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2.9/3】所謂非人（上）
無法體會道德。對愛、善良這些東西沒有任何理解。這個男人很久之前就接受這樣的自己了。
他明白自身的缺陷，作為這樣的一個男人，他早已經學會了沉默地活着。
對於當年的迷茫和絕望，近些年也很少再有感受。
但是，作為缺陷品，他總是不時有脫離人類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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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是這樣，他還是在為著救贖而前進——雖然他的救贖與正常人類不同。
他找到了某個和自己相同的東西，某個“生而為惡”的生物。
既然存在那樣一個“惡”，那我一定要親眼見證它的降生，他曾經那樣決定。
那成為了言峰綺禮唯一的願望。他曾認為，那就是他的救贖之道。
“惡”降生了。在與安哥拉曼紐對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們是同類。
一段時間裏，言峰綺禮的確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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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Excalibur那樣的攻擊，不會有人類能再活着，就算是言峰綺禮使用了最後的令咒作阻擋，但他畢竟是人類的身軀。
而事實就是，這個男人勉勉強強活了下來。
這該歸功於安哥拉曼紐與他心臟的連結，還是他的求生欲？
——還不能死。
——我要親眼見證這絕望的終結。
以及——
自己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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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
衛宮士郎的記憶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缺損，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誰，但有些想不起名字。
“少年，你能走到這裏，已經很優秀了。”神父評價道。他一掌將衛宮士郎拍在地上。
安哥拉曼紐站在言峰面前，注視着他：“言峰綺禮，你知道聖杯在哪么。”
“看樣子已經不在大空洞內了，”言峰看了看遠處斷掉的圓藏山，低聲說著，“應該是saber把聖杯的容器轉移了。”
“不過，安哥拉曼紐，要破壞聖杯的話，現在這對你應該很容易了。毀掉這座城就好。”
“摧毀它很簡單，但現在，有更好的選項。”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
“哦？”言峰思索了片刻，露出領悟的神情：“確實，已經沒有人類能夠和您分享願望了。”
安哥拉曼紐露出一個微笑。
“衛宮士郎的令咒干擾着我，我無法確定聖杯的位置。”
言峰綺禮回頭看了衛宮士郎一眼，衛宮士郎伏在地上，有暗紅的血從數個傷口中流出來，淌在廢墟上。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衛宮士郎。感謝你的令咒。
”那就沒辦法了。”
那就沒辦法了，安哥拉曼紐。
“時間結界的第二天就要結束了，”言峰看了看天，“雖然鄙人不知道聖杯在何處，但想必很快就會降臨，安哥拉曼紐，你需要儘快決定，如果你不想和saber分享聖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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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宮士郎在嘗試和saber對話。
“saber……阿瓦隆……”
沒有回應。
衛宮士郎已經完全感知不到saber了。他不知道她沒有魔力的情況下，究竟還能存在多久。
她身上還有傷。
還有那個、那個誰。怎麼樣了。他也不知道。
這是自私嗎？他問自己。
我不和抑止力訂下契約，只是想讓我愛的人，站在我這一邊的人，都活過來而已。
但是事實正如抑止力所言，他根本不存在勝率。他只是天真的一廂情願。
衛宮士郎沒有拖到足夠的時間，聖杯還沒降臨。
最終還是、無法抵達救贖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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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曼紐望向遠處，昏暗的光線瀰漫在空氣中。
大地上的廢墟震動起來，延伸到視線的盡頭，無盡的黑影從地下爬出。如果從冬木市的上空來看，整個冬木市在幾秒鐘之內就覆蓋上了黑暗。
“的確無法探測。”
安哥拉曼紐讓黑影停下來。
“聖杯的最佳降臨地點，除了大空洞，還有三所，你可以去那三個地點。不過也有可能不在任何一個地方。”言峰和安哥拉曼紐保持着十步的距離。“時間並不充裕。”
”……”
“現在破壞聖杯是最好的選擇，安哥拉曼紐。“
言峰綺禮的聲音帶着遺憾。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安哥拉曼紐，容許我問一下，你和衛宮士郎的契約已經結束了么？”
“已經脫離了，他的令咒手都已經被摘掉。”安哥拉曼紐說。“我很早之前就已經不需要依靠他的契約存活了。言峰綺禮。”
“我知道，安哥拉曼紐，我的意思是——”
言峰舉起那條沒有被saber折斷的手臂，看着安哥拉曼紐。
“和我結下契約，安哥拉曼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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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宮士郎怔了一下。
他咬着口中的鋼渣，想站起來。絕對不能讓那個傢伙和安哥拉曼紐結成契約。絕對不能。
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會失去底線。
——安哥拉曼紐會獲得聖杯。
安哥拉曼紐踩在衛宮士郎身上。
“喲，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片刻的沉默后，它回答。
“不過，我要先殺掉這個人類。”
浩蕩的惡意從它身上擴大開，黑色的短匕在它手中生成，巨大的魔力聚集在匕尖。
它想用絕對的魔力量掙脫衛宮士郎令咒的力量！
“沒有這個必要，安哥拉曼紐，這會消耗你不少魔力。”言峰說道。
“締結契約后，我可以直接解除衛宮士郎的令咒。”
黑色的魔力回落，安哥拉曼紐停住了攻擊。
”很好。“
言峰綺禮走到衛宮士郎旁邊，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說：“少年，你的正義理論的最終解答，如今找到了么？”
然後他含着笑，站了起來，朝安哥拉曼紐將手背伸出。
”汝之身寄於吾下，吾之命寄於汝劍，若願從聖杯之所依靠，順此意，遵此禮。”
安哥拉曼紐注視着這個男人，言峰綺禮也注視着安哥拉曼紐白色的眼。他那滿是血跡的臉上的靜默一如既往。
“起誓，汝之貢物將化為吾之血肉，以Avenger之名，接受你的契約——”
“言峰綺禮，我的新master。”
令咒逐漸在言峰綺禮的手背浮現出來。那是三道筆直的交錯的印記，言峰綺禮覺得就像三根折斷的黑鍵。
他把手背舉起來，舉在昏暗的天空之下，出神地打量着。
久久地凝望。
我已經找到我的解答。如果這是解答的話。
男人的臉上浮現出血色的微笑。
“這真是、我此生之幸。”