的吩咐。
福兒也瞬間放輕鬆了下來。
不用那麼彎彎繞的,一回統一解決了以後無數次的王爺套話。
福兒肩上的重擔也彷彿剎那間卸了下來。
“王妃,奴婢這就跑去找王爺把話說了。”
福兒笑着道。
也不理會這番話對王爺是好是壞了,反正王爺也不敢把氣灑在她頭上就是了。
“去吧。”
王歡歡瞧見這麼容易,福兒就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也不由得跟着抿唇一笑。
福兒一溜煙就跑出屋裏。
跑得沒影兒了。
這可把粉兒嚇了一跳,走進來服侍着王妃,一邊奇怪道:“福兒這是要做什麼?”
“去跟王爺傳話。”王歡歡回答道。
粉兒不再多問了,在一邊靜靜侍立着。
那邊福兒跑了出去。
跟府內的丫鬟們一打聽,才知道王爺在那個外室屋裏。也是跟那些姨娘一處院子的其中一間屋子。
已經掌燈時分了。
福兒這會心裏有些瞧不上王爺了。
嘴上說著惦念王妃,這一轉身的功夫,就待在了外室的屋裏,還不知道王爺對那個外室跟小男娃,又是如何一番甜言蜜語,也難怪王妃心中怒火不能平息了。
福兒心裏都充滿了怒火。
一進院門,是看到了何姨娘,福兒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瞧何姨娘一眼,倩兒的死,福兒始終記得又何姨娘摻和一腳的緣故,不然憑着倩兒,她肯定不敢那麼大膽。
“福兒,怎麼瞧着我了,還不搭理我呀?”
何姨娘笑着湊上前道。
福兒沒好氣地白了何姨娘一眼,半點面子都不留給何姨娘。
繞過了何姨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問了小丫鬟帶路,去了那個外室的屋裏。
何姨娘嗤笑一聲,“一個小丫鬟,也這麼囂張,等到落魄了,我叫你知曉什麼叫做尊卑禮節!”
本想拖延一番福兒。
這下,只看何慶豐手段了。
在何姨娘看來,這王妃肯派福兒出來走一趟,十之八九,是要把王爺往回拉走。
跟她們一樣,逃避不了深宅內院女人之間的爭鬥。
何姨娘尋了一處欄杆,斜倚着,眺望着何慶豐那邊屋子方向。
“你不能進去。”
一位面生得婆子出聲攔住了福兒。
“王妃讓奴婢轉告王爺幾句話。要是耽擱了,你承擔得起王爺的怒火嗎?”
福兒扯着嗓子,憤怒說道。
婆子臉上一白,緊張地回頭沖屋裏望了一眼,不見動靜,連連推搡着福兒往遠處走,一邊小聲哀求道:“姑奶奶,求你小點聲。小主子這會剛剛入睡,王爺在裏頭正心疼着呢。”
“王爺——”
福兒偏不聽婆子的勸誡,大着嗓門,大喊道。
婆子揚起手,正想要打福兒一耳刮。讓福兒輕巧地側身躲了過去。兩人正要扭打到一處,就看到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從屋裏走了出來,後邊跟着面色慘白的何慶豐。
不見暢哥兒。
應該是像婆子所說的,剛剛入睡吧?
福兒心裏迅速地做了判斷,繞開了婆子,迅速地來到了王爺面前。
“這丫鬟太沒規矩了!”
婆子氣得夠嗆,來到了王爺面前,先開口告狀道。
“那還不是你攔着!一臉要害王爺的鬼祟樣子,奴婢能跟你講規矩嗎?王府裏頭誰最大,那自然是王爺最大了!你要是想害王爺,奴婢頭一個不饒了你這個刁鑽的婆子!”
福兒也是暴脾氣,一點不肯忍讓,憤怒地說道。
“王爺,這丫鬟也不能仗着是王妃身邊的人,就這麼沒規矩,若是皇貴妃在世時候,這種丫鬟一定是要拖出去打板子的。”
何慶豐忍着怒意,對李睦緩聲說道。
李睦幽幽地看着何慶豐。
“你是要拿本王母妃出來壓制本王?”李睦冷聲道。
“奴家不敢。”何慶豐搖頭,“只是這婢子太囂張了些,吵醒了暢哥兒……”
“她這性子,是本王縱容的。”
李睦不耐煩地出聲打斷道。
何慶豐臉上表情掛不住,一臉的尷尬跟隱忍的憤怒。
“王妃讓你過來,什麼事?”李睦不再搭理何慶豐,轉而一臉期盼地注視着福兒。
溫和的聲音,友善的態度,跟對待何慶豐時候判若兩人的態度,都讓福兒忽然想起來了,王妃交代她的那樁不大好的差事。
福兒糾結了起來。
那何慶豐跟婆子主僕二人都沒有很聰慧的樣子,死賴在原地,好似看不懂福兒的窘迫,也看不懂王爺的期盼。
“王爺,那你可得做好準備了。”福兒道,“奴婢說話直,王妃的一番話,可能會激怒王爺的。”
李睦挑了挑眉頭。
一臉的期待,也逐漸隨着福兒的提前預示,而收斂了起來。
能讓福兒這麼直白的警告,看來不是好事了。
“王爺,您確定也要讓她們兩個聽到嗎?”
福兒又問道。
本來一臉幸災樂禍,等着福兒被王爺余怒波及的何慶豐主僕二人,在王爺凶神惡煞的眼神瞪視下,都是一愣,主動選擇了迴避,退了一段距離出去。
“說吧。”
李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福兒如實重複道:“王妃讓奴婢來轉告王爺一聲,讓王爺不用過去王妃的院子了,除非王爺想要讓王妃離開王府。另外,王爺若是願意去外室屋裏歇着,還是另外再養幾房外室,都隨了王爺。”
說完,福兒的耳垂子滾燙了起來,真害怕王爺會遷怒於她。
連着剛剛得罪了外室那筆賬,一塊算清了。
但古怪的是,王爺聽了以後沉默了。
福兒偷偷地窺視一眼王爺,發覺王爺臉上也沒有陰沉。反而掛着讓人心驚肉顫的笑容。
王爺受刺激太大,魔怔了?
福兒心裏捏了一把冷汗,琢磨着是不是要立刻跑回去找王妃求助?
“她真是這麼說的?”李睦問道。
福兒重重點頭。
“奴婢不敢又半字作假。”福兒還強調了一句道。
“她臉上當時什麼表情?”李睦又問道。
福兒眼皮子直跳。
覺得王爺這已經屬於不正常的範疇了。
福兒膽戰心驚道:“王妃沒有什麼表情。”
“確定?”
李睦皺起眉頭,狐疑道。
嚇得福兒夠嗆,又仔細回憶了一番。
“好…好像王妃心情不大好。”福兒遲疑着說道,
“這就對了。”李睦笑了。
福兒一顆心撲通亂跳,覺得這王爺,實在太古怪了。
“她吃醋了。”
李睦又緩緩地說了一句。
福兒僵愣在了原地。
王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琢磨王妃了?
李睦緩過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福兒吩咐道:“你回去轉告王妃一聲,本王這幾日…這幾日就歇在謝王妃屋裏。哪個外室的屋門檻,本王都不往裏頭踏一步。”
“那……少主若是想見王爺呢?”福兒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倒是一下子提醒了李睦。
李睦壓根就沒把暢哥兒還跟何慶豐一屋的事情,惦記到一塊去。
李睦看了一眼那邊正盯着這邊的主僕二人。
“這事情,確實不好辦。”
李睦喃喃自語道。
福兒就立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王爺地吩咐。
李睦招了何慶豐主僕二人過來。
“暢哥兒不能一直待在你屋裏,本王打算讓他掛到謝王妃名下養着。”
李睦宣佈道。
何慶豐腳下站不穩,險些跌坐地上。
好在身後的婆子,眼尖手快,把她攙扶住了。
“王爺,暢哥兒一時半會兒是離不開奴家的照顧的。”何慶豐聲音沙啞,無奈地說道。
“本王是下達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李睦淡淡地口吻說道。
婆子道:“王爺,這些年主子也在外面受了不少苦,王爺就可憐她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這麼許多年,許個恩典。”
“她落到外頭去,還不是她自找罪受么?”
李睦不屑地口吻道。
要不是暢哥兒跟他皮相上有些相似,李睦也不敢將暢哥兒帶回王府。
“王爺,奴家在外邊,沒有做過任何對不住王爺的事情。”
何慶豐出聲道,“若是王爺不相信奴家,奴家可以一死自證清白。但是王爺,你絕不能紅口白齒污衊於奴家,以此把暢哥兒從奴家身邊搶奪走!”
又陷入了最初的死循環。
沒有了何慶豐,暢哥兒就一定會絕食尋死。若是這一招強硬的手段,真的把他們母子分散了,李睦也不敢想像,何慶豐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而後暢哥兒又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李睦有些不耐煩。
覺得這事,完全是他自個找回的罪受。
“讓暢哥兒跟着本王,搬到前院去住吧。”
李睦說道。
何慶豐臉色更發白了,“王爺,您當真這麼厭惡奴家么?”
李睦微眯起眼眸,一臉的不耐煩,“讓暢哥兒跟着本王在外院生活,怎麼就是厭惡你了?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比從前變得還要矯情惹人厭惡了。”
李睦這番話說得毫不留情面。
何慶豐依偎在婆子的肩頭,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個不停。楚楚惹人憐的姿態,就是福兒瞧見了,也心生憐惜,可惜王爺當場轉身離開,理都不理會一眼何慶豐。
福兒想了想,也在王爺離開后,快步朝着回去的路走去。
一回到院子正屋裏,支開了粉兒,福兒就把外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王歡歡聽。
聽了福兒的話,王歡歡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掛在臉上。
福兒心裏覺得奇怪,王爺為了王妃能做到如此地步,為什麼王妃還是沒有感動?
福兒不知曉,她心裏想的事情,總是忍不住全都掛在臉上了。
王歡歡瞧見了,淡淡地說道:“何慶豐有暢哥兒這張底牌,王爺想要疏遠她,疏遠不了幾日的。因為暢哥兒是王府里第一個孩子,李睦對他是有一番別樣的感情的。”
“那王妃打算跟王爺一直置氣下去嗎?”福兒不解道,“豈不是要一直便宜了那個外室?”
王歡歡沒有回答。
如今只有一個何慶豐,將來會有更多的“何慶豐”,有李睦那般的野心存在,又能防的了幾個突然殺出來的“何慶豐”呢?
只不過如今是測一測在李睦心目中的分量。
也好把握拿捏他的分寸。
才不至於將來,落得一敗塗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